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林念完这一句后,把纸递给了陈锦瑶:“十日的内容没有了,往下读吧。”
陈锦瑶接过来,“噢”了一声,翻开下一页。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笔记,伴随着中年男人略有不耐的语气:“我先来读吧。”
陈锦瑶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抬起头,眼睛微微睁圆了:“啊?”
一旁,康林则是看着把笔记从陈锦瑶手里抽走的黄成钢,皱眉:“你干什么呢?”
黄成钢此时已经把笔记拿到了自己身前,闻言,呵呵笑了下:“我先读吧。”
陈锦瑶搞不明白状况,她看看康林,又看看黄成钢。
康林没有被黄成钢的笑打动,还是皱着眉:“你先让瑶瑶读。”
江晏看到陈锦瑶嘴边张了张,似乎想劝阻康林不要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结了。
面前,黄成钢脸上用于伪装的笑渐渐消失了。
气氛有点不对劲。
这时,宁时突然出声了:“康林,老黄愿意先读就先读吧,没事的。”
又转向黄成钢道:“平时倒没见你这么积极,快快快,快点念吧。”
话说完了,却是再次回头看着康林。
康林对上宁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后,却是渐渐平静下来,身子后仰,靠在了椅子背上。
江晏在旁边飘着,琢磨着宁时的此时眼神,居然有几分安抚的意味。
他又看了看正在无意识地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捻着一打笔记的黄成钢,突然想明白了几个人之间这段暗潮汹涌的小插曲。
原因就是出在沈冬的笔记上。
沈冬的笔记从七月七日开始,不知写了多久的。
但看这一沓,中间差不多能有个十天。
那么问题就来了。
已知笔记上的时间都是农历时间。
已知沈冬“得了急病死了”。
已知沈冬的笔记大概能到七月下旬。
已知农历七月十五是个不太妙的日子。
尤其在这种无限流世界里,就更不妙了。
——感觉会是谁读到那一天就能出发什么debuff一样。
刚刚江晏和宁时读的时候,由于沈冬的笔记每天一会儿长一会儿短,根本估计不出来结束了日子。
但等康林读完再后面两天的内容后,日期这个容易被忽略的问题渐渐在玩家心里浮现。
噢,除了现在还愣着的陈锦瑶。
——万一读了七月十五那天的笔记,等待自己的,会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康林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有点晚,如果她想让陈锦瑶避免读这一段,最好的时机应该是宁时读完陈锦瑶读。
但是已经错过了。
陈锦瑶是个乖乖的小孩,黄成钢则是一个满嘴烂话有些小聪明的人。
康林当时没有犹豫,直接把笔记给了陈锦瑶。
这样,她后面的黄成钢更有可能翻到那个不妙的日子。
事实上,黄成钢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和陈锦瑶抢笔记。
但到目前为止,“读了沈冬七月十五的笔记会发生不好的事”只是一个猜测。
宁时才会在康林和黄成钢发生冲突时,用眼神提醒她这一点。
康林显然想明白了,并且也想到了另一层:沈冬干嘛要报复他们?他们可是在帮他查沈二二的死因。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江晏看到的画面。
康林平静下来,和众人一起听着黄成钢读沈冬的笔记。
“壬子年七月十一日。”
“三花姐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她真的找人把姐姐弄上来了,送回了家里。”
“姐姐面貌完整,看起来像睡着了一样。”
“这真的挺神奇的,她看起来比我的状态好多了。”
“但就是没有呼吸。”
“这两天我依然不太舒服,和爹娘在院子里看了几眼姐姐后,一阵头晕,不知道自己是晕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总之等我在睁开眼睛,是下午了。”
“我躺在屋里,爹娘和三花姐在旁边说着什么。”
“他们见我醒了,围了过来,又把我推到姐姐身边。”
“说是要合棺了,让我最后看看她。”
“她躺在那里,依然安安静静。”
“衣服和头发应该是被收拾过了,比我早上见到她时整洁了很多。”
“我看到姐姐的头上带了一只发簪,是那只黄铜飞鸟簪。”
“是我们家给姐姐做的发簪,也是昨天三花姐戴着的。”
“我便下意识回头看三花姐。”
“果然,她头上戴了一只银簪,是梅花形状的。”
“我知道那是她家里给她准备的。”
“所以,她俩从前交换着戴过对方的发簪,而今天又换了回来。”
“三花姐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看看我,看看姐姐头上,然后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头顶上的发簪,对我小声说:嗯,我们换回来了。”
“她看着姐姐,目光里除了怀念和悲伤,还有其他我看不明白的东西,她说,我们不应该交换的。”
“我感觉她是在说簪子的事,正准备问她为什么这样说。”
“但这时她找的短工来了,帮忙把姐姐的盖子合上。”
“我也失去了问她的心情。”
“我们都哭了。”
“姐姐应该在家里待七天,再下葬的。”
“天色不早了,三花姐说要先回家了,第二天再来看我们。”
“于是我们送走了三花姐后,也歇息下来。”
“我躺着,感觉今天的腿疼似乎好了一点点,也许是吃的药管用了。”
“但身上还是有些热,没什么力气。”
“希望好起来,好起来才有机会报仇。”
……
黄成钢读完了这页,换了一张纸。
康林深吸了口气,最后什么也没说。
江晏有点无聊了。
他现在是飘着,自然可以飘到每个正在读笔记的玩家身边,看到他们手上的内容。
黄成钢刚拿到笔记的时候,他就很快看完了翻开的那页。
然后就在宁时旁边游荡。
现在,黄成钢翻开了新一页,江晏飘过去,又快速浏览了一遍。
然后他露出了“……”的表情,并对啾啾吐槽:“真不干人事啊。”
说完,又飘回了宁时旁边。
也许是分魂的原因,离宁时近一点,江晏总感觉莫名地舒服。
对面,黄成钢揉揉鼻子,再次开始朗读:“壬子年七月十二日。”
“今天,我们没有等到李三花,先来我家里的,反而是卫余泽和他的家仆。”
“这是他打了我之后,我们第一次见面。”
“噢,理论上要是他敲我家的门,我们根本不会开门。”
“但是他没有敲门,是直接破门而入的。”
“我家的大门倒下了,我被拉到院子里时,能看到旁边扬尘还没有消散。”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我指着卫余泽就开始骂他。”
“他又露出了那种诡异蔑视的笑,他看着我,做了个什么收拾。”
“然后那些家仆冲进了我家里,接着传来了叮叮咣咣的声音。”
“我和爹娘围在一起,发着抖。”
“是被气的,卫家过分至此,还要砸我们的家吗?”
“但那些动静很快停止了,实话说,对于催毁一个住房,这个速度有点快。”
“那些家仆又陆续出来了,前几个先出来的人,身上看起来挺干净,不像是打砸完事的样子。”
“我一时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
“未知产生了恐惧,我的心突然慌了。”
“家里有什么值钱的,或者重要的东西呢?”
“值钱的自然是没有。”
“又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对。”
“我看着家仆们抬出了什么东西,想到,家里确实是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不是东西。”
“那就是躺着的姐姐。”
“他们居然打扰了姐姐安息,把她抬了出来!”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几乎疯掉了。”
“爹娘看起来也快要疯了,他们扑上去试图拦住那些家仆。”
“但是两个老人怎么能拦得住呢。”
“家仆们带着姐姐越走越远,娘只碰到了她的头发丝。”
“她只来得及摸到三花姐还给姐姐的簪子。”
“家仆们越过了娘,她的手被迫与姐姐分开了。”
“她倒在地上,手紧紧攥着,泛着一点亮光,那是姐姐的黄铜簪子。”
“卫余泽看着我们,说:小爷让她留在水里,她就得留在水里。”
“说完,转身就走了。”
“我的身体不争气,这个时候,居然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我眼皮很沉,头疼得很,甚至一时想不起来白天发生了什么。”
“等脑子渐渐清楚了,我坐起来,准备喊爹娘,问问白天的事。”
“谁知刚起来,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胃里涌了上来。”
“……我吐了一口血。”
“爹娘问声赶来,看着我,又哭了。”
“他们最近不知哭了多少回,头发白了不少。”
“我问,姐姐呢。”
“娘的脸色为难起来,她犹豫着 最后爹长叹了口气,说,姓卫的把咱家姑娘又……放回水里去了。”
“我大脑空白了片刻,才理解了这句话。”
“卫余泽,我就等着你遭报应。”
……
黄成钢读完这句话后,一摊手:“嗯,我已经读了两天的了。”
接着把笔记递给陈锦瑶:“该你读了哈。”
陈锦瑶依然没有想到日期的问题,她“噢噢”了一声,微微起身,从黄成钢那里拿走了笔记。
小姑娘清了清嗓子:“壬子年七月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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