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童颜疑似自杀的消息爆了微博热搜。
医院毕竟是公共场所,虽然她是夜里被送来的,还是有不少人看见了。有粉丝和记者赶来求证,无奈之下,童颜只好出院了。
江述跟院方联手,各种乔装打扮、围堵拦截,出个院,好像在打游击战一样。
所幸童颜除了头晕,没什么器质性问题,有点营养不良,养一养就好了。
回家的车上,两人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跟各自经纪人回个电话的功夫,信号断了好几回,微信不停地嗡嗡响,涌进无数条未读消息。
童颜刚应付完林慧心,姨妈的电话又来了。
这段时间她深陷风波,姨妈本就担心的不得了,几次三番说要来陪她住一段时间,童颜不想给让姨妈曝光,死活劝住了。
现在又传出自杀消息,姨妈简直吓得魂都要没了。
童颜叹了口气,接通电话:“喂,姨妈。”
“颜颜!谢天谢地,你还活着呢……在哪家医院?”
“……”她姨妈有时候,还挺幽默的,“我没在医院,在家呢。没自杀,就是……急性肠胃炎,你没看我工作室的声明吗?都是误会,我输了液,现在已经没事了。”
姨妈半信半疑:“你不是哄我吧?网上传的那图,看着吓死人了……我得亲眼看看你才放心,你哥已经送我出来了,那我们就直接上你家去啊……”
童颜苦劝无果,姨妈跟赵浔阳还是来了。
一进门,姨妈扒着她上上下下、正面反面看了个遍,确认只是脸色差,才松了口气。
“我怎么说来的,早说让你去体检、去体检,不听话,现在身体造出病来了,好受吗?瞧这瘦得一把骨头……”
童颜抱住她撒娇:“我错了,过两天就去体检,行不……”
“你呀!就不是个省心的!”姨妈恨铁不成钢,轻推了下她的头。
赵浔阳也有样学样:“不省心!”
江述沏了茶端到客厅,对门口的人说:“进来坐吧,姨妈。”
施秀芳和赵浔阳这才发现,家里还有人。
二人都知道江述,只是没有私底下见过。姨妈这时想起新闻里说的,是江述送童颜去的医院,还有说他两人在谈恋爱的,瞬间就对江述多了几分好感。
笑微微走到沙发前,上下打量着他说:“多谢你送颜颜去医院啊,小述。”
江述说:“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大高个,长得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的,说话谦逊,还知道泡茶,懂礼数,嗯,不错。
这时,赵浔阳跟江述握手,顺口寒暄了两句。
“姨妈坐吧。”江述说。
“欸,欸,你也坐。”
江述笑了笑:“我去给大家切点水果。”
把说话的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人,真懂事。
江述一走,姨妈就拉着童颜的手,小声说:“这孩子看着不错。你们好好谈啊,可不要耍脾气欺负人家……”
“才见一回,您怎么就知道他人不错了?”
不对,根本没谈好不好……童颜哭笑不得。但她此时没什么力气,也就没多解释。
“瞧你说的,姨妈白比你多活了三十年?我这眼睛一扫啊,就知道人肚子里有几根肠子。”
“行,您是X光机。”
娘俩说着话,赵浔阳悠悠来一句:“哥给你考察考察去。”说着就溜达去了厨房。
童颜和姨妈聊了一会儿,扭头,江述和赵浔阳勾肩搭背,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尤其赵浔阳,牙花子都快糊眼上了。
等送走了姨妈,童颜躺在沙发上,问江述:“你刚刚,在跟我哥说什么?”
“他想要几张签名照,我说等我签好了,给他寄过去。”
童颜顿时不乐意了:“我也是明星,他怎么不要我的签名照!”
江述捡起一块切好的苹果,塞她嘴里:“你哥喜欢足球,最爱的球星是梅西,正好,我还有一件梅西签名的球服,一并给他寄过去。”
“你怎么对他这么好?”童颜不由惊奇,“而且,这才多大功夫,你们就熟了?”
江述瞥她一眼,神色波澜不惊:“大舅子社交,应该的。”
“……”
*
童颜此时胃太虚弱,不大能吃东西,但不吃又没力气,江述就熬了点皮蛋瘦肉粥,给她盛了一碗,一勺一勺的,竟喝光了。
她要回屋躺着,江述不让,强行把她摁回了沙发。
童颜闭着眼休息,他就在对面沙发上坐着看剧本。
阴天,客厅比平时暗许多,光透过窗子进来,驱不散屋里的沉闷,正是适合睡觉的天。
童颜晚上睡得多,此时没什么困意,眼睛盯着江述看。
他穿着牛仔衬衣配浅卡其色毛衣,藏青色长裤,长腿交叠而坐,上身微微向后倾斜,一手握着剧本,视线聚焦其上,神态很专注。
童颜忽然意识到,她以前,只笼统地知道江述长得好看,却从来没认真看过他的五官。
如今细细观赏,他的脸部线条精致流畅,放在男生身上,通常会显得女气。然而,女娲造人时显然对他过分偏爱了。他的眉骨高而饱满、鼻梁挺直、唇薄且唇线清晰,五官的硬朗中和掉了女气,整张脸散发着倔强而坚毅的气质。
童颜正看得入迷,江述忽然抬眼,寒星般的眸子令她猛地一怔,脑子里闪过两个字:硬帅。
“睡不着?”他放下剧本问。
童颜不好意思说,是被男色所误,于是眨了眨眼,当是默认。
江述想了想,问:“你的吉他放在哪?”
童颜有一阵子心血来潮,想学吉他,于是兴冲冲买了一把,结果学了不到两个月,就没了耐性。而那把花大价钱买来的吉他,放在角落里吃灰快一年了。
她指了指影音室,江述去拎出来,仍坐回沙发,吉他架在腿上,随手拨弄了几个音阶,挑眉:“吉他不错。”
童颜侧躺着,手臂枕在头下,问江述:“你还会弹吉他吗?从来没听你说过。”
“学过点。”
叮叮咚咚,吉他声清脆地响起来,江述弹了两句,童颜听出来了:“最佳损友?”
他点头。她就不再说话。
这首歌童颜只记得一句词:为何旧知己,在最后,变不到老友。
如果套在江述和她身上……只这么想着,眼中便蒙上一层水汽。
许是吉他曲空灵而忧伤,或是她此时心绪如这天光一样灰败,至尾音落下,她已泪流满面。
“江述,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吗?”她吸了吸鼻子。
江述静静看着她,点头:“当然。”
“即便……”她说了两个字就停下。
江述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仍是点头:“当然。”
即便你没有爱上我,我仍会是你,一辈子的好朋友。
童颜的眼泪又开始流,洇湿了一片沙发巾。
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面目可憎。
这么好的江述,她不仅没看见他的爱意,甚至到此时,仍然试图忽视。只因她不想回应,却又舍不得他给的陪伴和安全感。
男女之间,有真正的友情吗?她已经糊涂了。爱情到底是什么?也搞不清楚了。
她一向肤浅,想不了太深刻的东西,于是索性闭上眼,放任自己当一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什么时候学的吉他?”她换了个话题。
“上大一时,学校附近一个音乐酒吧里,我在那当服务生。台上的歌手弹了首乡村民谣,很好听。”他说着又开始拨动吉他弦,弹当时的那首曲子,“发了薪水后,我就买了把吉他,跟着网上的教程学。断断续续,有三个多月吧。”
童颜很少听他提起国外的生活,因此并不知道他还做过服务生,只当他一直都是如今这副矜贵的模样。
不过相比形象的反差,更让她震惊的是:“你自学的?”
“嗯。”
“……”淡淡的一个“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强。
想她当初学吉他,可是找了老师的,如今也仅止于会拨弄两下,调子不算吓人的程度。
这就是来自学霸的碾压吗?
“你还做过服务生?”干脆再换个话题。
江述点头:“酒吧、餐馆,都干过。”他抬眼,笑了一下,“我做菜的功夫,就是跟当地中餐馆的师傅学的。”
“还以为,是跟你妈妈学的。”
江述摇了摇头。
儿时家中有保姆,妈妈很少下厨。从他记事起,到上中学以前,一直住在南湾区的一栋豪华别墅里。妈妈不出去工作,也很少关心他的生活和学习,一切都丢给保姆照料,但雇佣保姆的钱和日常花销从哪来?他不清楚。妈妈也从不提起爸爸,如果他问起,就会恶狠狠地说他死了。
期间妈妈嫁人、离婚、又嫁人、又离婚……生活颠沛,对他更是疏于过问。
江述不愿多提,便换了话题,问:“中午想吃什么?”
“嗯……”童颜想了想,“饺子。”
“好。”
一曲乡村民谣弹完,江述又换了首柔缓催眠的,童颜在悦耳的曲声里闭上眼,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
江述在童颜家里待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童颜忍不住问:“你不回家吗?”
“门锁坏了,回不去。”他说。
“……”
上次是水管裂了,这次是门锁坏了。
童颜仰头看天花板:“你干脆换个房子吧。我给你买,成吗?”
“不合适。”
江述老神在在,边说边接了个电话,然后走到外面,拎了个美团的外卖袋子回来。
童颜简直惊了,这人,怕不是真把这当自己家了吧,出入怎能如此随意?
“你买的什么?不是吃了晚饭吗?”童颜问。
“不是吃的。”
他边说边上楼,童颜无奈道:“我真不会再犯傻了,你不用担心,回家吧行吗?”
江述理都没理她。
“你不用工作的吗?!”
至于这么严防死守,拿她当罪犯一样看着吗?
童颜在沙发上躺了会儿,顺手回了几条微信消息,一看时间,已经九点二十了。
她起身上楼,打算回房间休息,路过江述门口,忽然想起件事,便推开门进去了。
“江……”名字没喊全,就倒吸了一口气。
江述刚从浴室出来,上身**,下身穿了条黑色平角裤,脖子上挂着白色浴巾,边擦头发,边转头看过来。
童颜死都没想到,这种电视剧情节会发生在她身上。
大脑宕机了两秒,回过神,她连忙举起两手挡在脸前,尴尬地说:“对、对不起……我先出去。”
她踉跄着快步往后退,一不小心左脚踩右脚,拖鞋被踩掉,身子整个往后仰。
“小心!”
江述话音刚落,她扑通一声摔坐在地,后脑勺磕到了门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童颜龇牙咧嘴地呻吟,一手撑地,一手去捂后脑勺。
江述已经跑过来,蹲在她身前说:“你走那么急做什么!”边说边扶着她问,“疼不疼?能站起来吗?”
童颜的头一整个都是蒙的,在他搀扶下慢慢站起身,伸手去摸尾椎骨。
冷不防眼神瞟到他身下,脸色瞬间红了个透。
江述也反应过来了,忙拽下脖子上的浴巾,胡乱裹在腰间。
“要去医院吗?”
江述微倾上身,头发湿着,水珠滴滴答答落下,顺着肩头滑落到胸膛,又顺着浑厚的胸肌流到腰腹……童颜背靠房门,几乎被他堵在门后,也不知是撞傻了还是怎么,盯着他那不知道几块的腹肌,好一会儿没说话。
江述皱眉,捧起她一侧脸:“傻了?说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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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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