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雯是一个不讨父母喜欢的孩子。
年幼时,她看到姐姐有爸爸妈妈,她会很嫉妒,继而扑到母亲怀里,大喊“妈妈”,然后被母亲推开。
母亲那时总很尴尬,对周围人道:“这是我妹子家的姑娘,在乡下长大,对我也亲。”
等牵着她到无人的角落,妈妈就低声说:“你不能叫我妈妈,妈妈是公家单位的,你叫妈妈的话,别人就知道咱们家违反独生子女政策,妈妈可能会丢工作的!”
王雯不懂:“那你为什么还要生我呢?”
母亲给了她一巴掌:“把你生出来,你还有怨言了?没良心的东西。”
后来王雯长大了一点,二胎也放开了,父母却总是哀叹,他们年纪大了,不然还能再生一个。
看着周围一个个拼男孩的二胎家庭,王雯若有所思,想说些什么,被姐姐拉了一下。
“别说了,他们都开始领退休工资了,钱不多,你老惹他们生气,是不想要下个月的生活费了?”
王雯就对姐姐伸手:“他们一个月只给我三百,我老是肚子饿,也没有钱买新鞋子。”
姐姐犹豫:“妈让我把钱给她存着做嫁妆。”
王雯理直气壮:“你钱存她那,会在打麻将的时候被输掉,还不如给我花呢。”
她知道父母从不给姐姐存钱,在他们心里,姐姐是女孩子,不需要买车买房,钱给父母就是孝敬,存钱只是他们从姐姐那掏钱的借口。
姐姐拿了八百给王雯:“省着点花。”
王雯说:“我想多买些好吃的,我想长得更高,我还想多买书,咱们家不给我上补习班,但我还想去好一点的大学呢,只能多看书多做题了。”
三年寄宿制高中读下来,王雯考了个还不错的大学,离家很远,父母都不赞同她去,甚至藏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
父亲不满道:“你妈给你约好了铁路学校,你进去学,毕业就进国营单位,不比离家那么远好?你走了,以后我们两个身边就没人陪了。”
王雯道:“我长这么大不是为了伺候你们的,我要去上大学。”
她把事情闹到了老师甚至是教育局那里,最后成功进了学校,白天上课,晚上打工,周末去做家教。
到了大三,学校里开始讨论进学生会还有入d的事情,班长等几个男生商量了一下,几个好兄弟把名额分掉了。
王雯写了举报信投到了校长信箱里,她的成绩是全系前三名,常常参加各种活动竞赛,拿过不少奖项,总不能连几个男人的兄弟情都比不过吧?
班长等几人受了批评,在王雯回宿舍的时候,在二楼举着热水往下浇,王雯举起手机留证,在那几人追来抢夺手机时,果断转身逃跑,她天天练跑步,跑起来很快。
之后她报了警,把班长几人告上了法庭。
被告几人的父母跪在王雯面前,请求她撤销起诉,王雯没答应。
她左臂还缠着绷带,很冷静地告诉几人:“你们的儿子想毁了我,我想这种情绪化的人还是进去受几年再教育出来,对那些遵纪守法、好好生活的公民更有利。”
大四,她如愿加入了组织。
但是因为她将学校里兄弟最多的班长几人送了进去,所有男生都说她不好惹,于是王雯在大学没有任何追求者。
四年本科读完,王雯继续读研,拿到硕士学位后,她没进大厂奋斗,走选调去了穷困山区做村官。
她在村子里待了八年,带着乡亲们脱了贫,期间也有人给王雯介绍对象,她都拒绝了。
王雯被晒得很黑,变得很瘦,穿着打扮也不怎么鲜亮时髦,并不符合时下对女性的审美标准,她自己也对情感看得很淡。
上司告诉王雯,拥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可以让她做常人眼中更可靠的人,也许会对仕途有帮助。
王雯反问,如果那个男人不支持我的事业,要求我不停生育和担负起抚育小孩的责任,难道不是耽误我的仕途吗?
上司哑口无言,随即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把权力看得这么重?
王雯说:“有些东西我不争取,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给我的。”
她就是很喜欢权力,胜过爱情和家庭,而且她争夺权力的方式不是偷,不是抢,不是抛掉良心,她扎扎实实的去吃了苦,做出了成绩,她想更进一步。
王雯从不拿不该她拿的东西,她廉洁,每个月拿着死工资,吃饭只吃八分饱,只要前一天没熬夜工作,第二天就去晨跑,努力维持健康。
只要能让她升职,她也不介意是在哪升,基本什么地方艰苦能出成绩,她就申请去哪里,她天天拼命读书,汲取知识,就这么到了五十岁,她触及到了自己的天花板。
王雯觉得还行,这辈子也算为建设社会主义做了贡献,她没白活,兢兢业业干完最后几年,她就干脆的退休。
离开单位时,许多被她提拔过的女孩都给她送了亲手写的贺卡,祝她享受余生,她们会继续前行,王雯给其中最看好的几个打了电话。
“你们是很优秀的孩子,要守住本心,我相信你们可以走得比我更远。”
她这一生没有孩子,但她将这些与她道路一致、志向相同的女孩视为比孩子更亲的知己,她希望她们永远不要走歪路,希望她们的未来光辉璀璨。
退休以后,王雯拿积蓄买了一栋一室一厅的小房子,每年只和姐姐一家走动,平时就到处旅行。
她是个喜欢爬山的人,体能也好,中国的名山大川爬了个遍,又开始爬国外的山,她懂的外语有三四门,基本够去大部分国家旅行用,她也不喜欢奢侈,穷游也能享受得起来,因此见到了许多往日不曾见过的风景。
在西双版纳看孔雀的时候,王雯被蜱虫咬了几口,在旅馆发了点烧,闭上眼睛,再睁开,她穿越了。
王雯就是后悔,自己专注现实一辈子,都没想起来看点网络小说,现在好了,到了古代一点参考指南都没有。
好在穿越到了官宦人家,王雯好歹还有书可读,只是女孩不能进族学,王雯只能借着母亲的话本,请她教自己认字。
可惜每回翻开书,看到里面的内容,一水才子佳人,王雯就皱眉头,觉得女孩子信这些,在古代容易被吞得骨头渣滓都不剩。
母亲也说话本是不适合未长成的女孩看的,若是拧了心性就不好了。
王雯:“那您给我找四书五经看?”
母亲断然拒绝:“女孩子不该看那些,你看女戒女则就好。”
女戒女则比话本子还差呢,王雯也是没得选,只能一边看一边皱眉头。
过了几年,她那四十多的进士爹在翰林院混饱了,要外放去做官,因着家里没关系,就被放到了西南。
那地方王雯熟,她上辈子就死那了,因此在全家都唉声叹气,觉得一家都被流放的时候,王雯紧锣密鼓地准备起驱虫的药包和熏香,再有路上防止水土不服的肠胃药。
王母说:“雯雯,你就留在家里,跟着祖母一块儿好不好?”
王雯一想起老太太那女子无才就是德的调调,还不如偶尔偷偷看话本的母亲,果断道:“我要跟在娘身边。”
在去边境的路上,王雯身穿男装,一路到处走访,了解民生,确定了她身处的朝代叫大永,并非大一统王朝,相反,北边的游牧民族建立的两个国家更加强盛,大永年年进贡。
而大永的官家今年五十多岁,早年搞过几次改革,都不成功,反而将好臣子给坑死了一片,如今朝堂上留着的都是不怎么样的货色,膝盖软,手腕差。
王雯就大概知道这个年代和历史书上的哪个朝代像了。
简而言之,大永就像是靖康耻前夕的宋。
她一路走访民生是没有背着家里人的,因此没少挨父母的打,王雯一开始随他们去,后来就还手了两回,将父母手里的棍子夺走,掰成两段。
她是全家唯一一个不能用文弱形容的人,因为自小就能吃能喝,注重锻炼,她的个子最高,足有一米七五,力气也大,爹妈都管不了她这么彪悍的女儿,只能坐在家里连连叹气。
大哥蹭过来道:“雯雯,你不能……”
王雯瞪他一眼,这书生就唉声叹气地躲开:“你这样子,可怎么嫁人,你婆家肯定瞧不上你。”
王雯道:“我没婆家,你别给我生造。”
不过到了西南那地界后,王父王母就不再嫌弃王雯,因为他们发现,当他们到了民情复杂的县城时,能压住地方豪族、不讲理的农户、山中异族,还把一县经营起来的人,只有王雯。
王父很快就只剩盖章子的权力了,除此以外,县中一切事务都由王雯来打理。
书房终于向王雯敞开,她可以进去读四书五经,读兵法农书,看县衙所有公文,坐在高堂上与各方势力谈话。
附近闹山贼,王雯训练了县中青壮去剿了几个寨子,她和异族通商,又换来几千青壮的支持,上官那边也好应付,给钱就行。
就这样,王父官路亨通,从县令升到了知府,王雯专注经营西南,助力当地农户脱贫,办厂练兵,手中聚集大批财富人力。
王父王母都不再提让王雯嫁人的事情,他们认为,这样得力的女儿,应当握在王氏一族手中,而大哥则老老实实成亲生子,长女出来以后,就被王雯抱到身边抚养教育。
过了几年,官家驾崩,天下大乱,各地烽烟四起,王雯率兵起义,但王家不是唯一造反的一家,还有另一家刘家。
刘家号称千年世家,家中官员无数,且有清贵名声,他们起事后,就对王家发来联姻请求,声明愿意许给王雯皇后之位。
而王雯那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她一点也不想在古代做大龄产妇,也不愿意相信把自己的下半生托付给一个男人。
她就奇了怪了,她现在有兵有粮,地盘比刘家还大,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血肉去做刘家男人上升的阶梯?把权力握在自己手里不好么?
而且王雯也坚信,她对老百姓,会比刘家那样的门阀更好。
在王父王母和大哥都心动时,王雯为他们说清利弊,毫不犹豫地率兵大破刘家城池。
刘家灭亡的那一日,那做着皇帝梦的刘家儿郎指着她,颤抖着说:“女主天下,乃不祥之兆。”
王雯平静道:“让你这样想靠联姻换龙椅的鸭子主天下,才是亡国之兆。”
杀完刘家,王雯专注经营,她联系了大永北方边境的诸将,以粮草为诱惑,让他们与她谈判,双方书信往来多日,最终有了默契,将大永宗室一锅端,王雯登基。
登基以后,她咬着牙强行和北方诸国来了几场硬仗,用拳头打痛了蛮夷,为南方的汉人换来了发展的时机。
毕竟伟人说得好,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以斗争求和平才有真和平。
跪着,是只能换来无数欺凌的。
努力种田攒粮草,积累军队力量,过了五年,王雯举兵北伐,花了三年多的时间荡平北方诸国,一统天下,之后她推动生产力进步,发展教育民生,开启民智,为后世社会进步埋下诸多种子。
到了晚年,她传位王太女,再次四处旅游,有人问起王雯。
“你作为女人,这辈子都没碰过爱情,不觉得遗憾吗?”
王雯回道:“谁说我没碰过爱情了?”
她爱自己,都爱了两辈子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怪胎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