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呈东一眼就看出这是谁的把戏,黑沉沉的脸都能滴出水来。
王八蛋!!
他拿这木刻做了什么?!
柳呈东只觉得身上同样的地方都灼热起来,尤其衣衫抚过的触感都格外清晰,存在感极强。
他将木雕从黄耀手里抢过来,粗喘着气,无比愤恨地将其一把扔出窗外。
黄耀赶紧出去给捡回来,“好家伙,你可别乱扔呀,这小东西是照着你的模子刻的,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那可就不太好了。”
行吧,你说得对。
柳呈东咬牙切齿,眼睁睁看着他将木刻捡回来。
“你说说你天天跟人家整这些,来这一套,你玩的还挺花。”黄耀发了一通感慨后,他捅了捅柳呈东,“说吧,是哪家的姑娘?多久的事了,你怎么还瞒着我?”
就昨晚的事儿。
死变态手速挺快,一晚上功夫竟然雕个小人儿出来。
柳呈东一张脸漆黑,将屋子里的火盆烧起来,一把将木雕小人儿投进了火里,燃得劈啪作响。
黄耀一脸惋惜,“怎么烧了?多可惜呀,这雕得怪好看的。”
柳呈东阴沉沉道:“我雕一个这样式儿的,送给你未婚妻怎么样啊?”
黄耀忙举手投降,“诶诶诶,别搞别搞,你大哥我好不容易讨个媳妇儿,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木雕小人儿在火中烧成灰炭,柳呈东一口气终于顺了些,没好气道:“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黄耀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这算算日子,过几天就轮到我去林子里巡守了,可再有几个月我就大婚了,这节骨眼儿上我一去三年,再回来肯定又是光棍一条......嘿嘿,我就是想求你帮个忙,帮我顶几个月......”
柳呈东蓦然抬头,“你是想让我替你去巡守?”
黄耀见他反应这么大,忙尴尬着道:“是我考虑不周,明明伯父都已经驻守在外了,而且你又有了心怡女子,我还让你顶我去,这确实......”
柳呈东仿佛看到了救赎,“我去!”
“没事,我跟小兰他们商量一下,三年之后在成婚,也许没问题......”黄耀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啊,啊?你说什么?”
柳呈东拍了拍他的肩,露出今天唯一真心实意的笑,“我替你去,别说几个月了,就是三年,我都同意。”
他去林子巡守,这些烦心事不就都自动消失了吗,他怎么没想到啊?
“兄弟你认真的?”黄耀不敢相信。
柳呈东笑得一脸慈祥,“当然。”感谢好大儿,让他能金蝉脱壳。
“可是,你和那姑娘……?”
“没有姑娘,那是仇家雕出来羞辱我的。别说了,我替你去。”
黄耀感动极了,眼里甚至染了湿意,“好兄弟,你安心地去吧,伯母我会当亲娘照顾的。”
柳呈东给他一拳,笑骂道,“滚犊子,说得跟老子回不来了似的。”
第二天一早,柳呈东天微亮就赶到戏楼,跟班主说了这么个事儿,班主很理解,直接给他结了工钱,同时保留了他的名额,让柳呈东回来再干就是。
唱完最后一天戏,柳呈东心里高兴,再碰上拦路的顾烨,也感觉没那么烦躁了。
顾烨喜欢跟着就让他跟着,反正这是最后两天了。
一想到他走后,这人遍寻不到他踪迹的郁闷样子,柳呈东甚至有点想笑。
柳呈东到酒坊打了五斤烧刀子,他要亲自带给老爹。
隔天一早,天微微亮,柳呈东拿着黄耀的巡守牌到南门排队,领了一身硬甲服,签过字后,就跟着大部队出城,往森林边缘驻扎的营地去了。
到了地方,有人负责将新人配队。
巡守范围大,因而两人一小组,一个老人——即有经验的人,再搭一个新兵蛋子。
队伍是随机分配的,但轮到柳呈东时,他将一包卤牛肉极其隐晦地递给主簿,悄声道:“我是柳博远他儿子,大人能帮帮忙,给我俩分到一个队吗?”
那位主簿撩起眼皮瞟了他一眼,收起牛肉,翻了好几页名单,才终于在柳博远的名字后面添了黄耀二字。
柳呈东舒了口气,真心实意道:“多谢大人。”
柳呈东在营帐里换好衣服,下午所有人都集结在一片大空地上,等候巡守大将训话。
大将——城主大儿子顾华站在高台上,脸和顾烨有五分相像,着黑甲红披风,身材高大、英武非凡。
训话结束,新人在长官带领下按顺序到岗。
“黄耀!”天快黑时,队伍才走到柳呈东值守的地方。
“到!”
“出列,入驻!”
“是!”
柳呈东出列,小跑着到瞭望塔下,目送大部队离开,他才上了小木塔。
爬上梯子,柳呈东刚冒了个头,便高兴大喊:“爹!!!”
柳博远愣了愣,又高兴又诧异,“真是你小子,我说远远儿看着是像......不对啊,你小子咋来了,还得两年才轮得到你吧?”
大同城里所有男丁,除有残疾外,年满二十五周岁,都要轮换着巡守,柳呈东刚满二十三,离二十五还差一两年。
柳呈东把原委说了。
柳博远叹道:“那光屁股蛋子的黄耀居然都要娶亲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不过儿子,你这事儿是做对了的,这忙帮得对,是一件好事。”
“你娘她还好吗?”
柳呈东取下背上的包袱,将一大包卤牛肉拿出来,递给自家老爹,“娘好着呢,喏,得知我要替黄耀巡守,这是娘专门给你准备的,说您最好这点黄牛肉。”
“哎呀!好东西呀。”柳博远赶紧接过来,捻一块蘸了辣椒面送进嘴里,摸着下巴上的胡子笑得陶醉,眼里流露着温柔。
柳呈东笑了笑,又掏出两只葫芦来,“这是我给您带的烧刀子。”
柳博远接过葫芦,拔了盖子先闻了一闻,后猛灌一口,喟叹道:“是这个味儿!好小子,没白养你。”
————
顾烨已经好几天没见柳呈东的踪迹了,到戏楼一打听,才知道这家伙竟然跑去巡守了。
顾烨无语至极,回家翻看巡守名册,发现柳呈东巡守时间应该在两年后。
顾烨眯了眯眼。
所以柳呈东这是,故意躲着他吗?
他还没怎么样呢,这家伙就跑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顾烨咬着后槽牙,心里气得直痒痒,良久才挤出一丝笑,“你以为跑去巡守,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柳呈东和父亲一组,待在一个固定点位上,盛夏时候不同于秋冬时节那般,容易有野兽侵犯。
据柳博远所说,自立夏以来,这林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安全得很。
柳呈东第一次参与巡守,虽说平时有过相应训练,可第一次到真实环境中来,难免既兴奋又紧张。
心怀戒备在瞭望亭里待了七八天,柳呈东人麻了,在这儿实在无聊,每天盯着那一片而林子,也盯不出个花来。
几天下来,柳呈东倒成了父亲那样的老油条了。
两人掏了棋盘出来,边上座着两只酒葫芦,父子二人一边饮酒一边对弈,倒是十分快活,比城里要清闲惬意。
林中清风荡漾,送来沉沉草木香气,日头很大,葱葱树木撒下荫凉,时光悠悠,岁月静好。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柳呈东点燃火把,让柳博远先睡,他来守前半夜。
“诶——”柳博远大手一挥,“你不要紧张,按照我以往的经验,夏日猛兽侵袭事件只在少数,而我们俩驻守的地点,树木较为稀疏,就算是有猛兽要过来抢庄稼粮食,也不会选在这个地方。你啊,就放心跟我一起睡吧。”
说罢,柳博远拿毯子往身上一裹,美滋滋往那一躺,不过片刻,他便打起了呼噜。
柳呈东无奈摇了摇头,坐在一旁,谨慎盯着远方的黑暗,只要稍有异动,他便会立马察觉。
守了半宿,柳博远的呼噜声震天。也不知是柳父之前说的话奏了效,还是柳呈东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环境。
后半夜柳呈东心情放松之下,眼皮便渐渐张不开了,手支着下巴坐在那脑袋一点一点的。
柳呈东再次醒来,是被猪吼声惊醒的。
成群结队的野猪从森林深处冲出来,略过他们的木塔,往庄稼地的方向冲去。
看来架势足有好几十头,奔跑起来猪吼声震天,声势摄人。
柳呈东看傻眼了,急忙去摇柳博远,“爹,老爹,快起来,出大事了!!”
柳博远睡前多喝了二两烧刀子,此时睡得死沉,任柳呈东怎么喊也不醒。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老爹,对不住了......”柳呈东一巴掌扇在柳博远脸上,清脆的声响在野猪群吼声中都清晰可闻。
柳博远猛地惊坐而起,指着柳呈东的鼻子正要骂,听到下面动静忙伸头一看,瞬间清醒。
好家伙,这么大一群野猪,实乃生平仅见,可不得了。
柳博远从腰后拔出信号弹,往火把上一燎,滚滚浓烟之中,一道震天的巨响在空中炸开。
野猪群顿时暴动,小塔在数次猪突猛进中摇摇欲坠,
“去他奶奶的!”柳博远猛灌一口烧刀子,递一把长刀给柳呈东,说道:“儿子,这回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我的本事了。”
瞭望塔柱子断掉的前一刻,柳博远大喝一声,“跳!!”
柳呈东没有犹豫,跟着父亲一起跳下,他不慎一脚踩上了野猪背,身形不稳,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艰难躲开野猪的獠牙和蹄花后,柳呈东站起身拔出长刀,见猪便砍。
无奈野猪太多,敌众我寡,虽然大部分野猪已经跑走,但仍有十几头留下混战。
父子俩短短一刻钟,已经劈砍不知多少次,俱是汗如雨下。
野猪皮厚,经此一遭,竟只死了两三头而已。
柳博远和他背靠背,两人皆气息不稳,体力已经消耗大半了。
柳呈东手中长刀已经劈卷了刃,却还是被牢牢握在手里,“老爹,撑住,支援很快就到了。”
一头体型比其他都要大的野猪原地踩了几蹄子后,在其他野猪的掩映下,疯狂冲两人而来。
柳博远将儿子一把推开,自己却没能躲过,他将大刀狠狠砍在野猪头上,却也没能止住野猪的势头,锋利的獠牙洞穿了腹腔,柳博远忍痛拔出长刀再次挥砍。
终于,野猪倒下了,可柳博远也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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