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他是我喜欢的对象,却没来得及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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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一,秀一……”
赤井秀一如梦初醒,看到朱蒂和劳伦担忧的眼神,才发现自己的额角已经沁出了冷汗,整个人就像做了噩梦一般浑身冰凉,僵硬到不能动弹。
“你的脸色看上去很难看,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故事讲完了,现在我该去工作了,谢谢你们的关心,劳伦、朱蒂。”
他动了动僵直的手指,将手中已经变回常温的白水一饮而尽,水瓶随手丢进垃圾桶里,缓缓起身,插兜离开。
孤独地走在长廊之内,每走一步,就好像不断的在回溯时空,那些原本已经随着时间淡忘的记忆,随着这一次的倾诉,不断地加深。
他才惊觉,原来过去与他并肩的日子是那么愉悦,在看到他受伤的那一刻是如此的心痛。
只是,他忘了。
他又觉得……有些恐惧,也是因为,他忘了。
他还记得那个金发少年,面容却在岁月匆匆里变得模糊,只剩下就网站的灰白颜色;他还记得那些回忆,但,不再每时每刻想起,忘记了愉悦,也忘记了痛处,更忘记了:
——他对他的喜欢。
他用“朋友”二字来形容朝日,不断往前走,而他的朝日,停留在了原地,成了一道执念。
走到办公室内,轻轻合上门,赤井秀一依靠在门板之上,在昏暗的环境里掏出一直打火机,按动,暖橘色的火焰点亮了这方寸之地,似乎也点亮了那个人的色彩。
漂亮得……就像此时的火焰。
“莱伊……莱伊……”
莱伊从疲惫的陪床中惊厥,就见头戴呼吸机的金发男人,从昏迷中醒来,那双蓝色的眼眸仍旧暗淡,瞳孔中似乎也没有聚焦,但那颗眼珠转动着似乎在找什么人。
他感受到自己放在床铺上的手被一道虚弱的力量轻轻拉住,就见朝日眉宇间因为疼痛的刻痕散去了不少。
他注视着面罩下的唇瓣翕动,却怎么都听不清朝日在说什么,一会儿就见那对眉眼温柔地弯起。
大概是在说什么安慰他的话。
这个笨蛋。
“别说话,再睡会儿,我去帮你叫医生。”
莱伊摸摸他被冷汗沁湿的额间,没有提那满身的疤痕是怎么来的,但这终归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上,终有一天会爆发激烈的矛盾。
医生很快就来了,他只是大致检查了一下伤处,朝日就被赶出院了。
这里只是一家地下黑诊所,能把子弹挖出来都是医生技艺精湛,并不接受病人在这里长期养病,浪费资源。
回据点了。
组织二把手得知朝日身负重伤,还算有人性,没有给他安排任务,于是把所有的任务都被安排给了搭档莱伊。
那段时间,对于卧底的FBI来说是至暗时刻,双倍的任务更加忙碌,回家还得照顾正在养伤的朝日,甚至晚上的梦魇,都是他受伤的样子。
当身心俱疲的他,有一天任务结束,买了菜早早回去,看到小朝日系着围裙,拿着刀具正在切菜,他的眼底再次划过了那抹血色,他应激似的从后面夺走了刀具。
对上那对疑惑的蓝眼睛,莱伊只是别过头,岔开话题:
“你的伤……还没好,这里交给我吧。”
“莱伊?”
“普罗赛克,快去休息。”
莱伊稍稍拔高了语调,颤抖的声线似乎在诉说着什么,然后他就被温热的身体抱住,隔着薄薄的衣料,都够听见彼此沉稳有力的心跳在慢慢地达成同一频次。
他愣怔在原地,任由朋友像金毛大狗狗一样,在他的脖颈间轻轻地蹭着。
“你是在害怕吗,莱伊。”
“抱歉,让你担心了这么久。我今天去拆线的时候医生说我伤口愈合的很好,已经完全康复了。补两碗土豆炖牛腩,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他用轻松的语气和自己开玩笑,但,莱伊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他想起了朝日身上的疤痕,那么多,那么密……每一道都好像割在他的心口上,身体都开始产生幻痛。
朝日。
“你……就没有其他想说的吗?”他哑着嗓子问。
“……?”
“是吗。”
莱伊失望地叹息,他握住朝日的肩膀,将他压在厨房的灶台上,撩起了他的围裙喝上衣,目光落在在腹肌之上,那有几道明显的疤痕,肉色的,与白嫩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的手掌掐住劲瘦的腰肢,指腹狠狠地按住了那一处伤疤,他凑到青年耳畔,牙齿几乎要咬上他的耳垂:
“告诉我,这些是哪来的?”
“阿卡……莱伊……我不想骗你,你可以当做不知道吗?”
“你觉得呢?”莱伊压抑着心头的愤怒,冷笑道,“是训练、执行任务受的伤,对吗?”
“嗯。”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是莱伊依旧感道心口处兀地一痛,这种疼痛在一点点缠食他的理智,他几乎快要克制不住地说出: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解决一切。组织不需要心软的人,我更不需要笨手笨脚的家伙。
等等伤人的话来。
但是,他怀里的金发青年却软下身体,一头砸在他的胸膛上,撒娇道:
“好疼啊,莱伊,我需要你的帮助……帮我涂祛疤膏好吗?我那么笨,肯定抹不匀……”
“你……”
莱伊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根手指堵住了未尽之言,朝日可怜兮兮的抿住唇瓣,用那双湿漉漉地狗狗眼看他,就好像在求他不要再说了。
当时的他很没出息,心一下子就软了。
但那家伙最擅长察言观色了,很快就弯起眉眼,扑到他身上:
“看到莱伊的表情,你一定是答应了,嘿嘿。”
“你修炼过川剧变脸?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你说是就是,谁让我宠你呢。”
莱伊看了一会儿,无奈地将人轻轻搂在怀里,贪恋地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先是僵硬了身体,随后张开双臂,也将他牢牢地抱在怀里。
温暖在彼此的怀抱里逡巡,慢慢地驱散着梦魇带来的疲惫,也取代了脑内朝日缠绵病榻的模样。
半晌,他才说:
“朝日,不要再受伤了,哪怕是为了我。”
“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活着,活到一切结束的那天。”
“好。”
“帮你上药?”
“要轻一点哦,莱伊。”
……
但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赤井秀一看着眼前晃晃悠悠的火苗,掏出一根烟,想趁着还有燃料,点燃,吸两口缓解心中压抑着的难过情绪,没想到火苗噗呲几声,再接触到烟丝之前熄灭了。
他夹着烟,安静地看着手中的东西,颓然一笑,塞进了口袋里。
这家伙还是这么不喜欢他抽烟。
明明都不在了,还管着他。
这个不遵守承诺的骗子……怎么就淡忘了呢。
……
组织不养闲人,朝日在伤好之后,也跟着忙碌起来,他们虽然是搭档,但分属于不同的领域,在不出任务的时候,经常只能在半夜匆匆见一面。
看着小朝日被任务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莱伊也变得越来越沉默,有时候他们只是坐在一起,简单交谈几句任务情报,就觉得疲惫。
那天,朝日突然空出了一天什么也不干,胡子拉碴的笨蛋一反常态地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穿得阳光得像一位大学生,这让他很诧异。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小太阳缠上了。
“莱伊莱伊。”
朝日跑过来在自己面前站定,摆了几个pose,像花孔雀一样朝他开屏:
“怎么样?你觉得好看吗?”
“嗯?”
莱伊挑眉,不懂什么意思,这个笨蛋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不过,这么鲜亮的颜色穿在他的身上,的确很好看,是他加入组织两年里见过最绚烂的色彩。
“好看。”
“那那那你觉得,我穿这一身去表白,对方会同意吗?”
“……?”
表白?朝日有了喜欢的人?
莱伊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朋友,最靠谱的搭档,手里的东西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在惊呼声中,他几乎是本能地抱住了他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但唇瓣开开合合,无法吐露一个字。
朝日他也27岁了,有喜欢的姑娘也很正常,感情并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友谊,甚至他们会产生更多有关“女人”的话题。
为什么,自己在听见“表白”一词的时候,会感到烦躁,有一股无名的火气涌了上来,甚至有一种重要的东西被窥探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疯狂,莱伊只能勉强保持理智,用一种自己也不知道的占有欲很强的口吻质问道;
“表白?你忘了我们还在……吗?你的脑子已经被黄色废料占满了?想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又怎么能在危机四伏的组织里保护好她……唔?”
“你是在吃醋吗,莱伊。”
他感觉自己的下吧尖儿被捏住了,被迫低下头去看那张阳光漂亮的脸蛋,他的睫羽修长,却盖不住那温柔包容的蓝眼睛,他唇角弧度翘起,似乎在诉说自己的好心情。
怎么,看他生气很开心吗?
“我、为、什、么、要、吃、醋?”嘴上说着没吃醋、没生气,那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地声音让朝日更加开心了,甚至都能听见喉咙里轻哼的歌谣。
”其实我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我要恋爱的话,一定要经过你的同意才行呢……阿卡伊。”
“不要说那个名字。”
哪怕在安全的据点,为了防止窃听,他们彼此称呼对方不是假名就是代号。
莱伊善意的提醒似乎没有什么用,他的小朝日还是一口一个“阿卡伊”小声地调戏自己。
他不懂为什么朝日回失了谨慎,但他一向纵容,选择了无声的宠溺。
“阿卡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话如果不和你讲明白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听见朝日失落的声音,莱伊摸摸他扎手的板寸头,忽然有些想念当年的手感,蓬松柔软得和天上的云彩一样,相当舒服。
“那,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就算是要告诉他,他喜欢上了哪个哪个姑娘……也可以忍受。
大概。
“阿卡伊。”
金发青年的眼里写满了认真,他唇瓣翕动间说出来的话,让世界静止:
“我喜欢你。”
“从很多年前,我就一直喜欢你了,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么?阿卡伊。”
他震撼于挚友的表白,呆得像一块木头,随时都处于高速运转的脑袋,兜因此出现了片刻的凝滞。感受到唇瓣上温热的触感……他却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一直到唇齿分离,他都没有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
他看见朝日的唇瓣泛起漂亮的红色,与金灿灿的头发交相辉映,不知怎的,觉得心痒难耐,有点想将他染上更加丰富多彩的颜色。
那一定会很好看。
朝日。
喜欢朝日。
表白,回应他,将他据为己有。
但莱伊依旧还是克制着说出了这句话:“容我想想,五分钟。”
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谈感情的时候,应该将这段恋爱封存起来。在组织里恋爱会影响危机时刻的判断,他很想告诉朝日,一切结束之后再谈。
面对那张满含期待的脸,唇瓣翕动间,突兀的铃声响了起来。
这是朝日为组织联络设立的特殊铃声。
这一刹那,他们的脸色齐齐一变,原本暧昧的氛围散了个干净,只剩下翻涌的暗潮。
莱伊看见朝日接起电话后,远离自己,走向阳台,甚至捂住唇瓣,极小声地应答着什么。
他看着听着,心中渐渐涌起了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他在瞒着自己干什么危险的事情,在朝日通话结束之后,他想要抓住他的手腕问个明白。
却,抓了个空。
明明朝日就站在不远处,明明朝日就站在阳光下,莱伊却觉得他喜欢的人蒙上了一层暗色。
他看着他褪去鲜亮的体恤衫,换上黑漆漆的衣服,他看着他整理着行装,准备匆匆离开。
“朝日。”
时隔两年,莱伊再次喊出了这个在心中喊过无数次的名字,不是普罗赛克,是他相处了十多年的朝日。
他看着那位金发青年为他停留片刻,于是想要抓紧时间交代:
“我有话,想和你说……”
“莱伊。”朝日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是回应我的话,等我回来再说吧,那样我就有时间听你说一千遍,一万遍了。如果回来的时候我能收到一束太阳花,甚至是婚姻届,我会……很开心的。”
“好……等你回来的时候,还会给你做土豆炖牛腩。”
“记得烧熟一点啊,我可不想刚回据点就去医院报道。”
“……”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朝日背着身子朝他挥挥手越行越远,最后成为一个小小的焦点,消失不见了。
朝日出差那几天他开始心慌、焦躁,就像是失了伴侣的狼犬,来回踱步来缓解心中的不安。
如果可以预知未来,他一定会拉住那个冒冒失失的家伙,让他留在自己身边,他也一定会直接挑明心意,而不会成为15年来的遗憾。
当琴酒在电话里愤怒的说出那句:
“普罗赛克是FBI的老鼠。”
他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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