“我觉得……”符南雀欲言又止。
钟泽问:“觉得什么?”
“我感觉我好像在哪见过她。”符南雀缓缓说出未完的下半句。
成像仪里一闪而过的红衣女人面色青紫乱发遮面,与王良谨的现状别无二致,不知为何符南雀总觉得她很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这感觉从何而来。
“你见过?”钟泽忽地顿悟一拍手:“我明白了,一定是你先前处理过这个魂,结果女鬼送走了,她留下的烂摊子又来找你。”
符南雀闻言无语的不想搭理他的破推理,且不说他从手里过的魂他都记得,就说如果女鬼早就被送走了,怨力消失又哪会继续折磨王良谨。
想来钟泽也知道自己的无厘头推理有多冷,挠挠头不在意地笑笑,见符南雀宝贝似的怀抱那台摔成渣的成像仪。
“东西都坏成这样看不了现场复原,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符南雀想,横竖结果已经变成这样,好歹看到些线索也不算白跑一趟。
小心把损坏的仪器包好放回背包,符南雀起身整理起褶子的衣裤,想了想忽而开口:“你刚才说会所老板请位乾道过来,这话保真?”
“当然,我瞧得真真的。”钟泽肯定说完,又觉好笑:“姓吴的嘴上总吹说不信邪,见谁请风水都要鄙夷一番,结果他自己悄不声息就请人过来。”
“请乾道说明他心里有鬼。”否则这个节骨眼哪会突然来这出,没准对方也知道些什么。
符南雀心里计较一番,拿定主意刚要开口,骤然身躯一顿。
脚边冰凉刺骨,阵阵阴寒沿着脚脖子泛起鸡皮疙瘩,这种后脊发凉的莫名惧意叫符南雀猛地垂头看去。
余光瞥见一抹滑溜如泥鳅的黑气从他脚边灵敏窜出,是方才打散后残余的黑气。
“符医生让开!”钟泽也看见了,厉声喝道边挥手掷出道黄符。
那道黑气灵活滑动,避开杀气腾腾的符纸,符纸落空钉在地上,不等钟泽再补刀它游蛇般快速游动从门缝爬了出去。
符南雀心惊,叫上钟泽跟紧便急匆匆开门追出去,不顾走廊神色愕然质问他们出现在君如月的服务员,一路追随黑气下楼往会所深处的庭院而去。
“停下,前面那两人站住!”
“先生,那是办公区域没有预约您不能闯进去!”
黑气游走飞快,逃避的同时又像是随处可见的逃生通道一样,时不时回头指引符南雀他们跟上,仿佛生怕他们跟丢了。
真是奇怪的黑气。符南雀不合时宜的想发笑,然而现在不是笑的时候。
他们闹出的动静引来数名安保过来,不多时就把符南雀和钟泽围拢,个个神色警惕地握紧手中警棍瞪向他们两个闹事的不速之客,好似只要他们再动一下就不客气。
符南雀和钟泽进退不得,眼睁睁望着那抹滑溜溜的黑气摆尾溜进那栋典雅华丽的屋子里。
“外头吵吵闹闹怎么回事?”屋里传出声威严问询,打破符南雀他们和安保间的僵持氛围。
只见位大腹便便但衣着精良的中年男人从屋里头走出来,后头跟出来个年龄和前者相仿的男子,细脚伶仃但一身绸缎的长褂开衫装点倒也显得仙风道骨,肩挎印有太极八卦图的袋子,明眼人一看就知此人是做的什么行当。
两人齐齐走出,身后屋内的情形露出一角似乎能看到墙上悬挂的超大相框,红与黑色彩碰撞出绝妙结构的相片,像是个女人的照片。
被出来的两人身形遮挡,符南雀看不真切再想细看,随即关上的房门将屋内掩起。
“符医生,那个就是会所吴老板吴仁。”钟泽附耳悄声说:“旁边估计就是他请的乾道。”
符南雀心事重重地点头。
那头的吴仁也听完保安的陈述,以为他们是来闹事的人,不悦地蹙起眉又顾忌身边有贵客在,不耐烦地说:“即是闹事就轰出去,两个毛头小子都解决不了,白拿我薪水。”
“等等。”
就在几名安保要上前赶人之际,钟泽张开双臂让众人停下:“这是个误会,我们不是闹事,是特来提醒吴老板你的会所不干净。”
话一出,在场人像听到笑话哄堂大笑,吴仁更是一脸轻蔑居高临下说:“四季会所连续三年获得年度最佳企业,环境卫生餐饮服务一流,说我会所不干净,你吃了豹子胆讹人不看地方。”
在吴仁示意下,会所保安众目睽睽之下将符南雀和钟泽给赶出会所大门,十分不客气的警告他们再敢乱编派造谣,就要告他们诽谤。
声音之大往来的客流都听得一清二楚,在众人窃窃私语的打量下,符南雀和钟泽也不好多待,只是就又实在气不过。
饶是符南雀社畜多年,头回社死的如此彻底。
方才符南雀见状特地出声解释所谓的不干净到底指的什么,原以为吴仁请乾道来,无论如何也会对他们的话有所上心,谁知听完他说君如月有问题后,整个人脸色大变问都不问直接叫人将他们赶出来。
不像是怕君如月有鬼,更像是怕他们会查出那里有古怪。
“就这么走真不甘心,那吴仁根本就是块石头油盐不进,说啥都当咱们是骗子。”钟泽踢踢脚边的石头,“我看他身边那个乾道才是骗子,咱都亮明身份他也没反应,瞧着外行的很。”
确实。符南雀想,西区虽不算名声大噪,可在同行内也是人尽皆知的背景。
同一单任务里遇到同行介入的情况也常有,通常西区表身份后在不影响的情况下同行都会卖个面子甚至适当协助。可当符南雀隐晦向那个乾道提起时,对方不仅没立刻会意,反而老气横秋指责他们。
“年纪轻轻不要总想走歪门邪道坑蒙拐骗,玄学一道的风评就是被你们这些想投机取巧的人给带坏了。”一想到那乾道满脸怒其不争的话,符南雀他这般好脾气的人都要被气笑。
钟泽自个碎碎念半天,回头对沉思不语的符南雀道:“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不,我们回去。”
“哈?回哪?”钟泽灵光一闪:“你不会还想去会会吴仁。”
符南雀颔首,不知怎的方才一晃而过的相片让他很是在意,他想再去看看。
思及此,符南雀忽然瞥见远处一辆宾利停在四季会所门前,吴仁和那乾道两人出了大门上车就走,车子从符南雀二人跟前过,车上人连个眼神都没斜一下。
钟泽啧啧道:“你想见的人都走了,咱还在这干嘛呀。”
“走了更好。”符南雀淡定一笑:“走了更方便咱们光明正大进去。”
说罢,在钟泽狐疑又好奇的目光下,符南雀缓缓从包里取出张巴掌大小的迷你纸人,在上头写下吴仁的名字。
“哟,你打算拿这小玩意要做什么?”钟泽问。
“我们院长的特殊爱好,喜欢各种纸扎手办,这是他无聊剪下的边角料。”符南雀笑笑挥动指尖的小纸人:“有它就能幻化成任何人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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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那两个被赶出去的年轻人又回来了。”
午日阳光将大地炙烤的泛白反光,热得人都不愿在外头多待一秒,看门的保安也都进了大门里在冷气下张望外头。
就见刚才被他们赶走的两个小伙子又去而复返。
两小伙子长得挺好看就是脑子轴了些,干什么不好非要装神弄鬼搞讹.诈,被赶走一次还不死心。保安摇摇头,跟另一个同事对视一眼,拿起警棍准备呵斥对方离开。
出了门,两名保安皆是一愣。
只见本已离开的老板吴仁走在前头,领着那两个年轻人朝四季会所走来,一改先前的态度毕恭毕敬的请那两人往里进。
“老板,他们……”保安犹疑要不要上前阻拦。
“吴仁”看也不看他们径自带人进去,符南雀神色如常跟在他身后一并入内,徒留保安满头雾水的愣在原地。
一路顺顺当当无人阻拦的回到先前庭院,“吴仁”完成自己任务倏地消失,功成身退转瞬烟消云散,空气中飘来淡淡火烧纸糊的味道,半点痕迹不留。
这通操作看得钟泽目瞪口呆:“西区这本事可比咱们术法厉害多了,连我都不会。”
“若非事情特殊,我也断不会出奇招擅进别人地盘。”符南雀默默在心里向吴仁表示歉意,心一横推开紧闭的房门。
入目对上一双柔情似水的温润双眸,正眸光粼粼的透过相框注视他们。
符南雀一愣,怔怔望向墙上悬挂的大幅自拍照,不禁又上前两步。相片里的女人笑颜如花,温柔弯弯的眼神依旧不变,确实很眼熟。
只是他看过的那双眼已经失去了明媚的温度,变得怨恨冰冷。
“是四季的老板娘。”钟泽说:“外界都说吴仁两夫妻伉俪情深,妻子病逝两年都没走出来,想不到他还在屋里放了那么大张相片纪念她。啧,难道我看错相了,他不像是那么深情的人啊。”
“你感觉没错。”
“嗯?”钟泽两眼放光:“你也觉得我看相能力好。”
符南雀摇头,一语惊人说:“我见过她,王良谨身后的那个红衣女人。”
钟泽嘴角一僵,想说什么就听外头响起骂骂咧咧的说话声。
“一群饭桶竟让人在眼皮底下混进来。”
是吴仁的声音!他居然回来了?!
符南雀和钟泽对视一眼,皆是一惊。
“老板,我真看见他们是您陪同带回来的。”
“混账!我正招待史大师,哪有空理会两毛贼。”吴仁粗声厉喝渐渐由远及近,听着已经走到门口。
事发突然,这会儿再想躲已是来不及。
符南雀脑子已然混沌一片,身侧猛地被人一推,就听钟泽摁着他往休息室的大床底下躲去。
“快藏进去,我先把他们引开,你见机就跑。”
钟泽丢下句话就跑,符南雀根本没有反驳的机会,被他摁得一低头直直对上床底下的阴影,一双猩红没有眼白的双眸钉在他身上如芒在背。
毫无防备的符南雀汗毛当即炸了。
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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