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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求信

签合同的时候席芳心就简单介绍了一下后台负责的事务,其他的什么都没嘱咐。但几天下来,霍眉已然把漱金的规矩摸清楚了:

早上六点起床,先列队喊嗓、绕圈跑,然后全体练基本功到八点,再练唱念到十点半;十二点戏楼开锣,有角色的便上台表演,没角色地继续练功,主要练身段、毯子功、把子功;晚上六点多散戏,吃饭后可简单休息片刻,然后排剧目到十一点收工。午饭是一个馒头,晚饭是米饭加一盆大锅菜。

比起在怡乐院的生活规律多了,她想,住个一阵子粉刺都要少长些。就是钱太少了。

她的工作也不算复杂,管理戏服、道具,打扫化妆室、戏台。漱金虽大,但诸多事务都是学徒负责的,在繁重的训练日常之外,他们得自己洗衣刷碗,轮流站岗,轮流打扫观众席,并且在需要苦力的时候随叫随到。因此,后勤人员就只需要两位,一个霍眉,一个做饭的张大娘。

还有一件发愁的事:家里不知道她的新地址。怡乐院里每个姐妹给家里的地址都是“旺喜洗衣店”,巴青城的邮局已经打过招呼了,知道这家根本不存在的洗衣店的信往哪里送。这下可好,家里叫她牵肠挂肚的信都到不了她手里。

霍眉不方便走到邮局去请服务生帮她写信知会新地址,只能先把信写好,再托人寄出去了。便因此找上了席秉诚。

席秉诚听罢,显得不太好意思:“不是不愿帮忙,只是我也不会写字......”

“啊?”她奇道,“你是大师兄,你都不会写字,岂不是没人会写字了?”

席秉诚显得更不好意思了,“可以去找玉麟师弟,师父教过他。”

戏班的唱词都是口口相传背诵的,徒弟们没有识字念书的必要,席芳心懒得教也正常。只是越过开山弟子,偏偏费心教给了席玉麟,这便耐人寻味了。霍眉知趣地没问下去。

只是这下却麻烦了:求席芳心帮忙是不可能的,才刚来漱金,就劳动班主,实在说不过去;她是怎么都没预料到自己还有求席玉麟的时候。这几日碰到他的次数不多,就算碰到了,一来都忙,二来互相嫌恶,都像看到苍蝇似地匆匆躲开。现在请他办事肯定是不成的,她只能再等几日,捏住他什么错处再以此要挟了。

家里这段时间应该不会来信,除非钱用光了。刚寄过去五十块呢。

但是也说不定啊,振良现在住院花钱花得快,保不齐一下子就用光了。她想起父母在上一封信里讲弟弟如何突然发病、然后被驴车拉到镇上的医院抢救,又转院去成都的事情,一颗心就落不了地。打扫化妆室和戏台花了不少时间,把工作干完后,又用盆装了私人衣物出去洗。

不远处有朗朗念诵声传来。

她蹲在地上、弓着背有些累了,便将双臂搭在膝盖上,沾满皂角泡沫的双手悬在空中,抬头看天。欠着田妈的赎身钱还在一天一天涨利息,怎么办?单靠一月三块的工资肯定是不行的,得找些其他的活计做。

霍眉将衣服晾出去后就洗脸洗脚、回女生宿舍了。宿舍面积不大,摆了三排竹床,这一排的头和那一排的脚之间没多大距离。灯还没熄,小姑娘们挤在一起,时不时爆发出压低了笑声;王苏和穆尚文两个躺在一起闲聊,边上有个空位,是预留给她的。

她将自己的竹床稍微拖开了一点,靠着发霉的墙,也不靠着穆尚文的床。

穆尚文明显是看见了,小孩子藏不住情绪,立刻就发作了:“你是什么意思?”

霍眉瞥她一眼,“你乐意跟我贴着睡啊?”

“我——”她突然停下来,感觉说“乐意跟你贴着睡”听起来怪怪的,但也没有不乐意,床本来就是这么摆的嘛!况且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倒像是谁挤兑了她似的。王苏支起上身,笑着说:“有什么不好的?都是下九流,以后还是要共同生活的姐妹呢。”

她的语气与外貌大不一样,柔柔的。

穆尚文这才反应过来,大声说:“是啊,没人嫌你脏的!”

在王苏立刻斥责“不要这样讲话”的同时,霍眉几乎笑出声。她不置可否,也没把床挪回来,盖上被子便背对她们睡上了。还穿着长衣长裤,也不嫌热,穆尚文心想。

一会儿熄灯了,王苏也不与她说话了。她伸长戳了戳霍眉的脊背,“哎,你睡着了没?”

霍眉一脸不耐烦地转过来,“有屁就放。”

“你真的认识很多有钱人啊?他们开轿车接你出去玩?”

黑暗中她盯着穆尚文圆溜溜的大眼睛瞧了会儿,笑道:“岂止啊?都爱我爱到寻死觅活的,有个军官为了让我笑一下,叫他的部队把子弹当鞭炮放;还有几个人都同时说非我不娶,攀比谁送的钻戒更大,还因此打起来了!”

“真的假的?”

“假的。”她翻了个白眼,“真要这样,大家还不抢着当鸡啊。”

第二天早上六点又是锣声大响,姑娘们匆匆爬起来穿衣穿鞋、整理床铺,噼里啪啦地跑出去了。霍眉本没必要起这么早,但既然被吵醒了就起来算了,先去烧水,等学徒们排队洗漱完再去洗漱。

观众席已被学徒打扫完。等张大娘到的时候,盛满瓜子花生的玻璃碗和烟花缸都由霍眉代替摆好了,搞得她立刻看了一眼壁上挂的西洋钟:“哟,我还以为起晚了,等不及了呢!”

“怎么会。”霍眉攥着个抹布插起腰,爽朗地笑起来,“我闲着也是闲着,活儿都做完了!”

其实没做完。

见观众还没来,张大娘也没事干,拉她坐下又塞了一把瓜子便摆起龙门阵来了,“偷偷嗑点儿,没问题的!小霍啊,以前是干啥子的?”

张大娘年纪大了,不像穆尚文她们对桃色新闻那么关注,不认识她。“以前在乡下种地的,那点儿钱不够糊口啊,就来城里打工了。”

“哦哟,懂事啊。你这个年纪没许配人家啊?姑娘家的,一个人往城里跑多危险啊。”

“没呢。嫁出去了就不好工作了,我孝敬父母还没孝敬够呢。”

“哦哟!”张大娘狠狠拍大腿,“这孩子!你瞧瞧!长得还这么乖哦!”

又陪着闲聊了会儿,张大娘便敞开心扉,开始诉说自己那没用窝囊的儿子和娇气跋扈的儿媳,骂完这个骂那个,最后把远方姑婆每次做客都喜欢顺东西走的账都翻出来了。霍眉听得认真,也跟着骂,“你就是太善良了!就是操心的命!若是换个狠心的便撂下这烂摊子不管了。”

张大娘一听有人知道自己就是个操心的苦命,只觉得找到了知音,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正要继续说时,席玉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冷冷道:“假人头呢?”

“收起来了。”

“以前堆在地上好找的很,你一收反而找不到了。”

霍眉只能截住话头,跟着席玉麟走了。

戏台四角都有柱子,柱子外矮一点的地方,三面都有栏杆,翻过栏杆离地面还有一定的高度。席玉麟走到栏杆下面,手一撑直接翻上去了,掀开红缎绣花的门帘就直接回了后台;霍眉那双脚自然难以攀爬,得从侧门先出去,在外面绕大半圈,再通过楼梯回到后台。

昨日清理后台的时候,她踢开一摞翎子,就和那面目狰狞的假人头看了个对眼,吓得不轻。便觉得不能由着人头这样随意搁在地上,先是拿块红布包裹起来,又塞进柜子最上层的深处,现在不得不扒开前面的道具取出来。

席玉麟看她再把道具一样一样放回去,嘲讽道:“倒像是你砍下来的人头一样,生怕人找着了。”

霍眉翻了个白眼。

“热水也没换。”席玉麟撂下这句便走了,面对她的白眼,甚至懒得回应一个表情。

想起没写成的信,霍眉把溜到嘴边的叫骂又给憋回去了,老老实实跑到练功房拿起暖瓶,却发现水已经换成新烧开的、灌满了。

开水房里练功房并不远,席玉麟根本懒得来找她,发现暖瓶中还是昨夜的水便顺手换上了。找上她是因为实在找不到翎子。霍眉瞥了一眼场地中央反复排演一段动作的身影,意识到席玉麟真是恶心自己恶心到能不见就不见。

心中厌烦更甚。她来巴青城后交往的都是和自己同一阶层的人,大家都懂得把脊骨打碎,像虫一样往潮湿阴暗的石缝里拱,尽量不招来凌空一脚;还从未见过哪个穷人攥着一文不钱的自尊不放手。

真把自己当个人啊,席玉麟。

陆陆续续来了客人,她缩到后台去,免得被看见。几个演员正坐在镜子前化妆,先往脸上涂一层白色油彩,然后用细毛笔蘸彩色颜料细细描摹眼型、眉毛、嘴唇,其后包头。碎发得用发网束住,再拿两根黑带将额头勒紧、将眉梢眼角吊起来,就可以贴发片了。

那发片看上去湿漉漉油腻腻的,王苏先往脸颊、额头涂了点蜂蜜,再绕着弯弯贴发片,发片便黏得更严实了些。霍眉有些好奇,过去用手指摸了摸,“这上面涂了什么?”

“刨花水。”王苏想了想,很委婉地告诉她,“以前是后台人员刮片子的。”

“我不知道,你现在说了,以后我就知道了。什么叫刮片子?”

王苏便给她演示:将刨花水涂在发片上,拿梳子反复梳,让刨花水完全渗进去。

发片贴完后,须得再勒一层头,垫发包、戴假发套,最后勒层水纱保证这重重叠叠的玩意儿牢固难掉。演员们又从脚下的木箱中取出各种头饰,也就是硬头面,丁零当啷地往头上插,不知道这些工序过后一个脑袋要变成几个重。

“今日你扮什么?”她又问。

王苏笑道:“潘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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