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是澳新广告的jasmine,月白系列的新媒体宣传负责人……”
池茉穿着一件黑色大衣,白色圆领衬衫,搭配一条杏色西裤,十分百搭不出错,看上去专业又不失亲和力的装束,脸上扬起一个标志性的露齿笑,正自报家门。
直到抬眼,与坐在这偌大办公室正中央的男人对上视线。
她的喉咙瞬间像是被什么封上了一样,竟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与她对视上的那双宛若藏着一潭深水的丹凤眼,在此刻微微一挑。
不同于昨晚暖色灯光下穿着一身黑色休闲大衣,此刻背景是完全商务化的装潢,男人背后有两排大书柜,上面陈设着各种奖杯和国内外语言书籍。
他穿着一身笔挺意大利手工西装,微微颔首后,随意搁下手中钢笔,好整以暇往后背椅上一靠,薄唇轻启,一字一顿道:
“和团队通宵了一整晚,已经尽力了的,jasmine?”
说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敲了敲手边笔记本屏幕上的某一处。
其实池茉距离男人的办公桌还有三米的距离,看不见他屏幕上具体是什么,但不用脑子也能想到,屏幕上是她早上发过去的那份邮件。
因为男人口里这番话,不是她邮件上吹嘘自己劳苦功高的话还能是什么?
抛开事实不谈,眼前这男人真是该死的帅气。
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知行科技的CEO,月白系列的负责人,偏偏会是昨晚才重逢且装作不认识的谢昱知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你听我解释。”
“好,听你狡辩。”
池茉:……
亏得工作已经把她的心理素质捶打得足够强大,此刻脑子才能够得以转动。
她无意识捏了捏手里的包,刚想开口说话,谢昱知又打断了一下。
“我长得很吓人?”
池茉还在酝酿着措辞,此刻冷不丁思路被打断:“啊?”
只见谢昱知抬头又看了她一眼,一张俊脸上神情还是正经严肃的,不过此刻双臂缓缓交叉着,是一种比较放松的姿势,道:“你离我这么远,让我感觉你很怕我,有这么恐怖么?”
池茉这才注意到她自从进了办公室,看清知行的CEO是谢昱知后,脚步就愣在原地没有向前迈过,此刻两人距离三米,确实超出了正常社交距离太多,她不是很好意思的上前了几步,在男人面前站定,才睁眼说瞎话道:
“谢总,其实昨晚我回家后,想了想我们的方案还没完善,贵公司又对我们澳新寄予厚望,我着实坐立难安,所以又打车去了公司通宵了一晚上,真没骗您,我保证,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说着,池茉通过谢昱知身侧那偌大落地窗的反光,看见了自己那略显憔悴,遮瑕都盖不住黑眼圈的脸,顿时又多了些底气,说着说着,语气也更加理直气壮起来,险些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原来是这样。”
谢昱知手指一阵阵敲打着桌面,许是因为线下交流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又可能因为她还是他副业的主顾,他的话也比之前通邮箱的时候多了些,少了点公事公办的距离感。
好听的声音无情的总结道:“难为你晚上喝了烈酒回到家后还能想到工作,半夜打车回公司认认真真做了一份和上一版重复率高达60%的方案。”
谢昱知每说一个字,池茉的脑袋就羞愧地更低下去一些。
没想到他真的看完了。
五分钟就回复了她,她还以为对方连点都没点开。
这下完蛋了,她在谢昱知这儿的形象肯定已经坏透了。
正当她烧脑想着如何挽回一点自己在甲方爸爸这里的形象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看了眼备注,她想都不想就挂断。
没过几秒,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池茉眼底闪过一抹无奈,抬头看了谢昱知一眼:“抱歉,我先去接个电话?”
男人微微点头,从表情看不出对于她昨晚敷衍了事的态度。
她转身推门出去,外面就是总裁办助理的格子间,沿着走廊,一路走到了洗手间。
她推开最里面的门进去,终于接通了那个已经打来第三通的电话。
一接通里面就传来池历火急火燎的声音:
“姐,你怎么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那个野女人竟然怀了爸的种,查出来已经一个月了!现在上门闹着要爸负责,还想要爸给她买房呢!”
背景音里,已经撕破脸皮的小三显然已经没了任何顾忌,正在破口大骂池国立是个负心汉。
本就糟心的池茉一瞬间仿佛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想到这里是别人的公司,她才忍住那股骂人的冲动,按捺下来低声道:“我早就说过,妈和那个人的下场,只有离婚,如果你们当初就听了我的,及时分割掉夫妻财产,管他小三小四小五,都拿不走妈该拿的,如今就算要离婚,私生子也是能分到财产的。”
池历一直压抑着的内心的怒火被池茉的态度点燃:
“你到底是不是我姐,这时候怎么还说风凉话呢?爸的财产你也有份,要是真被私生子分走,你难道就没有损失吗?”
“风凉话?你该知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池历,你现在也读大学成年了,人总要为自己当初的决定负责的,不管如何,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是要打离婚官司需要出钱,找我可以,其他事情就别来烦我了,我也很忙。”
说完,池茉不管电话那头的嘈杂,毅然决然摁了红色的挂断键,推门出来,打开水龙头,素白的手指用力搓着,似是要通过这个方式发泄她心底隐忍的怒火。
气么?肯定气啊!
换谁得知自己有了个同父异母的私生子不气。
但比起那个毫无责任心的男人,她更气的是妈妈弟弟的不争气。
到了这个地步,她都没能从她们娘俩口里听到半个关于离婚的字。
她心里清楚,如果妈妈和弟弟不能下定决心离开那个男人,她做再多都是徒劳。
正因为清楚,她才一直试图剥离掉这种难受的情绪,不要让自己和他们共同沉沦在这一团乱七八糟的泥淖中。
偏偏人是情绪动物,如果真的有人能对自己的情绪收放自如,哪还有什么抑郁症。
水哗啦啦流着,伴随着吸鼻子的细微声响,不过水很快就停了。
池茉想到眼下还有更麻烦的事等着她解决。
她偷懒撒谎被甲方爸爸抓了个现场。
给出的那个借口显然没什么信服力,谁家好人半夜喝了酒还打车去公司通宵加班,说出去她自己都觉得离谱。
她不断给自己洗脑,眼下的工作才是自己的生活,只有先顾好现在才有资本去想其他。
抽出两张纸擦干净手后,她转身走出洗手间。
刚一转身出去,就迎面撞上一堵肉墙。
她的视线一路游走向上,一直到仰起脑袋才看见谢昱知的脸,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以为对方是要去洗手间,让出了一块地方。
谢昱知看了她的动作一眼,转身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我刚从洗手间出来,走吧。”
“哦……”池茉连忙迈步跟上,手摸了摸胸口,感觉刚才积攒的郁气,在近距离看见那张俊脸的时候就荡然无存了。
看着走在她前面两步,宽肩窄腰,穿着笔挺西装,就连背影也无比好看的男人,她不由感叹,果然美貌是最好的心情调节剂。
她拍了拍手,稳住脸上的表情,跟着对方重新进了办公室。
她在身后轻手把磨砂门合上后,就朝着对方十分虔诚的鞠了个标准九十度的躬。
“谢总,我要坦白一件事,刚刚说的话是骗您的,昨天我没有通宵,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团队熬了很多个通宵,每一个版本都是用心去写的,这是真的没有骗您。
最近我因为私人问题,确实影响到了工作态度,这是我个人的错误,我承认,还望您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鞠完躬,她也没有立即起身,诚意十足地等着对方给自己一个宣判,是以她错过了男人此刻脸上精彩缤纷的表情。
半响,男人意味深长的声音响起:“‘您’?请问jasmine小姐贵庚?”
池茉立刻get到,对方说这话的意思是嫌弃“您”这个称呼显老。
同时更加确认一件事,那就是谢昱知真的对她毫无印象了,她还是耐心十足的回答:“24岁。”
果不其然,听见谢昱知慢悠悠的声音传来:“那我们同龄,担不起这一声‘您’。”
“好的谢总,我不那样称呼了。”
池茉这诚惶诚恐的态度,让谢昱知眉心微皱。
他想到了池茉刚刚那番话,以及他无意间听见她电话的内容,眉心松开,语气也更平和了些。
“最近家里的事情很棘手?”
池茉被谢昱知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弄得有点猝不及防,上一秒还兴师问罪的样子,下一秒仿佛就变成了好友唠嗑。
她脑袋灵活转动了一下,立马组织好了措辞:“是有点,不过我一定会尽量平衡好工作和生活的,希望谢总再给我一个机会,相信我一次。”
有时候领导突然关心自己的私生活,那多半是因为私生活已经影响到了工作,领导在敲打自己,而不是真的关心家里发生了什么。
池茉工作两年,经验告诉她这么回答绝对不出错,并且一定说到了领导心坎里。
谢昱知只是定定看了她几秒钟,收回视线,语气并不算好地说:
“嗯,引以为戒。”
池茉只当这是谢昱知工作的常态语气,没有忘记此行真正的目的,忐忑地看了对方一眼,正打算提起关于修改意见的事,早点听完意见早点打道回府,她在谢昱知面前已经丢了好几次脸了,真的无颜面对对方了。
张了张嘴,刚打算提,却见对方冷不丁开口了。
“吃早饭了?”
池茉被这个转折打得有些猝不及防,其实她没来得及吃,也素来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但还是点了点头。
谢昱知理直气壮地说:“嗯,但我没吃。”
池茉于是连忙狗腿弯腰诚挚贴心地说:“那您现在去吃?我等您。”
谢昱知又问:“在哪等?”
池茉迟疑地想了想,道:“我就在这儿?要是不方便留我一个人的话,我出去等也行。”
谢昱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瞬间比她高出了一个脑袋,需要她仰头才能和对方对视。
他淡淡道:“跟我一起餐厅吧,就在公司对面,我们一边吃一边谈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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