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的妈妈刚刚罹患癌症。
姜渔听后，沉默几秒，说：“嗯。”
温不朽来了兴趣：“在未来，我什么样？”
“你成了影帝，拿了很多奖，火得乱七八糟的。”
温不朽长长的“哦”一声，看上去竟没有特别开心。
他说：“这样啊。那你这次过来，是要帮我再次成为影帝吗？”
“解释起来比较复杂。你听说过幻境沼泽吗？”
“没。”
“总之，你有什么想去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帮你。”
姜渔认为自己解释得并不清楚，又补充说：“有一些你现在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其实是与真实相违背的。我要做的，是陪在你身边，帮你找到这些事情，将其拨乱反正。”
“与真实相违背？”温不朽还是有些没听懂，他试探地说：“我这种失败的人生还不算违背真实吗？可以帮我变得有钱一点吗？”
“可以啊。”姜渔点点头，“你要多少钱？”
温不朽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吞了口口水：“多少钱……都可以随便说吗？”
“也不是，看难度。”
“会有多难？”
姜渔神色认真：“如果你要的钱不是很多，我们就去抢比较小的银行。反之，我们便只能去大银行。大银行安保不错，所以就会难一点。”
温不朽与姜渔对视。
然后他发现，这个持枪的场务女生不是在开玩笑。
他哈哈讪笑两声：“算了吧，穷有穷的活法，我可不想被乱枪打死。”
“你不明白的。”
姜渔轻轻叹口气，“如果再找不到被异化的精神锚点，我们都会死掉。”
“哦……”温不朽虽然内心犹疑不定，但看姜渔不像在装模作样，也没有再插科打诨。
他说：“什么算我想去做的事情？”
姜渔略微思考，说道：“有没有什么是你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换言之，你在这里演戏，是为了什么？”
“我啊……”
温不朽抬头望着天，眼神逐渐浮出向往的光芒：“我想积累经验，人脉，当我弄清楚娱乐圈的规则后，我一定要做……”
男主角么？
还蛮简单的嘛。
姜渔听着，心里有了底。
“一名歌手！”温不朽向着天空坚定地扬起拳头。
……
“啊？”
姜渔狐疑地看向温不朽：“歌手？”
“嗯！”温不朽重重点头，“我去祺哥手下面试时，就说过我要做歌手的！但是祺哥说我适合演戏，把我签下后就一直让我跑龙套。”
被异化的精神锚点，是他的“梦想”么？
还是他向来一直这样认为？
姜渔不确定地问：“然后呢？做歌手，只需要唱歌就好了。有没有具体要做的事情？”
“知道凤巢体育馆吗？”
温不朽越说越激动，他眼中闪着小孩分享玩具时的激动与雀跃，他说：“总有一天，我要站在那里唱歌！台下座无虚席，每个人都会为我喝彩！”
找到了……
姜渔并没有被温不朽的兴奋影响，她冷静地暗自确定了温不朽的“路”。
与陆伯原要带许江竹回家一样。站在凤巢体育馆为上万名听众唱歌，或许也将是一条寻找真相的路途。
“嗯，你会的，我向你保证。”姜渔说道：“你需要我帮你什么？”
“首先是歌迷，然后还要经费申请场地，等待排期，购买设备……这些都需要日积月累才行的，怎么可能很快。”
梦想一落到现实，温不朽肉眼可见地蔫了：“不过几天后，有一个歌星会来开演唱会，我们可以去熟悉一下。”
“哦……”
姜渔沉思几秒后，诚恳地温不朽提问：
“别人的歌迷可以吗？”
温不朽：？
“别人的场地可以吗？”
温不朽：？？
“别人的设备……这些都可以吧？”
温不朽闭上眼睛，不忍去看姜渔诚恳的目光。
他努力地消化了这一连串提问，说：“你的计划，是不是未免太快了一点？”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姜渔表情严肃：“歌迷、场地、设备这些事情，那位歌星都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就看我们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了。”
“可这是有准备的人留给了我们机会啊……”
“一个意思。”
“天差地别好么。”
“你是想默默无闻一辈子，还是为你被埋没的天赋拼上几分钟？”
姜渔斜倪了温不朽一样：“还想不想唱歌了？”
温不朽沉默良久。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说：“我会坚持下去的。”
姜渔满意地点点头：“你要唱什么？”
温不朽笑了笑：“我自己做的歌，我唱给你听。”
嗯？
虽然是影帝，却在幻境沼泽中怀揣着唱歌的梦想，甚至还是自己作词作曲。姜渔有一点点被温不朽这个埋在内心深处的秘密惊讶到了。
听联邦顶流影帝为自己唱歌，还是蛮特殊的一次体验。姜渔不禁端坐起来，看向跳下台阶的温不朽。
他双手做抱着吉他的样子，不知道要唱的是摇滚还是民谣，双眼微闭，再睁开时，眼中已经充满了深情。
他嗓子压得低沉，挤得嘶哑。
“一棵大树死了，哇啊哇啊，死了！”
姜渔：？
“一株小草死了，哈啊哈啊，死了！”
姜渔：？？
太好了，是超级难听的抽象摇滚，我们没救了！
“等一下……”
姜渔伸出手，尴尬地笑着说到一半，忽然被温不朽的声音打断了——
“可我不想死也不想活我太帅了我是没有感情的神，所有走兽听我的话所有草木听我的话所有鱼啊所有飞鸟所有风火雷电都听我的话……”
怎么还有快嘴说唱啊！
姜渔一个箭步跃下台阶上前，抬手捂住了温不朽的嘴。
温不朽诧异地看向矮自己一个头的少女，她的脸上都是痛苦。
她说：“收了神通吧，师傅，别再做法了。”
姜渔缓缓收回手。
“怎么说？很有表达力吧。”温不朽沾沾自喜，“如果有乐队就更完整了。”
姜渔委婉地说道：“抛开别的不说，祺哥让你演戏还是对你挺好的。”
温不朽眨眨眼睛：“可你已经让他和我解约了。”
“是，是我造的孽。”
姜渔叹了口气，“但这都是为了活下去，自然是值得的。”
温不朽歪了歪头，仍不理解姜渔的奇怪话语。
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很残酷的样子。
……
温不朽身上还是有些打车钱的。姜渔随他走出影视基地，两人在路边拦了辆的士，开向温不朽的住所。
这座城市的建筑与街道都与曙光之城类似，但不同的是，无论是商业大厦还是居民住宅，都更加日常，不像曙光之城都是死气沉沉的暗色。街道两侧栽着修剪整齐的景观树，生机盎然。街上开着各种店面，甚至几条街都开满了大排档，因为时间没到深夜，老板与伙计就坐在外面聊天，烟火气十足。
的士拐了个弯，驶入一条坑坑洼洼的街道，两侧居民楼破败不堪，拥挤又嘈杂。的士就在这条街的尽头停下，姜渔跟着温不朽，路过一个形同虚设的保安亭，进入一栋六层小楼。
没有电梯，两人缓步上去，直至顶楼。温不朽拿出钥匙开门。
咔哒。
温不朽推开门，自然而然地进去换鞋，姜渔尾随其后，接过温不朽递来的拖鞋。
是一双女式拖鞋。
姜渔换上后，通过空间狭小的玄关，来到客厅。
这是一间充满了旧家具气息的小屋。客厅不大，条纹木地板，木质餐桌靠墙摆放，四角都套上了硅胶套，防止不小心撞到。布艺沙发因为过旧，有两个深深的坑，却并不脏，正对着老式显像管电视摆放。
这种家居风格，几乎在旧纪元都很少见了。回想起之前在片场中见到的高科技摄像设备，姜渔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割裂感。
即如陆伯原居住的小镇与豪华的天空之城一样。
“随便坐。”温不朽说着，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点开了电视，说，“今天应该会有凤巢演唱会的新闻，市里因为明星要来，做了很多宣传呢。”
姜渔默然。
来到这个房间后，温不朽似乎全然失去了“用手机上网查阅新闻”的常识，十分自然地融入了这个复古的场景中。
幻境如梦，主体做什么，都不会觉得奇怪。
电视机内正在播放新闻。
“继本市接连发生十六起车祸后，交通问题如何解决已经成了百姓最关注的事情。尤其是这些车祸中的受害者，大多数都为豪门千金富家子弟，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是否与极大财阀背后的商业战争有关……”
温不朽换了台。
“大家现在看到的是人满为患的脑神经科，这已经是今天第二十七位出现失忆症状的患者了，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患者年龄普遍年轻，容貌也较为俊美……”
温不朽继续换台。
姜渔渐渐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观众朋友们，我已经来到案发现场！据群众反映，受害者并未死亡！啊！他出来了，他在担架上！他还活着！这是否能解开连环杀人案的谜题……”
事关人命，温不朽停下了手中的遥控器。
姜渔也走近几步来到老电视前。
电视中，一名满脸是血的伤员躺在担架上，艰难地看向镜头，磕磕巴巴地说道：“凶手是……”
头一歪，死掉了。
姜渔心中升起了浓浓的不妙感。
“温不朽！怎么回来就看电视！”
忽然，一个不满的声音传来。
姜渔惊讶地回过头，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睡裙、脸色苍白的女生，摸着墙壁从卧室走了出来。
她的眉头皱起，很是不满，双目却没有一丝神气。
这是一个盲人女生。
温不朽同样不满地说：“我们只是室友！你管我干什么。何况这也不是睡觉的时间。”
“不是，有正事。”女生着急地敲了敲墙，“隔壁正在闹分手呢，你打扰到我偷听了。”
算什么正事啊你。
姜渔一阵无语，忽然，听到雨点落在窗户上的声音。
联想起刚刚来到幻境沼泽时，那名导演也在说“最近几场分手戏都在下雨是老天保佑”的事情，姜渔彻底坐实了心中的那个猜测。
车祸，失忆。
总是放狠话的反派角色祺哥。
永远说不出凶手名字的死者。
分手时，就会下起淅沥沥的小雨。
这就是温不朽的幻境沼泽。
身为一名影帝。
他的幻境沼泽中，充满了狗血剧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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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顶流之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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