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不寒千防万算,终未料到自己竟会跌入寒池。
他的一身符纸遇水尽湿,甚至因他在冷水中的不断地哆嗦与挣扎,逐渐从身上掉落。
池边,女子只披了一件十分凉薄的红纱,躯体玲珑,若隐若现地十分勾人,她似受了些伤,紧捂胸口,脸色极为难看。
池中央,隐约可见一人静立,以岑不寒的目力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目睹此景,岑不寒不禁内心八卦了一下,这女子竟将人都逼进了池内,可见是有一番非凡手段。
他环顾四周,见一时难以逃身,便踉跄着浮游,朝离他最近的一棵梅树艰难爬去。
见突然闯入的少年,十分淡定又毫无章法地狗爬式前行,本是剑拔弩张的二人一时陷入极为诡异的安静。
待岑不寒稳稳趴在梅枝,如老翁般大喘休息时,梅枝不时轻颤,一时间落英缤纷。
花瓣轻轻打在少年披散湿漉的乌发上,少年雪面朝天,重伤之下,小脸显得十分憔悴。
女子蹙眉打量了一番少年,目光惊艳:“竟是个秀色可餐的小美人!”
岑不寒暗忖,此女虽已受伤,但有逃身之能,若与她拉近关系,抱上她的大腿,定然能逃离此处。
于是,他故作天真地笑了笑:“姐姐真是女中豪杰,弟弟无意惊扰姐姐的好事,姐姐莫怂,就是干,弟弟愿为姐姐守大门!”
女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小嘴倒是抹了甜蜜,一口一个姐姐。”
岑不寒暗喜之际,女子倏忽脸色一沉,冷冷一喝:“你毫无修为,又如何来的此处?”
岑不寒心中一凛,瞬间又有了主意,他轻轻理了理自己散乱的湿发,从枝头坐起,继续笑道:“姐姐应该知晓,此处是极峰。”话未落,枝头梅花摇摇欲坠。
见少年如此气定神闲,女子暗自警惕少年的身份。
一个毫无灵力的少年怎能上得了极峰?莫非他与极道宗有何关系?
随后她瞥了眼池中一直沉默的男人,忽然脑海灵光一现,恍然大悟。
她眼眸瞪了瞪,指了指岑不寒,又对池中人指指点点。
“难怪你要拒绝老娘,原来你喜欢男人!我道你若无情道稳固怎能中了极魅散,原来你的无情道早被破了,这小美人莫非就是你的姘头,否则他毫无修为又怎能安然无恙地进入极峰,你们二人是不是已偷偷私会很久了?此事柳无心知晓吗?外面的女修知晓吗?”
女子激动地一拍手:“原来你早破了戒!”
她继续道:“不过我们极魅道修士本不注重这些,只要你点个头,我就解了你的极魅散,还不为难你的小美人,如何?”
闻言,岑不寒不禁捏了捏眉心。
他虽然话未说满,确然想让女子自己脑补,只没想到竟换来对方如此多的脑补!
此时的池中人,也是极峰的主人晏清川,同样头疼得厉害。
他原以为自己有所突破,定能压住心魔,不料心魔突发,他只能来寒冰池修养,以缓解心魔的发作。
谁料竟遇上了胡搅蛮缠的舒轻语,更中了对方的极魅散,对方还要强迫他双修!
对于极道宗老祖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不可理喻!
晏清川虽已大乘境界,心魔一旦发作,境界瞬落炼虚境。
他方才动用灵力凝成大乘境的威压震慑了舒轻语一番,却使得未来得及压制的极魅散在体内急速扩散。
他的脑袋十分昏沉,心魔与极魅散的双重折磨让他的心神不时地恍惚凌乱。
眼前时不时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他不由自主地想要上前碰触,却又极尽地忍耐着。
他身体紧绷得厉害,唯有死死地握紧双拳,凭借指尖嵌入掌肉的疼痛,方保持了一丝清明。
然而,耳边却传来舒轻语犹如苍蝇般地喋喋自语,扰人不休。
晏清川紧咬着牙关,让自己的声音保持一丝镇定:“你再不离去,休怪我无情!”
听到男人冷冰又极致压迫的威喝,舒轻语心下几番犹豫。
她并非色令智昏之人,只因她的魅术已无法精进,修为在化神境停滞了很久。
若走极魅道之人无法提升魅术,极魅大道便到了尽头。
她想到一个剑走偏锋的法子,若是修无情道之人中得她的魅术,愿与她双修,那她的境界定然能突破。
玄乌洲无情道集大成者,极道宗老祖也。
她从那群女修的口中探听到了进入极峰的法子,特意高价买了出入极峰的令牌。
晏清川对付那些寻常女修的伎俩对她而言并无用处,反而她略施小计,晏清川便着了她的道。
此刻,池中人已中极魅散,只要她稍施魅术,她的计划定能成功,若让她割舍到手的肥羊……倒不如赌一把。
余光瞥见湿发缠身懒懒挂在梅树上的少年,她飞身提起少年衣领将他拎至池边,对晏清川威胁道:“小美人在我手里,你要他,还是要你的元阳。”
岑不寒:……
晏清川:……
岑不寒顿觉脑壳一疼。
他本想着既然自己难以逃脱,那不如借这二人之力,只要他押对宝,趁机抱抱大腿,定能找机会离开。
如今他醒悟,是自己愚笨了,他必须想办法自救。
他可不信那池中人会为了他与这脑袋有问题的女人翻脸。
见二人沉默,舒轻语转头望向分毫不挣的少年,语气带有几分不耐烦地催促:“你的情郎如此对你,你居然无话可说?”
少年清了清嗓音,冷冷回道:“在极道宗内,姐姐你若伤了我,老祖定不饶你,我可是老祖的道侣!”
岑不寒还故意将“老祖的道侣”几个字咬得分外缓慢又清晰。
舒轻语闻言脸色微变,看向晏清川的眼神更是恶狠狠。
你瞧,这小美人都亲口承认了,你还怎得狡辩!
头脑方有些清明的晏清川:……
岑不寒是这样想的。
这二人修为不是大乘,并非极道宗老祖,而他们在极峰中能肆无忌惮,与老祖的关系定是匪浅,若是将自己与老祖攀上关系,既能震慑这二人,又能洗清他与这池中人的关系,如此女子也会放过他。
见女人变脸,他感觉计划有戏,有恃无恐起来。
舒轻语侧首,眼神在少年头顶不停地打量:“我又怎么信你?”
岑不寒很是镇静,抬抬头,挺挺胸:“我若非老祖道侣,怎能有恃无恐又堂而皇之地入了山?”
舒轻语眉头一拧,继续追问:“可有什么你二人相识的凭据?”
少年想了想,颇有感慨道:“我们已然相识数千年了,在千年前的今日官宣……咳,是定情,我们二人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说着海枯石烂永不放手的誓言……”
察觉一道阴冷森寒的视线粘附在自己身上,岑不寒心中一惊,话音也随之一顿。
“没有了?”
少年一脸深情地感叹,仿佛真的回到了那段风花雪月的日子:“后来……是的,我们有了一个孩子。”
舒轻语满脸惊讶,更是神色激动地捏痛了岑不寒,兴奋道:“你是男子,怎么会生孩子?”
岑不寒神色一凛,方想起自己似乎只顾忘乎所以地飙戏,尚且不知极道宗老祖究竟是男是女。
很快,他面色镇定下来解释道:“梦里,我们想有个孩子。”
舒轻语听后大声感叹:“你居然在梦里都想给他生孩子,你好心悦他!”
这时,池中人狠狠地咬牙:“闭嘴!”
那重重泄出的磨牙音让岑不寒一度担心池中人的牙棒子是不是要坏了。
女子仰头大笑,眼泪都出来了:“哎呀呀,有人恼羞成怒了!”
听着二人没头没尾的对话,岑不寒有些摸不着头脑,当再次察觉那道冷如实质的视线,他后知后觉地回看,方知是池中人。
只是这人怎么如此愤怒,身体被他盯着的地方冷得简直要发麻!
他很不解,但会审时度势,池中人对自己很是恶意。
如今若要逃脱,必须依靠女子。
于是,他抬眸对女子笑了笑,问道:“姐姐可否放了我?”
女子轻轻抹去眼角的泪珠,嗤笑道:“为何要放了你?你如此爱你的老祖,想必愿意为他献身吧?”
献身?岑不寒不禁疑惑。
突然,他发觉身体似受了禁制,全身已无法动弹。
他面色骤变,这女子果然有大病!
随后,他听到女子对池中人冷冷地威胁道:“你倒是镇定,若再不现身,我就在此处要了这小美人!”
岑不寒的眼眸不由地瞪大。
他先是震惊了一番极魅道修士的放浪形骸之风,又为自己曾是极魅道的祖宗感到无地自容。
紧接着,他迅速理了理形势,这女人似乎很是认定他与那池中人的关系,最终他后知后觉自己终是抱错了大腿!
很快,他听到池中人传来冷笑声:“舒长老自便。”那声音嘲讽十足。
岑不寒又意识到,他似乎不知何故得罪了池中真正的大腿爹!
眼见女子开始撕扯他的腰带,他脑子一抽,眸光瞥向池子,大喊道:“爹!”
舒轻语:……
晏清川:……
岑不寒并不知晓他又制造了古怪诡异的沉默。
他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若他真与极魅道女子一番双修,定然会因毫无修为被彻底吸干。
他眼眸转了转,脸上溢出大大的笑容,比方才对女子的笑容更明媚:“die……die跌倒还能再爬起来的小川川呀,你若救下我,我帮你解了极魅散,如何?”
那语气很像引诱小朋友的怪蜀黍。
舒轻语:……
晏清川:……
古怪气氛制造者岑不寒再次将沉默拉入诡异十足内。
察觉出少年对晏清川奉承的态度,舒轻语对二人的暧昧关系又起了怀疑。
更让她惊讶的是,少年竟说他能解开极魅散?她狐疑地看向少年。
晏清川与舒轻语一样,对少年的言语也是半信半疑。
少年确实毫无修为,却又能毫无所觉地进入极峰。
虽然有些胡言乱语,但莫非他真有不寻常的手段?
少年再次开口:“中极、气海、关元、足五里,你试下可有减轻?”
按照少年所说一番操作,晏清川的眼眸顿时一缩,他周身的灵气似乎越发浑厚了。
舒轻语见状,容面大惊:“你是极魅道的弟子?!”
岑不寒默默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老子可是你们极魅道祖宗的祖宗!
眼见晏清川的灵力逐渐恢复,舒轻语心生逃意。
她已受重伤,若晏清川解开极魅散定会狠狠收拾她。
不如及时逃跑,哪怕今夜并未得逞,但此行不虚,想罢她暗自摸了摸留影球。
她将高价购得的令牌藏在了少年身上,如此还能撇开与拂清山的关系。
趁少年不备,她掌心带风,一个猛劲儿将少年扔入了池中。
“老娘今夜玩痛快了,小美人,有缘再会!”话未落下,人已消失。
此时的岑不寒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如同一块木头般直直地栽入池中,更直接撞在了池中人身上。
谁料池中人见人撞来,十分嫌弃地身形一闪,顺利地避开了。
岑不寒尚未来得及大骂,便见自己将要头先没入水中。
他着急地大喊:“你的极魅散尚未解除,如此想要毁掉无情道吗?”
紧接着一息寂静,他顺利没入水中:“咕咕……噜噜。”
就在岑不寒眼底昏沉,以为又要去见天道时,有人突然抓住他的后领,将他提出水面,二人瞬移到了池边。
岑不寒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了片刻,然后起身看向眼前人。
眼前人是一个**岁身量的孩童,此时他正负手而立,极不合身的长服零散又湿贴地套在他身上,一头长长的雪丝散乱地缠绕在周身,及地的发尾垂在水中散逸,不时地摇曳。
而此人周身散发的气势寒气逼人,令人感到一股从骨子里透出的无尽冰冷与疏离。
至于面容——
岑不寒简直惊呆了!这人脸上怎么竟是一堆马赛克?!
他不信邪地又闭了闭眼睛,再睁开,还是马赛克!
随着衣服逶迤及地的摩擦声,那马赛克还在自己的眼前逐渐放大!
心思逐渐走偏的岑不寒不禁直直地盯着马赛克细细地数了起来。
“如何解开?”孩童的声音稚嫩又冷冽,如同冬日里的寒风,直击岑不寒的心底。
岑不寒又是一呆,之前的池中人可明明是个青年的嗓音?!
他仔细打量头顶马赛克的孩童,莫非这人修行出了什么叉子,竟成了小孩哥!而脸上是故意使用了障眼法?至于障眼法为何是马赛克,岑不寒已是完全没有心思去细想了。
其实,岑不寒只猜对了一半。
晏清川在心魔发作时,修为会有所跌落,但若成功压制了心魔,他的修为便能恢复如初,只是他的模样会有所改变,如现在一般。
但晏清川如今这般孩童的模样从未让人瞧过,哪怕柳无心也并不知晓。
岑不寒可算是第一人。
为避免泄露极道宗老祖心魔的隐秘,他给少年施展了迷幻术。
让少年瞧见的他的面容,带有一层少年生平见过的遮掩法。
现今,令晏清川头疼的依然是极魅散。
少年的法子似有所减缓,但并未彻底清除,若非用灵力压制,也许此刻他早已心神恍惚地在少年面前犯了戒,而长期灵力压制并非解决之法。
他察出少年几分犹豫的神色,嘴唇抿了抿,连眼神都暗了几分:“你在诳我?”
岑不寒眼神游离了片刻,他几番犹豫,不知如何道出口。
眼前的人可是个孩童呐!
这让岑不寒感觉自己是个毫无道德又下三滥的禽兽,而对方更可能选择再次将他扔入池中!
在听到对方那无尽寒凉又带有威胁的语气后,他不禁汗毛竖起,心中惴惴地咬了咬唇,试探问道:“你有见过男人自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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