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课上,看着黑板上如同蚯蚓搔首弄姿的字母,凡年打着哈欠,反正坐在教室后面,他赌老师看不到,将一堆书摞起来挡着自己,窝在桌子上睡着了。
太平静了,他走在一片绿荫道上,光点斑驳,树枝沙沙作响,但这条原本应该喧嚣的街道上却空无一人。
凡年怀着疑惑地心思继续走着,直到路的中央,出现了一个人。
孟渡?
他右侧着身子面对着凡年,他看的到,孟渡右耳的白色有线耳机,在风的轻佻下一晃一晃的,动人心弦。铺面而来的少年感,凡年忍不住又向前走了几步,只是很好奇,他为什么不理自己?
凡年叫了一声:“孟渡?”,他在确认,孟渡是不是有意在逃避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孟渡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没有见过面,看他的脸总会给人以好久不见的错觉。凡年想着,脚步也在一点点地走近。
他终于走到了离孟渡仅仅一米远的路边,凡年此时心跳如雷,抖成筛糠的手伸长去触摸他:“别站路中间,危险。”
听到这句话,孟渡终于有了反应,他有些机械地扭动着脖子,像是拼了命地,将眼睛挪向凡年,目光呆滞无神。
阳光冲破树梢,直达地面,仿佛划出一道分界线,将两人从中间隔开。
孟渡眼球在轻轻震动,随后又低下眸子,凡年去拉他,被推开。凡年不服气,大步流星走过去,好心当成驴肝肺,刚要骂出声,一阵急促地喇叭声从远处飘过来,一架黑色轿车正风驰驶来,凡年立马退后,那车就这样从他面前冲了过去,回过神,孟渡消失无踪了。
凡年攥紧拳头,后槽牙咬得吱吱响:“街道限速!不懂吗!撞了人怎么办!”
他指着那辆风驰的黑色轿车骂得快要语无伦次,气结地他坐在地上喘气。这时,那辆黑色轿车倒退回了他的面前。
看来是认错的,凡年想着,眯眼瞅着那缓缓降下的车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凡年!起来!”这声怒吼可谓惊天地,泣鬼神。眼睛一睁,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英语老师正怒目圆睁地盯着他:“上我的课无聊是吧!”
凡年咽咽口水,结巴道:“不……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英语书狠厉地拍在凡年的课桌上,令原本在低声细语的同学们瞬间鸦雀无声。
凡年不敢看英语老师那恐怖如斯的眼神,他现在才明白,或许,恐怖如斯的斯正是她窦斯的斯。
前桌郁萄扶额,能听到她默默地吐槽:“在谁课上睡觉不好,在窦老师课上睡”
好在上了年纪的老师听力不好,窦斯没听到,她现在全身心都在凡年的身上,同学们知道,她这堂课又要上不完了。
凡年低着头,窦斯气不打一出来,将手甩了甩重新摊开,脖子一扭:“站门口去”
她和阎罗王的差距就是,她是女的,阎罗是男的,不过话又说回来,阎罗好像也不一定非得是男的。
凡年还是没有认真听课,心里思绪万千,他回想起梦里的场景,用课本挡着半边脸,露出一双审视的眼睛看向第一排靠边的孟渡。
孟渡没发现他,认真的看着黑板,做笔记,凡年的视线顺着他的笔落入课本上。
字和他人一样好看……
想到着,凡年脑海里又蹦出两个小人,天使扇了小恶魔一巴掌:“不要脸!”
咦咦咦……凡年摇着脑袋,冗杂的东西堆满他的脑海。他伸长脖子,想再近一点,近了之后,就还想再靠近。
人都是这样,永远不满足于现状。
再近一点,又近一点,还近一点……
每次都只近一点点。
他终于看清了!
窦斯也终于把他赶出教室了。
教室里面,窦斯用力地关上教室门:“让你站门口,你都要骑孟渡身上了!”
全班爆笑连片。
窦斯恼火:“笑什么笑,做题!”
翻越课本的声音落下后是一旁寂静。
凡年靠在教室外面的墙上,偷摸着窥向教室,窦斯走过来,凶神恶煞地拉上窗帘。
靠窗的同学窸窸窣窣,被窦斯骂了之后也都不说话了,凡年没听清他们说得什么,他提取了关键词,似乎在说……
孟渡刚刚,是不是笑了?
当然,这个结论,只能下课再证实了。
熬过这痛苦的四十分钟,下课铃声仿佛净化人心的木鱼声。
教室门一开,凡年正等着窦斯离开,发现她抱胸看着自己,一阵寒意爬满后背。
“来我办公室一趟。”
窦斯言简意赅,说完就走了,连头也没回,同学们一伙人爬满窗户,一伙人将门堵得水泄不通,纷纷哀悼。
郁萄最先从里面挤出来,她语重心长道:“凡年,人这一辈子,很长,也很短…”
凡年无语:“你这不是废话吗?”
郁萄嘴角抽搐:“我这是在开导你”
凡年:“你还不如不开导”
时间耽搁得太大了,凡年只好去了,忐忑地来到办公室:“报告…”
窦斯冷不丁地声音传来:“进”
进门,寒气肆意,凡年率先摆好了认错态度:“老师,我错了”
窦斯双腿交叠,一手撑着办公桌,转椅面向凡年:“错哪儿了”
凡年如实回答:“不应该……上课睡觉”
窦斯:“还有呢”
凡年:“不应该不听老师的话”
由于认错良好,凡年楚楚可怜地神情令窦斯气消了一半:“你应该做些什么?”
凡年当机立断,言辞果决:“检讨!老师,我会写一份深刻的检讨来反思自己的行为。”
窦斯眯着眼睛,轻笑:“行,看你态度良好,我也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凡年心中的大石落下:“谢谢老师”
窦斯双手放在办公桌上打着键盘,漫不经心:“那就写一份五千字检讨,升旗仪式上给大家念念”
这下何止是心中的大石,凡年整个人都要石化了。
窦斯见凡年一直不出声,蹙眉:“不想?”
凡年尴尬地扯着笑:“那个……老师……可以…不……那个……”
窦斯:“不行”
要不是考虑到师生关系,凡年真的要跪下来哀求了:“老师,演讲就不用了吧……”
他尽量装得可怜巴巴,来博得同情,然而事倍功半。
窦斯不客气道:“如果你想加到七千字我也不是不答应……”
“别别别别!老师……就五千,我讲不就行了吗……”,七千字,不讲死他的嘴,也得写死他的手。
窦斯满意笑了:“很好,那我和年级组汇报一下,你赶紧下去准备吧!”
凡年拖着无力的双腿走出办公室,刚打开门,一个人就把自己撞了回来,感受到自己即将栽到地上,凡年吓得大叫,大叫引得正在看电脑的窦斯一惊,连忙跑过去。
“两人没事吧!”
凡年躺在地上,头似乎被那人保护着,没有砸到地板上,只是那人有些沉,压在自己身上,就像石头压在羽毛上,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同学……你,能先起来吧…”
那人没说话,默默起身。
窦斯拉着两人左看看右看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随后,窦斯看向那人:“江璟啊,你怎么来窦老师这儿了?”
语气明显温和了不少,江璟这个名字,凡年记得,并且印象深刻,常年霸榜年纪第一,评语中有说过获得很多省级甚至国级的奖项,只是为人有些淡漠,但这淡漠有何孟渡的冷酷有所不同,因为照片上的他,挂着温柔如暖阳的笑容。
江璟揉揉鼻子:“我……来帮赵老师那他的文件……”,声音怯怯地,像只小绵羊。
凡年看向他,和照片上大差不差,五官清秀。
江璟撇开凡年的视线:“对不起……”
可怜巴巴的眼神,似乎还红了眼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肯定的事,他现在这样子,一定是真的!
凡年连忙道歉:“不是不是,没事的,那个……我没怪你啊…呃呃…你……”
江璟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一颗泪珠落在地上。
他哭了?这就哭了??
凡年慌不择路,这样倒像是自己欺负他似的:“同学,你别哭啊!”手忙脚乱地拿出口袋里的纸巾,给他胡乱擦着眼泪:“我没别的意思,我还得谢你把我头护住呢”
两人继续聊着天,直到窦斯找到文件递给江璟,两人双双离开办公室。
在办公室的角落,郁萄的脸从电脑前平移出来,她是来帮班主任取U盘的,进来后,就一直坐在这里,她看向江璟的眼神逐渐深邃,缓缓吐出三个字:“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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