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请的厨子这件事……
楚昭还真不知道。
毕竟当时还没成为沈娇宁的助理。
现在他要做的大部分工作不过是些琐碎的活，帮沈娇宁筛选评论区中更重要的事情，同时接触了一部分她的产业。
如果不是抱以目的接近她，楚昭永远不会知道Q&A与她相关，也只会认为，她只是沈家收养的孩子。进了易经专业，因为天赋异禀，得到大师青睐。
沈娇宁身上蕴含的能量，远远超出楚昭的想象。
他倒在床上，眼睛盯着手机，脑中却是在查看自己的点数。
还差很多。
这好感度比他想象的要难刷很多倍。
目光回溯，他看见群里大片感激沈总请客的言论，突然有了个荒谬的想法。
……如果。
只是如果。
能够留在人类世界，也不错。
在神族世界里，他潜心修炼，没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娱乐方式。看似是逍遥不问世事的神族，实际每天睁开眼睛就是修习，闭上眼睛也是修习。
当小神时，楚昭总是喜欢躺在草坪上晒太阳，看着旁边有家或者有师父的神族每日背着小包，去不远处的山洞中拜师修习灵力。
楚昭不明白，怎么会有神族如此热衷修习。
已经当了神族，脱离了生死离别，还不好好躺下休息吗？
可他实在太无聊了。
无聊到这世间没有什么盼头。
于是他便随着那帮人，一起修习。
他们有师父有爹娘，他只是一棵小草化身而成的小神，不会有神关注提点，便从别人丢掉的神族修习书中偷偷学习。
他天赋高，丢书的那孩子没飞升成功，雷劫没过，差点被劈碎。
楚昭什么都没有，雷劫劈下时，他整个后背火辣辣地疼。
可就是这样无人问津的小草，竟然飞升成了千古神。
一时之间，他成为所有神族称赞的对象。
也就是在这样的夸赞中，他终于找到自己想做的事。
——飞升。
——走到更高的地方去。
至少至少，成为万古神就是他现在的目标。
只要这日子有奔头，他就不再是孤单一神了。
谁也没想到，拼命修习的结果就是渡劫时被丢下人族世界历情劫。
楚昭把手臂横着放在眉骨上，遮去头顶灯光，听系统缓慢说着话：“虽然今晚的好感度上涨的少，但是……也是宿主和沈娇宁的证明吗不是……”
楚昭“嗯”了声，此刻不太想说话。
系统：“宿主，您是要放弃了吗？”
楚昭还是沉默。
“如果您放弃的话，就等于放弃了飞升万古神的机会。就算您觉得您能够抵挡万古神雷劫，还是没有情劫更加温和。”
“更何况，您这情劫只是在人族，等完成任务，立刻就能回归。这么好的事，为什么要放弃呢？”
楚昭睁开眼睛，觉得自己从未有现在神志清醒过。
“你有没有想过……你存在的意义？”
系统被问住了：“……我们是机器人，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帮助宿主们在各个世界穿梭，以达到帮助宿主们达成心愿的目的。”
楚昭：“真好啊，你们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我不知道。”
“连成为万古神，都是莫名其妙被推上这条路的。”
“可是现在，我想自己选了。”
-
沈娇宁在日历上又划掉一天，把笔插回盖子里，又投篮式的把笔一丢，百分百投入笔筒。
系统：“怎么这么高兴？”
沈娇宁优雅坐下，双指捏着咖啡杯的把浅浅品了一口：“怎么能不开心呢。”
要回去了能不开心吗！
你看看我那点数都累积到多少了！
沈娇宁忍不住说道：“统啊，我这好歹也算你的业绩，能不能对你的宿主稍稍上点心？稍稍关心一下我的进度？”
被叫去开了一周会的系统：“……”
我两分钟前刚回来你难道不知道？！
但作为服务行业，系统表达出了高超的服务意识：“这点是我做的不对，下次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至于点数……”
系统微微讶异：“竟然减少了这么多！”
沈娇宁拿着吐司的手在空中画了个圆，又随着说话的语气上下摆动：“要不怎么说我是你有史以来效率最高的宿主呢，神族嘛，这点自制力还是要有的。”
不到一百万了。
想到沈娇宁即将完成任务，系统一时之间语塞，盯着点数看了很久。
效率这么高的宿主他没见过，能给他讲这世界真谛的宿主，也是头一回遇见。
神族眼中，他们不是单单系统，不是能够为人类服务的无情机器，也是有血有肉、能够一直为别人考虑的正常……人？
只是一会儿没听见系统怼她，沈娇宁竟然觉得有些不适应，她丢下面包，说道：“你都回来了，怎么也不多跟我说说话？”
“这两天接手你工作的那个系统很明显业务能力很差啊，也不跟我说话，我问的问题也不回答，最后跟我说——难道这问题你没办法解答吗你可是神族啊？”
沈娇宁提起这事就来气：“什么叫‘我是神族’？啊，我是神族就得知道所有事情啦？你们系统对神族的理解就是知晓万事吗？”
系统愣愣的：“难道不是吗？”
“人类有自己的生存轨迹，和我们完全是两条平行线，我们是日子太闲，不仅要管自己族类的事，还要知道每个人类的细节啦？”
说到这里，沈娇宁顿了顿，“神族不管这些，但是呢……仙族管的多些。”
系统听不懂了，这已经超出他的理解范畴，现在只是沉默着，等沈娇宁说话，他才发言。
“冲刺就在当下了！今天就行动！马上就攒满那一百万！”
系统：“说得对，临门一脚了。”
今天学校有课，沈娇宁拎着书包出门。
手机震动，沈娇宁点开，是楚昭的信息。
[好了吗，什么时候出发？]
沈娇宁：[你今天不是没有早八？]
楚昭：[我去自习室。]
沈娇宁放下心，坐上了楚昭家的车。
系统蹦出来，说道：“宿主，这个楚昭，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沈娇宁嗤笑：“不要多想，他对我的感情大部分基于以前的那个‘沈娇宁’，我是衡越神娇宁，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再说了，我也没有主动招惹他，两家是世交，这俩孩子又是青梅竹马，平时一起坐车上个学也挺正常的吧？”
系统：“你——确定？”
沈娇宁正在看窗外，闻言：“有什么——”
她转过头，目光刚好和对面的身边的楚昭对上。
“……”
一瞬间，万物静止。
楚昭在看她。
这种几乎直白的眼神，不论是沈娇宁这身体，还是娇宁这神族，都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不会是……真喜欢她吧？
他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吗？
再说了，还有一百万，娇宁就要回归神族，哪里有时间跟普通人类谈情说爱？
她没空，也没那个心思。
在这种暧昧旖旎的气氛里，又是在只有两人在的车厢中——当然了，司机师傅都有职业素养，绝对不会偷听。
沈娇宁从口袋里拿出两颗糖：“吃吗？”
楚昭摇头。
沈娇宁把糖纸撕开，丢进嘴里。
余光一瞥，楚昭还在看她。
沈娇宁咬着糖，不再说话了。
她现在不能过多表现出对楚昭的任何观感，毕竟“沈娇宁”的命定之人是楚昭，而她现在只是借用这副身体，既然迟早要走，就不能因为自己原因影响他们的感情线发展。
作为神族，“不插手人间之事”是刻在骨子里的训诫，是万万不能被打破的定理。
当神的时候是，做人的时候更是。
车子飞快向前行驶，沈娇宁听到楚昭问：“上完课之后，有什么安排吗？”
沈娇宁：“约了我姐，要去公司。”
楚昭脱口而出：“刚好司机来接我，我们一起，我送你？”
沈娇宁这才看向他，对他很浅地笑了一下：“楚昭。”
这眼神，楚昭再熟悉不过了。
沈娇宁为人，活泼热情随和，认识她这么久，从没见她发过脾气。不管对任何人，大部分时候都是友善微笑。
也就是带着这种随和笑容，沈娇宁说：“谢谢你的好意，姐姐的司机会来接我。”
“……”
被拒绝的楚昭没多再纠缠，只是坐回座位，顺着椅背的弧度靠着，从书包里拿出厚厚的哲学书，慢慢阅读。
沈娇宁曾问过楚昭，现代科技这么发达，这么厚一本书，按说存储在平板或者手机内会更加方便，随身携带、随时阅读。
每天背着这么厚一本书，重都重死了。
楚昭只是摇头，说还是纸质书最好。
沈娇宁对别人的事情向来不感兴趣，只是因为他是楚昭，是“沈娇宁”的青梅竹马，才多问这么一两句。
神族内，其实大部分也只会看纸质书，尤其是她那好友，连手机都没有的高等神族，传信给她还要用传信符纸。
现在竟然也遇上一个跟她这么相似的人，真是缘分。
楚昭读完这页的最后一句，终于忍不住了，抬头：“沈娇宁。”
沈娇宁回神：“啊？”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沈娇宁仔仔细细将他一张脸看了一圈：“没有，很干净。”
楚昭：“既然这样，你一直盯着我看，是——”
沈娇宁十分认真：“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位朋友。”
她想起时念，便会心一笑，落在楚昭眼里竟有些刺眼，“她啊，也喜欢纸质书，虽然有机会能使用现代科技，但她就是不愿意，每次我一提，她都说自己已经习惯这种生活。”
“返璞归真，回归自然，当下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车里沉寂了许久，楚昭试图从沈娇宁神色中判断她口中的这位朋友的关系程度，看她笑得温柔，便也垂下眼，嗯了一声。
“如果有机会，可以介绍你们认识。”沈娇宁有些兴奋了，“你们一定有很多共同话题，只不过呢，也许你们没有机会见到……唉，见不见的，都是缘分。”
车子停下，沈娇宁见到小同桌，笑嘻嘻地和楚昭道别，下车跑远了。
楚昭下了车，系统小声问他：“宿主，您还好吗？”
楚昭笑了笑：“蛮好。”
系统：“其实这好感度任务很难做完，我上一任宿主，也是费了好大精力，才完成了最终的任务。”
听完这话，楚昭愣了愣：“也是好感度？”
“是的，不过那位宿主是穿进了书中世界，怎么努力都无法增加男主对她的好感度，后来才发现，不是我这宿主不努力，而是原本那男主就受作者的设定桎梏，无法对女主心动。”
系统陈述事实，继续说，“后来能够完成任务，全靠那男主自我意识觉醒，否则我那宿主万万完不成任务。”
这种好感度任务，怎么可能只要一个人努力就能够完成？
那位宿主十分幸运，两人也一定相爱，而沈娇宁和他，完全不同。
那是书中世界，这是现实世界。
现实生活，哪有这么多美妙际遇。
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苦苦支撑罢了。
楚昭笑得苦涩，也是这时，他终于明白，怎么就选了他来历情劫。
神族传说，雷劫和情劫，全看运气。对灵力高强、运气又好的神族，自然会被分类到雷劫。
楚昭就是那部分“运气不好”的神族。
单凭灵力，完全能飞升，偏偏选了他。
系统没等到楚昭的回答，小心翼翼地问：“宿主，检测到您……的心情不太好？”
他已经走进校园内，周围来来往往都是学生，阳光正好，温度也适宜。
可楚昭后背却隐隐发凉。
他缓缓说道：“原来不是运气，就是被选中的人。”
“因为我身边没有亲友，感受不了这世间最痛，才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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