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老的思绪中里抽出身，站在走廊上。眼前这分明才是真实的世界，莫瑜伸手触摸了一下墙壁，证实着此处的真实性。
石制的墙壁沾上了沙砾，在指尖留下几分凉意。莫瑜却越来越觉得有一些东西变得模糊。
他是他，我是我。
在此之前莫瑜一直都是那么认为的。
重生者不会残留然后记忆，以新的姿态走在世界。虽然近乎一模一样的面容，一模一样的力量，但那终究不是一个人啊。
哪怕是喜欢喊着叫着“小逾儿”的屠袖也不会真的弄混。莫瑜能够清晰地从屠袖的眼中看到那抹似乎已经无可挽回的悲凉。
对于那位的消逝，他心知肚明，可他依然将一个已经无法给出回应的名字挂在嘴边。
想到屠袖，莫瑜轻轻叹了口气。
浑浊不清的伴随着突兀的情绪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莫瑜感觉胸口越发的烦闷，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怎么都无法追寻。他向着周围质问道：“所以呢？你想告诉我屠袖和灯逾之间的渊源极其深厚？想告诉我不可能替代灯逾？”
那个说话不清不楚的白色人影似乎已经走远了，似乎他只是为了投放这份记忆而来，并不打算对莫瑜的质问作出回应。
很快，莫瑜的声音消失在了阵阵回声之中。
随着声音空落落地落下，莫瑜也稍稍平静了一些。他明白继续寻找那个家伙的步伐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甚至是不会有什么结果。
眼下，鬼王玉牌还没有拿到，渡天诚所在的位置虽然不算危险但是……
不对，渡天诚，他怎么在往更加危险的地方走。
“招财。”
在莫瑜的影子中一个毛茸茸的头探了出来，翠绿色的眼睛在此刻散发着明亮而诡异的光泽。
“麻烦你再跑一趟，把你那不知疲倦的人类主人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就一直陪着他吧……我大抵不会回去了。”
“喵？喵喵喵呜！”
招财似乎听懂了莫瑜的意思，从影子里跳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用那小山一样的身子笨拙地在莫瑜脚边蹭蹭蹭……
“我们从未相见，我们从未相识，将一切变为原本的模样或许也不错。招财，我已经感觉到了，无论是屠袖还是渡天诚，我不能继续走在他们身边了，不然一定会失去什么……
不知由来的记忆在一步步侵蚀我原本的记忆。我听说人类有一句话：没有告别，便算不上离别。”
莫瑜蹲了下来。
招财见状下意识地往地上一躺，等待着被摸摸，被像个宝贝一样抱起。
但莫瑜只是拍了拍招财的头，随后转身往研究所的深处穿梭而去。
“喵……咕噜？”
大脑依旧有些晕乎乎的，过多的思绪使莫瑜并没有意识道自己身上的异常感已经消失，那种身体接近分崩离析的预兆也也已经不见。
记忆承载着力量。
这是一句哪怕连人类的秘术师都听过太多次的话语。
人们都希望在记忆之中做些什么，获得力量，获得力量的缘由。
可鲜少人知道若是记忆太过单薄，无法承载力量的厚重时，那些无法被支撑的力量就会全部压在灵魂上。
没有记忆的灵魂无法承受太多的力量，久而久之，灵魂也会被压垮。
……
莫瑜已经发觉自己找路的能力烂到极致，可这次是直接寻着玉牌的气息过去的，不可能有错。
可就是如此饱满的自信心在莫瑜踏入门的一瞬间变得有些泄气，他感觉感觉自己来错了地方，和此处有些格格不入。
周围是数排巨大的机器，中间那个封印着玉牌的大门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门边多了两个人。
一个是硕允。
另一个还是硕允。
两个硕允相视而立，神情严肃，似乎在争论什么。听见门口的声音，两人一起回过头。
“渡者大人！”
见到莫瑜，两个硕允都露出了欣喜的模样，异口同声地喊到。
不过两人并没有因为莫瑜的到来放松警惕，反而更加小心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似乎想要争个高低。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两个真的硕允呢。
这个两个硕允里面一定有假的。
莫瑜左右看了看，却皱起了眉头。无论他怎么努力分辨，都分不清楚究竟哪个是真的，哪个是的假的。
“你们……”
莫瑜正打算问些什么，两个硕允却同时开口道。
“渡者大人，他是假的！他的目的是得到鬼王玉牌，从而控制鬼界。”
“恶人先告状。渡者大人，他才是假的。他想拿到鬼王玉牌将鬼界的兵戈指向人界。”
“鬼王玉牌么，好的我知道了……”莫瑜按了按自己的脑门，然后整合了这左右两边传来的声音，道：“请两位一个个表达自己的观点。嗯，请左边这个硕允一号先说一下自己为什么是真的吧。”
“我，我没有什么证据，但是渡者大人请相信我。我才是真的硕允。”
左边被称为“硕允一号”的硕允看着莫瑜的眼睛，无比恳切地回答着。从他的眼中，莫瑜确实看到了真诚。
“不要相信他，”硕允二号立刻说道：“他有我的记忆，我所知道的一切他都知道。若是说证据什么的我也确实没有，但我知道自己说真的……”
硕允一号的眉头一紧，马上打断道：“渡者大人，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我才是真的。我感受到一个和我极其相似的家伙到了这里，便一路跟了过来，没想到竟然看到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硕允二号往前跨了一步，气势似乎不差道：“你这个冒牌货还真是喜欢恶人先告状，明明是我一路跟着你到了这里，怎么突然变成了你的经历了？”
“这么说来第一个说出来的往往才是真的吧，毕竟冒牌货只会模仿正主的言论。”
“只是因为因为你有我的记忆，所以才会利用这一点肆意妄为……”
两个硕允言辞越发激烈，逐渐争执地不可开交。他们都暗暗握紧了拳头，一副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的样子。
莫瑜见状，走上去小心翼翼得将两个硕允拉开，询问道“没有一些只有真的硕允才知道的事情吗？”
两个硕允面面相觑了片刻，同时摇了摇头，道：“应该是没有。”
没过多久，硕允二号皱起眉头，说道：“不过，倒也不是无法分辨了，冒牌货是为了拿到鬼王玉牌控制鬼卒的，他对门后的事物有着格外的执着，甚至可以因此让整个研究所化为灰烬。”
“对，之前听硕允说起来过……也可能是听你们其中一位。若是强行攻击这道门会引起爆炸。研究所似乎是挖空了这座岛建成的，可眼下这个研究所已经支离破碎，加上爆炸，必然是支撑不住。这座岛恐怕都会沉没，连同上面所有的人。”
硕允一号点了点头，道：“是的，渡者大人，时间不多了。外面的实验体和鬼魅已经肆虐，若是不将那个冒牌货找出来的话结局也是一样的。”
两个硕允对视了一眼，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他们同时看向莫瑜，目光真挚而干净，异口同声道：“那就由您来决定吧，渡者大人。决定我们之中谁才是那个冒牌货呢？”
“这怎么是能够决定的事情，真的就是真的，何须旁人决定。”
“时间不多了，渡者大人。这里就要塌了，若让冒牌货有可乘之机，一切就太迟了。”
……
“早知道问清楚一点了，至少，至少得让那个姓杜的小子看着地图说话。不多，我连地图都看不见啊！看样子供电系统已经失灵了，这么黑，怕是只有蝙蝠才能找到路吧！”
渡天诚嚷嚷着。
这一嗓子直接引得周围落下了几块碎石，头上的天花板似乎有即将崩塌的趋势。
吓得渡天诚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着。
借着手中秘术散发的微弱光芒，他在黑暗之中看见了一双明晃晃的眼睛。
“哎呦，鬼啊！！！”渡天诚被这道目光吓得一哆嗦，瞬间弹开几步摔倒在一堆碎石中。
“喵呜！！”尖锐叫声的同时，一个圆润的身影飞快地蹿开几步发出低吼声。
一人一猫都被对方吓得大惊失色，两个凄厉的叫声瞬间充满了这个漆黑的走廊。
过了片刻，这一人一猫都冷静了一些，开始认真打量起眼前。
“猫？”
渡天诚拿出一张点燃了烈光符，这才看清了来者的面容。
圆润的花色身体，浑然一体的头和身体，翠绿色的眼眸。
除了那个吃里扒外的小祖宗还能是谁。
渡天诚透着颤抖的欣喜，难以置信地喊到：“哎呀，招财？！”
“喵呜！”招财马上回应了一声，然后熟练地往地上一躺，等待着人的摸摸和抱抱。
地满是灰尘，随着招财来回翻滚，这些灰尘沾在它毛上，将三花色的猫变成了一只邋遢的灰猫。
招财上一次对渡天诚这么热情应该还是两年前渡天诚受伤昏迷那一次。
不过，渡天诚现在可没有撸猫的心情，他敷衍地蹲下身摸了两把，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问道：“招财，你怎么一只猫在这里？莫老板人呢？”
“喵……”
招财听不懂渡天诚的话，渡天诚也听不懂招财的回应。
但一人一猫依旧努力地沟通着。
“是走散了吧？嗯，等等，还是说莫老板他把你也丢了？怎么如此无情呢。”
招财歪了歪头认真思考了几秒钟。它模糊地感觉到一股悲伤的味道，刚刚，也是这样一股味道催促着它离开。
似乎有一个重要的事情：
“将他带去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
招财盯着渡天诚看了一会，突然转身圆溜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喵嗷呜，喵嗷呜……”招财咬着渡天诚的裤腿，一面从咽喉里发出类似于低吼的声音。
似乎急切想要和渡天诚说明什么。
“哎，我说中了？他真的把你也丢了？我们俩混得也太惨了吧……哎不是我说你哦，招财，你每日那么欢天喜地地去找他有什么结果么……哎哎？你要拉我去哪里？”
“喵嗷！喵呜呜……”招财刨了刨地，更加大力地咬着渡天诚的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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