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新年已经过去三天,天梵人早已离开京都。虽说原著已被改了大半,但姚琦梦为了避免原著剧情带来影响,特地花费重金,雇来几个镖局护送公主和亲。
不得不承认,她这一举动实在明智。因为在公主和亲当日,何岑亦被人劫狱救走。
这事一出,不禁让姚琦梦感叹剧情强大之余,也加重了对自身的防护。
“二姑娘,到了。”姚语的话将姚琦梦的思绪打断。
她抬眸看向姚语撩起的帘幔,瞧着外界皎洁而轻盈的雪花在地面越积越多,最终竟显得有些许的厚重。她不免缓缓吐了口气,便起身下轿。
自从同昭华公主谈话之后,姚琦梦就着手收购芳语阁的事情。说实话这件事兹事体大,在这样一个对女子极其不友好的时代,清白闺阁女子一旦沾染,就名誉受损。
所以她为了能让父亲答应她收购芳语阁,可是花费好些心思,磨破了嘴皮,并保证一定会让芳语阁以最干净的手段重新做到顶端。
而且她也许下这样一个诺言,那就是从芳语阁着手,一点点实现父亲所期盼的那般,取缔三六九等级划分的制度,真正做到人人平等。她父亲听罢才彻底松口。
当金丝软底祥云绒毛靴踏在厚重积雪之上,形成深深的脚印时,姚琦梦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想过近段时间芳语阁门可罗雀,但没承想就连门前雪,芳语阁的人如今都懒得扫了。
姚语感觉到了姚琦梦情绪上的变化,连忙上前一步敲响房门,厚重的门传出了沉闷的声响,终于打碎了笼罩在芳语阁外的寂静。
良久,鞋子踩在积雪上的嘎吱声越来越近,直至停下后,伴随“吱呀”一声,房门开启。只不过那开门声就像是许久不曾开口的乐师,似乎忘记了怎么发声,试探着发出声音却未料是这般呕哑嘲哳。
“什么人?”芳语阁的尹娘懒洋洋地开门,似乎是许久没有客至,从不曾接过白日里活计的尹娘,即便再怎么困顿,也拖着疲惫的身子在雪天之中打开大门。
“京都姚家,想同尹娘聊一聊芳语阁,不知可方便借一步说话?”姚琦梦淡淡开口,嘴角含笑,眉眼冷淡,语气更是不容拒绝。
这一番话当即将尹娘吓醒,她将房门大开,连忙将姚琦梦一行人迎了进去。京都姚家的名号她如雷贯耳,芳语阁经历两次大难,如今已经成了人人嫌憎之地,与其烂在她的手上,不如就将这赔钱的买卖换上真金白银。
想到此尹娘眼中闪过几抹算计。旁人躲都躲不及的买卖,竟然有个天真的娇小姐看中,她何不妨晃上一晃,多捞点油水再走。
“尹娘,主人家不前方领路,我这个客人不好走啊!”姚琦梦感知到后方尹娘的停顿,不禁停下脚步,她转头就对上了尹娘那尚未收回的算计模样。那一瞬间她心中的预算减了半分。
“来了来了。”尹娘脸上堆满了笑意,连忙踱步而来。“姚家姑娘,这边请。”
芳语阁主楼门同大门的距离不远,而且这地方太静了,除了姚琦梦所带一行人同尹娘之间发出的声音,其余的就像是被这场大雪遮掩,有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好似没有生机,没有了生的希望。
是以姚琦梦一行人的目的,不过片刻就传到了芳语阁主楼内部。
当踏进芳语阁内部,感受着炭火燃起的浓浓暖意之时,姚琦梦却是体会到了另一种冷,一种从内心深处升起的冷意。
原本她所想象的是,所有的人还在屋内沉睡,而她只要面对尹娘一人即可。可是如今她一进门对上的却是无数双麻木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眸子。
没有生机,没有灵气。就算是年纪尚小的新人,即便眸中还有几分灵动,可更多的还是那历经风霜的沧桑。
这里的一切当真同她所想的完全不同。
“死丫头们,看什么看?这么个丧气样,再大的主顾都会被你们气跑,都给我滚回房间。”
尹娘暴躁的声音自姚琦梦身后传来,姚琦梦眉头轻蹙,她下意识地排斥这种粗鲁的话术。可还不待她有任何反应,那种令她不适的注视感觉顷刻消失,所有人如同训练有素一般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窗扣起。
“姚姑娘别怕,她们啊!这是还没睡好,发脾气呢!你也知道我们这地夜夜笙歌,都是晚上的活计,白日里哪能像姑娘这种大忙人一般,起得这样早。”说着尹娘殷勤地帮姚琦梦带路。
姚琦梦在后方跟着,她仔细瞧着芳语阁内部的一切建筑。所有的装潢摆设其实是好的,足以见得风靡京都之时是多么辉煌,只是可惜距离事发之日至今,已经有了几个月之久。
堂柱的漆其实多少有些褪色,沿路而上的扶梯已经落满了灰尘,不过堂上堂下冷清的原因,还是那些雇佣的打手、门夫都已不再,只留下卖身的女子在这阁楼之中。
“姚二姑娘,您坐。”
直至尹娘打开了账房的门,将椅子取出,姚琦梦才收回思绪将视线放在面前的椅凳上。
姚琦梦静静看着,姚语心领神会,立刻拿出怀中的帕子,将上面的浮灰擦拭,随后姚琦梦才缓缓落座。
这一番举动终是让尹娘堆满笑意的脸僵了一瞬,随后她才故作不在意地坐在一旁,轻声开口。
“姚姑娘贵人事多,时间自是紧的。那尹娘我也就不耽误姚二姑娘的时间,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看您应当是诚心买,我呢也是诚心卖。五万两白银,你我钱货两讫,直接立下字据,您看如何?”
尹娘巧笑十足,眼眸微微上挑,眉眼之中不自觉便流露出了讨好的媚意。似乎是进入芳语阁过久,连讨好一个人都成了下意识的举动。
姚琦梦神情微动,她眉间轻敛,将视线转向其他地方:“尹娘入芳语阁多久了?”
尹娘一愣,她显然没想到姚琦梦会有此番问话:“三十年了。”
“据我所知,尹娘似乎是十三岁进入芳语阁,抛除几年懵懂彻底入了阁后,有十年你与芳娘争夺花魁之位,不过每每屈居第二。而后前任老鸨逝世,你又与芳娘争夺芳语阁归属。你不知道她所倚仗的士族,只能继续居于人下。不知我所猜测对还是不对?”
姚琦梦这一番话显然有几分冒昧,一时间尹娘脸上的神色有些挂不住。尹娘一言不发,只是坐在一旁看向窗外,明显不想接姚琦梦这一番话。
姚琦梦不恼,只是唇角轻轻翘起,恍若挂上了宠溺的面具,可眉眼之中全是冷冷的算计:“要我说,不怪芳娘总能胜你一筹,四十三年的时光都未能在你的阅历、见识甚至是脑中留下印记。尹娘你天真的仿佛不谙世事的孩提。”
尹娘的笑意全然消失,她下一瞬都打算拍案而起,可是一想到入不敷出的芳语阁,以及自己手上仨瓜俩枣的银钱,只能重重地吐了口气,强忍下去。这么多年在芳语阁,她最会的便是忍耐了。
“芳语阁地理位置优越,处于京都金银街的中心地带,来往行人非富即贵,按地理位置应当可以达到一千两纹银,再者阁楼精致,庭院之景颇有古朝遗风,可以同达官贵人的府邸相提并论。若以京都市价来论,也是能开得出五千两纹银的。”
“更不用说……”
还不待姚琦梦说完,尹娘听着是在夸奖芳语阁,连忙把话题抢了过去:“更不用说我这阁里的姑娘,那可都是一等一的,连着有三届都是花魁的池莲,还有蝉联两届花魁的晴禾,便是两千两金我都舍不得出手,更遑论其下的姑娘们,这算一算、加一加的,我便是要姑娘八万两白银都不为过。”
然而这么一番张扬的话,最终却在姚琦梦的注视下,话音越来越小,直至无声。
“若是曾经的芳语阁,的确可以做到有市无价。可是去年凉秋灯会的刺杀案件可是轰动了整个京都,芳语阁早就今非昔比了,曾经人们趋之若鹜,如今嫌弃晦气不想沾染分毫,之前的门庭若市到如今的门可罗雀。”
“尹娘,我可是瞧见了,外面的积雪厚重无人打扫,往来的脚印也是形单影只,似乎只是些采买人员。阁楼内的柱子掉漆,扶手处都已经落满了灰尘,还有你急切想要将芳语阁卖我的心思。”
“若是以往,就在我借口出言不逊的时候,你早就派人将我赶出去了。而非如今这般还能同我和声和气地开口买卖芳语阁。这些都已经暴露了,芳语阁早就入不敷出,你只是想快些脱手罢了。”
“这地方虽说人人忌讳,无论做什么买卖都大打折扣,买了就是赔本的生意。但谁让我心善,我看你也想扔这烫手山芋,我呢也见不得女子这般可怜,不若我们各退一步,三百两纹银怎么样?”
姚琦梦柔声开口,直接将五万两白银杀价到了三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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