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那一天，他立于阳光之下
*
为了防止他们之间的冲突，琴酒被带走了，但是他那拉人入地狱的狞笑，却刻在了莱伊的心头。
得不到他啊。
的确，得不到。
自从那一天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朝日，而琴酒的话语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曾拥有过朝日最美好的十年，看着他从青葱的少年，长成能与他比肩的搭档，又目送着他大步流星地跑开，再也消失不见。而自己留在原地，举目四望处处都有他存在的记忆，却处处都找不到他痕迹。
那些记忆是再也回不去的曾经，是梦里的天堂。
他沉溺在“天堂”里，从组织歼灭的那一天起，度过了一段浑浑噩噩的时光。
在朱蒂他们眼中，他似乎与之前并没有任何区别，依旧在严谨地工作，处理接下来的大大小小的事情，甚至步步高升，爬到了众人难以企及的位置。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枯萎了。
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卧底行动，只是他的情感从那个人死后，就变成了干涸的河床，皲裂的土块，枯黄的作物，死去的游鱼，不断地腐烂，将他拽到一个深渊里。
他的理智在深渊之中不断消弭。
他麻木地看着电视，看着热搜，看着铺天盖地的新闻，上面将黑衣组织描述得十恶不赦，却只用寥寥数语讲述了危机四伏的逮捕过程。
在这寥寥数语里，隐藏了无数死去的英烈。
他的名字和照片，被记录在档案里，不见天日。
他的朝日，甚至连姓名都不曾拥有，因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是微不足道的炮灰，是撼动参天大树的蜉蝣，他的存在与死亡只有自己知道。
所以，他决定将一切公开。
告诉所有人，这里有一位普普通通的英雄，自发为了打击罪恶而献出了自己。
但，计划刚刚提出就受到了长官的阻止。
“你的想法很好，适当的公开有利于提升我们对抗黑暗的士气。”长官并没有一棒子打死自己的想法，但是他话锋一转就说明这事儿没戏，“但，组织的余党还没清剿干净，短时间内恐怕不行。”
“他们有些还有后代和家人，我们得保护他们的安全。”
“抱歉，秀一。”
“我知道了。”
赤井秀一嘴角崩成一条直线，不说失落那是假的。但长官的那番话终究是一个希望：
——他希望他的小太阳可以立于阳光之下，受所有人瞻仰。
为了这个目标，他努力了整整五年的时光。
那些余孽藏得很深，有些化为普通人隐匿于市井小巷里，还有些加入了其他危险的组织寻求庇佑，甚至会选择自杀式袭击来体现自己的忠诚。
歼灭组织之后的生活，依旧危机四伏。
他一直在忍耐，忍耐着独自一人的孤独，为了守护正义，为了曝光朝日存在的痕迹，他付出了所有的时间与精力。
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会到常去的咖啡店小憩，点两杯朝日最喜欢的奶咖，安静地看着路边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
余光瞥见玻璃上的倒影，就好像他还陪在自己身边。
猛然回头的时候，只能看到咖啡热气袅袅，座位那头却是空空如也的。每当这个时候，心跳就会漏掉一拍，身体四处张望寻找，最后不得不安慰自己：
你该习惯了，阿卡伊。
可是，一直习惯不了，无论安慰自己多少次，那种空虚始终萦绕心头，甚至在不断加深他的渴望。
渴望再见一见他的恋人，像每一对平凡的情侣那样将他拥入怀中，细细爱抚。
但是他没有照片，也不曾拥有过恋人。
他都身份是同学，是朋友，是搭档，也是留下的未亡人，但不是恋人，男朋友，甚至丈夫。那句未曾说出的表白，是此生的遗憾。哪怕他早已经准备好了婚姻届，填上了所有的信息，也等不到和他结婚的那一天了。
他喝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哪怕学着朝日加入致死量的方糖也遮不住。
或许这苦味根本不是来自于咖啡吧。
“阿卡伊？”
陌生的声音将他从发呆中拉出来。
“你是……”赤井秀一努力将眼前微胖的男人与记忆中的身影联系起来，“你是同班的史密斯？”
“好久不见。”史密斯端着一杯咖啡坐在他的对面，惊讶地说，“很少见到你居然会一个人来这家咖啡馆，高中的时候你的身边总有个粘人的小尾巴，对了，他人呢？”
“……”
赤井秀一至今都没有承认朝日的死，因为他一直活在他的心中，他的梦里，所以，能回应史密斯的只有沉默。
“看来，朝日也有不粘你的时候啊。”史密斯感慨，毕竟那个时候可可爱爱的小金毛只喜欢这个冷面男人贴在一起，谁都勾搭不走。
现在看到赤井秀一也被冷落了，甚至有点想笑。
又不敢真的笑出声，只好抿口咖啡遮掩一下翘起地唇角，找个其他话题岔开：
“哦，突然想起来，你毕业那年出去的匆忙，毕业照一直放在我这，什么时候有空来拿？”
“现在就有。”
史密斯听出了赤井秀一言语之中的急切，却不懂他此时的心情，更不知道对方要多么努力去克制才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
那种一直被压制在神经深处快要溢出来的痛苦，几乎要将他淹没。
朝日。
他竟然还有机会见他一面。
“那走吧。”
赤井秀一从史密斯的家里拿到了当年遗落下来的毕业照，那个时候的照片不算清晰，甚至因为储存方式不当，照片里的人兜开始褪色了。
但他依旧一眼就找到了自己最爱的人。
所有人都看向镜头拍照，只有他看着自己，笑得又傻又甜，他还记得摄像师不满地让他摆正身体，他却哥俩好地构住了自己的肩膀说：
“我就要这样和阿卡伊拍照，他是我整个高中时代最最重要的人。”
他还记得，同学们善意的笑声和自己的想法羞恼。
这个笨蛋。
他小心地掏出手套，为自己戴上，隔着柔软的面料摩挲着那青春洋溢的面庞，因为想起那些快乐的记忆不知不觉就笑出了声。
他真的好久没有那么开心过了。
但……
“阿卡伊，你怎么哭了？”
哭了吗？明明笑着，眼泪却不自觉地往下淌。因为太想了，想到灵魂发疯，一看到他就在悲鸣。
喜悦与痛苦交织在一起，才会让他如此怪异。
“我很感谢你还能留着这张照片，因为朝日他，已经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了。”
那个小笨蛋前半生失去双亲孤苦无依，仅仅用两年的时光，就走完了自己曲折黑暗的后半生。
朝阳西落。
他将这张照片小心地保存了起来，扫描，塑封，像保存最高机密一样放进保险柜里。因为时间实在是过于久远，哪怕是4K修复技术，也只能很勉强的让照片的五官变得清晰一点。要放大可以塞进相框，几乎是不可能了。
每天看看复印件，至少可以填补一些内心的空缺。
……
有了这张照片，赤井秀一的工作更加卖力了，很快就联合日本公安的高层一起，将组织的余孽彻彻底底地清扫干净。
那一天，一条爆炸性的消息冲上了热搜。
#致敬那些在打击罪恶中牺牲的人#
他们一边声讨恶心的黑衣组织，一边在为殉职的人哀悼。
长长的名单里，单独列出来的普通民众“朝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里边详细记述了他所做出的贡献，卧底期间遭受的一切就让许多人看了都热泪盈眶。
#普通人的不平凡#
#照亮黑暗的朝阳#
……
很多人都在讨论“朝日”，也有不少同班同学站出来夸他的好：热心肠、正义感满满，快乐的小太阳……
他似乎，要在人们的记忆之中活过来了。
也在那天，赤井秀一到店里买了一束太阳花，来到了墓园。在双人墓前，站这一对中年爱侣，一位皮肤黝黑满头金发，另一位棕色短毛神情温润。
他们听见脚步声，纷纷扭头来看他。
“恭喜你，得偿所愿了，阿卡伊。”
“从来都没有得偿所愿。”
他们一愣。
赤井秀一越过他们，将花束放在朝日的墓前，看着他朝气蓬勃的侧脸，他的心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奔走了十多年的疲惫一扫而空，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的笑意，很浅很淡。
他双手合十，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将心里的话告诉他，比如最近发现了什么好吃的甜品，比如他买了双人机票带着他去雪山滑雪，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
十余年，忍受着日复一日的孤独，却将所有的美好都讲给他听。
这是，赤井秀一对朝日的温柔。
那天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温柔地洒在他的肩头，就好像他的小朝日从身后轻轻抱住了他，蹭了蹭他斑白的长发。
他能感受到被爱人环抱的温暖。
他想起那天，金发爱人对他说的话：我永远不会背叛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重新站在阳光下的那一天。
现在，他们终于一起站在了阳光之下。
朝日。
早安。
明天又是更好的一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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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莱伊酱
晚点更新朝日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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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漫beta也要被这样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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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那一天，他立于阳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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