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响起，原本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老师立刻止住话题，喊了下课便抄起讲义踩着高跟鞋噔噔蹬地走了，看起来对在教室里加班这事毫无留恋。
老师前脚刚走，后脚教室里就像是水开了，聊天声和打闹声咕噜咕噜地涌了出来。御子柴実琴装模做样地拨弄了几下头发，听到周围小小的吸气声又不自在地涨红了脸。
眼见有女生似乎是要上前搭话，御子柴実琴浑身一僵，立刻拖着椅子把整个人搬到了染山遥旁边，试图狐假虎威，借染山遥现在全身上下笼罩着的低气压让对方知难而退。
染山遥趴在桌上，手臂挡了大半张脸，但浑身隐隐冒着的黑气让人不难察觉他此时的心情绝对好不到哪里去。听到桌边的动静，他没什么表情地睁开眼瞥了一下，见是御子柴実琴，又不耐地闭上眼，当作没看见。
虽然染山遥素日里总是一副“老子很酷，谁都不爱”的拽样，但其实他从来不会乱发脾气，也不会闲着没事干找谁麻烦，像这样每一撮头发都写着生人勿近的情况是很少的，非常吓人，起码原本几个准备找御子柴実琴搭话的女同学瞬间溜之大吉。
可御子柴実琴和染山遥实在太熟了，以至于现在还有胆子去拔虎须。他捅了捅染山遥的手肘，压低声音问：
“我帅吗？”
染山遥：“……”
这回他连眼睛都懒得睁，抬起一根手向下弯了弯，反应极其敷衍。不过御子柴実琴充分发挥自己强大的阅读理解能力，成功领悟了这个动作算是肯定的意思——既然染山遥赞同了，那御子柴実琴也不是很在意他的敷衍。
御子柴実琴满意地点了点头，终于想起来关心下自己好兄弟的精神状况。他思前想后，发现这次月考染山遥还是年级第一，篮球部一路胜利迈入全国大赛，校门口的混混还在医院里呻吟，好像都没什么能让染山遥尤其心情不好的事。不过除此之外，还存在个可能，就是御子柴実琴不太了解。
他一只手扶着桌角，伸出另一只手戳了下染山遥，问：“你打那个角色扮演游戏遇到麻烦了？”
“……”
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想到夏油杰国文数学双双不及格，英语还好一点，在八十分边缘挣扎，剩余的科目都在六七十分徘徊，家长会上十有**会被老师单独找，染山遥就一阵窒息。
窒息的后果是，这几天染山遥上游戏只签到和给夏油杰布置辅导书，然后火速下线。不过游戏会自动给玩家安排好离线时的状态，比如夏油杰上学的时候染山遥没上线，玩家状态就是“上班中”；夏油杰放学的时候染山遥还是没上线，那玩家的状态就是“加班中”。
他不是不能通过这种离线状态来逃避家长开放日，但逃避真不是染山遥的作风，找借口躲着不去一个游戏里的家长开放日好像也有点矫情。而且家长开放日上，说不定也能找到几个家里做医药行业的家长，毕竟家长会是非常好的社交场合。
可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和夏油杰的关系不像之前那么尴尬，如果不去小孩的家长会，小孩可能会想多，关系说不定会一夜之前倒退回从前，那不是染山遥想要的，现在好不容易自在点。
说来也好笑，那天气急了逃生通道里的一拎，像是打破了什么两人之间一直以来隐隐隔着的那层障壁。他们两人的相处如果比作块牛排，本来是生的，过会儿三分熟了，忽然哪里过来添了把大火，现在究竟有几分熟不清楚，反正不至于到一刀切下去里面全是红彤彤的地步。这当然是件好事，但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因为夏油杰终于不再那么小心翼翼的后果是，那栋比冰块还冷清的房子开始鸡飞狗跳了。
虽然游戏上得少，但是染山遥每天上游戏的时间很固定，去学校前上去签个到，放学了回来翻下夏油杰的作业。这两件看起来都是很顺手的事，实际做起来，却发现后面跟着一大串零零碎碎。
游戏世界的时间和现实世界的时间不同步，这就意味着染山遥的早上不等于夏油杰的早上，出现得比较随机。
有次他刚好在游戏世界的晚上上线签到，正好遇见夏油杰抱着自己的小恐龙毯子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电视上还放着国际新闻，看样子是听枯燥的国际新闻练英语，听睡着了。结果染山遥刚将小孩连毯子扛……扛到一半不情不愿地改成了抱，然后就听见啪嗒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了。
染山遥低头一看，是根衣叉。
染山遥：“……”
衣叉这东西，对夏油杰来说是有着特殊意义的。在身上钱不够买把真实的“誓约胜利之剑”之时，衣叉短暂地成为了夏油杰的宝具，染山遥很难印象不深刻。只是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夏油杰把衣叉放在这儿干什么，于是第二天特意算了算时间，提前上来签到看一眼。
夏油杰是在听国际新闻没错——但国际新闻可能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太深奥了，一听三不知，充其量只能培养语感。可夏油杰显然想更进一步，于是他每听一句都要学着里面的主持人读一遍，单纯地读可能又觉得没意思，于是他把每一句国际新闻都当成了宝具名在读，听一篇国际新闻，在他那儿变成了放几十个宝具。
而衣叉，当然就是他万能的武器。
国际新闻主持人：“The dollar's decline……”
夏油杰铿锵有力：“The！Dollar！S！Decline！！”
染山遥：“…………”
他半晌无言，选择将夏油杰的每一句都录了下来，设成隔天夏油杰的起床铃——自从珠宝展后，以防出现夏油杰联系不到自己的情况，染山遥给他买了个手机。
夏油杰早上直接被自己放宝具的台词惊醒，在被窝里就开始学英语。
还有检查夏油杰的作业，这部分作业指的是课外染山遥布置的那部分。至于为什么不检查全部作业，因为夏油杰在这事上还是很乖的，就算没人监督也会自觉地完成课内课外所有作业，课外作业还会自己对答案订正。染山遥说是检查，其实是总结下他的错题，帮他理一下知识体系，偶尔兴致来了课外延伸扩展一下。
为了让夏油杰便于理解，染山遥还将知识体系画成了棵知识树，但这棵树可能给了夏油杰什么误解，跑去爬花园里的树了。
染山遥查作业的时候找不到人，兜兜转转总算在花园里那棵大树的树枝上找到了小孩。爬树对染山遥来说不在话下，他三两下就爬上去将人给拎了下来，抱着手臂站在树荫底下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要爬树？”
夏油杰回答：“既然假的树都能够帮我理解物理，那如果坐在真的树上，我不是能考满分了？”
染山遥：“……”
染山遥：“你的椅子是木头做的，木头就是砍树砍的，换句话说你早就坐真的树上了，我怎么没见你考满分？”
这下轮到夏油杰：“……”
游戏时间的日历翻动得很快，染山遥没感觉过去多久，可已经到了家长开放日的时候。今天放学回去上游戏，就要和夏油杰一起去学校参加这玩意，所以染山遥今天才趴在桌上自闭。
但他自闭归自闭，要他在御子柴実琴面前自己游戏中遇到麻烦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染山遥沉默片刻，从臂弯里抬起头看向御子柴実琴，非常冷酷地：“没有，怎么可能？”
他眯了眯眼睛，眼神危险得仿佛只要御子柴実琴质疑一句就会被他暗杀。但御子柴実琴挠了挠头，是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噢了一声：“那到时候我们一起打第三个副本？”
染山遥晴天霹雳：“……”
什么？怎么我还在第一个，你就第三个了？
御子柴実琴继续：“听说野崎他们已经打到第二个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要不要到他们面前去转一圈，方便他们向我请教？”
染山遥又被一道雷劈中：“……”
御子柴実琴没得到回复，推了推染山遥：“染山？染山？你怎么了？”
染山遥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御子柴実琴，看了良久。正当御子柴実琴被他看得一头雾水的时候，只见染山遥忽然站起身收拾书包，撂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随手将书包往肩上一带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了教室。
御子柴実琴：“……”
御子柴実琴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猜测：“跑这么快，又没人追着他表白？总不能是藤丸立香回来了？”
-
等染山遥上游戏的时候，夏油杰已经站在玄关处等待多时了。
家长开放日其实对于小孩子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值得期待的日子，因为这天不放假。不放假也就算了，问题是家长们还会在他们上课的时候坐在教室后面，看着小孩子们上课。什么小动作都不好做，坐在座位上用如坐针毡来形容毫不为过。然后家长还要和小孩参加一些各式各样的亲子趣味活动，有可能是亲子运动会，还有可能是什么亲子舞台剧——不管哪个都很坐牢，更别说占据的还是社团活动时间，少上一节课都不行。
甚至到这还没完，结束亲子活动后就是所有小孩子的噩梦，家长会。
而夏油杰之所以在这个日子里，起这么早在门口等着，无非是因为心虚。
“数学老师都说了，我这次没考好是因为缺了很长时间的课，下次考好就可以。”夏油杰在玄关处走来走去，小声地自己安慰自己：“而且班导也说了家长会上她不会告状，会根据每个同学的实际情况给予家长建议，应该是没事的，妈妈应该不会被老师单独谈话，不会没收我的衣叉……”
夏油杰碎碎念了一会儿，从中汲取了点勇气，终于能面对今天的家长开放日。
结果他就看见了从楼上下来的染山遥。
染山遥平时的衣着打扮是要偏潮酷风格一点的，换句话来说就是很青春很时尚。可不仅夏油杰对今天的家长开放日需要做点心理准备，染山遥自己也要做点心理准备。他大概是想走冷酷风格走到底，让老师见到他就抖三抖，连话都不敢说，更别提告状了。
所以他特地摒弃了一直以来的酷哥风格，戴了副路易威登的墨镜，一身瘦削却绝对不薄弱的肌肉裹在黑色阿玛尼衬衫长裤里，阳光落在锃亮的伯鲁提皮鞋鞋尖上。再配上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威慑力十足，说是Mafia干部也不为过。
夏油杰：“……”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
如果他让这样的染山遥被老师批评，在家长会上丢脸，那回来后他岂不就是完蛋了？
刚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灰飞烟灭，连渣都不剩。夏油杰抓了抓书包带，开始疯狂头脑风暴，试图找一个理由逃避今天的家长开放日，不然就说临时不舒服，或者不想去学校……
染山遥在他面前站定，将墨镜拨下来了点，露出那双漆黑的眼睛，面无表情地问：“不走？”
“……”
夏油杰还想挣扎挣扎，整个人直接被染山遥轻轻松松连人带书包抄起来夹在腋下，就这么打开大门，径直上了在系统商城里新买的红色法拉利，动作十分流畅，完全看不出之前因为要参加家长会自闭过。
但其实自闭是还在自闭的，染山遥将小孩丢到后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一踩油门，红色法拉利头也不回地驶入车流之中。他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心里的胜负欲正在不断安抚着面子——
反正这都是个虚拟的游戏对吧？都是NPC，就算丢人也没人看见你丢人，NPC看见那怎么能算？现在不止御子柴実琴超过你了，连野崎和佐仓都超过你了，难道你要当最后一名吗？御子柴実琴还约你一起打第三个副本，如果你告诉他你现在还在第一个副本，那才丢人是不是？而且今天你就这么穿，除了班导又没有老师见过你，说不定他们还以为你是Mafia，都不敢找你说话？至于赤司征臣……车到山前定有路，说不定人家今天有事没来呢？
一路这么想着，很快就到了夏油杰的小学。
小学早就为了今天的家长开放日张灯结彩，大门门口挂起了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欢迎各位家长参加家长开放日”，大门两侧的红砖墙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气球，遥遥一瞥，还能看见有几个老师站在梯子上装点彩灯。不过现在是游戏世界里的白天，阳光靠着柔软的云朵，一点不吝啬地笼罩着整座校园，连砖缝里都像是洒满了金，所以彩灯实在有点过于形式，就算通了电也亮不到哪儿去。
不过形式就形式吧，左右是来凑热闹的，不是主角。
小学门口的那条路提前立了禁止车辆通行的黄色标志牌，就算是红色法拉利也不行。染山遥开着车带夏油杰沿小学周围转了好几圈，发现好多家长都有先见之明，提前开着私家车过来停好了。只是染山遥从来都走路上学，在国外的父母也压根没参加过他的家长开放日，对这种事没什么经验。而夏油杰就更不用说，他父母工作忙碌到连家都回得很晚，公安的工作性质注定很难让他们请假，也没什么经验。
所以两人在校门口花费了不少时间停车，下车后又走了好一段路。等他们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都快上课了，门口不剩几个人。
但人少也有好处，那就是登记进校的队伍不是特别长。门卫看了一眼夏油杰和染山遥，问了句班级和姓名，便拉开抽屉，眯着眼睛找家长临时通行牌。
虽然是家长开放日，但学校对于进出还是管得很严格的，只有提前登记过前来的家长在领取临时通行牌后，才能进入校园，并且一人一牌。许多人都已经进去，剩下的临时通行牌不多，所以门卫没花多久就翻到了属于夏油杰家长的那块牌，抬头想核对一下。
门卫：“……”
他看了看像是Mafia老大的染山遥，又低头看了看家长临时通行牌上写着的大字——夏油杰妈妈。
“……”门卫一脸有没有搞错的表情，转头问夏油杰：“夏油同学，你妈妈是不是有空没来，所以变成你爸爸来了？如果这样的话，你要让你爸爸给你们班导打个电话，然后让班导和我说一声，否则不能进去的……”
这种事发生的次数太多，夏油杰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叔叔，这就是我妈妈。”
门卫：“…………”
啥？
“真的，”夏油杰说，“不信你现在给我班导打个电话。”
男人装妈这事很离谱，而且也没什么好处，并没有什么欺骗的必要，更何况夏油杰看起来也不像是被Mafia威胁了的样子。但门卫为了挽救自己将近破碎的世界观，哆嗦着拿出手机按照通讯录拨通了夏油杰班导的号码，开口像中风：
“那……那个……老师，你们班的……夏油杰……同学说他妈妈是……男的？”
班导想起来了：“噢，对，是的。”
门卫：“……”
他掐了掐自己的人中，确定自己刚才没听错，事实就是这样。他挂了电话，要将家长通行牌递给染山遥的时候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您真的是夏油杰的妈妈？”
染山遥：“……”
我也想不是。
他隔着墨镜盯了门卫几秒，在门卫“这个世界哪里出问题了吗谁来救救我”的眼神中，相当缓慢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接过了家长通行牌，领着夏油杰转身走了。
即使戴着墨镜挡着脸，但从紧紧抿着的唇来看，就知道这人的脾气不怎么好，看起来比Mafia还要Mafia。
门卫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更恍惚了。他注视着染山遥的背影，转而给自己的同事打了电话：“喂？你现在有空过来帮我值个班吗？为什么？……因为我想静静。”
门卫大叔去静静了，夏油杰领着染山遥到了教学楼。他们一路上没遇见几个人，就算有人也没对染山遥投来异样的目光——染山遥没傻到把这块牌挂在脖子上，干脆拿在手里，刚刚好遮住了牌子上的“妈妈”。
到教室前，除了在门卫那儿实在有点让染山遥想拔腿跑路之外，情况还算可以，顺风顺水。只在教室后和班导打招呼的时候，染山遥又有点想跑路。
这对“母子”给班导的印象实在太深刻，班导很难不记住，不过今天染山遥不好惹的气势实在有点吓人。班导望着他们俩，理了下耳边的头发，硬着头皮道：“欢迎夏油同学的……妈妈来。”
“……”
一配上妈妈，再凶的气势也没了。
“夏油同学妈妈的座位……我看看，在教室后面椅子的第四排，就是靠着窗户的那列。”班导给染山遥指了一下座位，顺便又递给染山遥一张今天的课表。
染山遥接过第一件事就是看国文和数学在第几节，发现是在下午后不由松了口气，感觉自己还算幸运。
更幸运的事，染山遥落座之后才发现——教室后排的座位都已经快坐满了，只有他身后的那个座位是空出来的。家长的座位是根据学生们的座位顺序排的，一模一样，赤司征十郎就坐在夏油杰的后面，所以按道理来说，赤司征臣应该坐在他的身后。
但赤司征臣没来。
他远远地望了一眼正帮着第一堂课老师收作业的赤司征十郎，发现赤司征十郎看都没有看他身后的座位一眼，动作也不急躁，完全不像是等赤司征臣的样子。
他们来的时候已经很迟，上课铃马上就响了。染山遥边看老师在黑板上写字边琢磨，赤司征臣是赤司家的家主，确实有可能没空来参加要腾出一整天世间的家长开放日。那么只要赤司征臣不来，这里的家长就没人认识他，也不会有人主动来找他攀谈，更不用讨论小孩子们的成绩……
至于找和医药公司相关的人，又不是只有家长会一条路可走，难道他不能收购一堆股份成为股东后开始查吗？
咚咚。
教室里所有人望了过去，门被推开了。
赤司征臣一身笔挺西装，站在门外，仔细看能发现他眼睛里还带着点红血丝，显然是匆忙完成了工作赶过来的。不过因为飞机航班延误了，所以还是迟到了几分钟。
他低声和老师解释了几句，路过赤司征十郎座位的时候，对完全没想到他会来所以相当惊讶的赤司征十郎点了点头。
说实话，赤司征臣原本的确是打算没来的。
如果不是在珠宝展上意外得知了自己家儿子同学居然有一个皮卡丘超人妈妈，而且这个妈妈还是男的……赤司征臣多少有点怀疑人生，觉得自己必须来一趟。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亲眼看看他儿子同学的家长是些什么，总不会还有什么更离谱的吧？
看到赤司征臣就石化了的染山遥：“…………”
依旧二合一，但地雷加更 1，所以是欠债是18-1 1=18（跪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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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稻香 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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