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的二楼走廊上，黑影如鬼魅般贴墙潜行。
胡商手持弯刀，刀刃在黑暗中泛着冷光，身后两名随从紧随其后，脚步轻得如同踩在棉花上。
他们目标明确，最里间的天字号房，那里住着白日里出手阔绰的“公子”和那位弱不禁风的“小姐”。
“记住，先制住那马夫和老仆，再进房搜刮。”
胡商低声吩咐，声音几乎被暴雨淹没。
可就在他们即将靠近房门时…
“唰！”
一道寒光骤然从侧面劈来！胡商瞳孔骤缩，猛地侧身，弯刀横挡，“锵！”火星迸溅，震得他虎口发麻。
阿彪魁梧的身影从阴影中踏出，手中长刀如猛虎下山，刀风凌厉，直逼胡商咽喉。
“找死！”胡商厉喝一声，弯刀反撩，刀锋划出一道银弧，与阿彪的长刀相撞，金铁交鸣声刺破雨夜！
与此同时，另一侧：
“嗖！嗖！嗖！”
三枚银针破空而来，精准钉入两名随从的脖颈！他们甚至来不及惨叫，便浑身僵直，轰然倒地。
阿鸾从暗处缓步走出，指尖仍夹着几枚细如牛毛的银针，眼神阴鸷如夜枭：“宵小之辈，也敢觊觎我家主子？”
楼下，原本蛰伏的强盗们听到打斗声，纷纷从暗处涌出！
“楼上动手了！快上！”瘦高汉子低吼一声，带着镖师和壮汉冲上楼梯，身后还跟着几个闻风而动的赌徒和商客，眼中尽是贪婪。
“轰！”一道惊雷现；
二楼走廊瞬间陷入混战！
阿彪以一敌三，长刀横扫，刀风如怒涛，逼得胡商连连后退。可那镖师却趁机绕后，短刀直刺阿彪后心！
“铛！”
一柄长剑横空而来，精准格开短刀；
清舟不知何时已冲出房门，剑锋寒芒吞吐，如游龙般刺向镖师咽喉！
“你来凑什么热闹？！”镖师大惊，仓促闪避，却仍被剑锋划破肩膀，鲜血瞬间浸透衣衫。
清舟冷笑：“滚！”
另一边，壮汉抡起浸水的麻袋，狠狠朝阿鸾砸去！阿鸾身形如鬼魅般一闪，指尖银针再出，可壮汉早有防备，竟用麻袋一卷，银针尽数被挡！
“老东西，暗器玩得不错啊！”壮汉狞笑，抡起麻袋再砸！
阿鸾眼神一沉，袖中滑出一柄短刃，寒光一闪，麻袋被瞬间割裂，可壮汉却趁机欺身而上，一拳轰向阿鸾胸口！
“砰！”
阿鸾被这一拳震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房内，云昭听到外面的厮杀声，眼中寒光一闪。
“阿姊，你待在房里，无论发生什么，别出来！”她低声道，随即从枕下抽出一柄软剑，剑身薄如蝉翼，却锋利无比。
云瑶脸色微白，但仍镇定点头：“小心。”
云昭推门而出，正见数名强盗冲破阿彪的防线，朝这边扑来；
“找死！”她冷喝一声，软剑如银蛇吐信，瞬间刺穿最前一人的喉咙，鲜血喷溅，那人瞪大双眼，轰然倒地。
剩余强盗大惊，可还未反应过来，云昭已如鬼魅般掠至他们身前，剑光如雪，所过之处，血花绽放！
“她…怎么……”一名赌徒惊恐后退，却被云昭一剑穿心！
清舟瞥见云昭出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剑法，绝非寻常贵族能练就的！
清晏在房内听得心惊肉跳，终于按捺不住，握紧短剑冲了出来。
“阿姊！我来帮你！”他大喊一声，可刚踏出门，便被一名强盗盯上！
“小书生也敢凑热闹？”强盗狞笑，挥刀砍来…
清晏吓得闭眼，胡乱挥剑格挡，“铛！”短剑竟歪打正着，挡下了这一刀！
强盗一愣，随即暴怒：“找死！”
刀光再起，清晏根本无力招架…
“砰！”
一道黑影骤然从侧面撞来，直接将强盗撞飞！
文戈浑身浴血，手中长刀滴着血，回头瞪了清晏一眼：
“滚回去！别添乱！”
清晏呆住，却见文戈已转身杀入战局，刀锋所向，无人能挡。
混战持续，强盗们死伤惨重，剩余几人见势不妙，转身就逃。
“想走？！”阿彪怒吼，长刀脱手而出，如流星般贯穿最后一名镖师的后心。
胡商见大势已去，咬牙翻窗而逃，可刚跃出窗外…
“嗖！”
一枚银针精准钉入他的后颈！胡商浑身一僵，直直坠入楼下暴雨中的泥泞里，再无动静。
走廊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鲜血顺着木板缝隙渗下，滴在一楼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云昭收剑，冷冷扫视一圈，确认再无威胁后，才转身回房。
清舟站在血泊中，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微皱；这位“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而房内，云瑶静静坐着，手中弓弩仍紧握，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一夜，注定无人安眠。
暴雨渐歇，檐角残存的雨水滴答落下，混着木板上未干的血迹，在青石阶前洇开暗红的水洼。
云瑶从锦囊中取出青瓷药瓶，指尖微颤着拨开塞子，清苦药香瞬间弥散。
她将药粉倒在帕子上，轻轻按在云昭手臂的伤口处，低声道：“忍一忍。”
云昭“嘶”地抽了口气，却仍笑着摇头：“小伤罢了，阿姊别担心。”
她转头看向门外，阿彪正撕下衣摆粗粗裹住肩头刀伤，阿鸾则沉默地替文戈拔出嵌在臂上的暗器。
清晏白着脸递过干净布条，手指抖得几乎拿不稳。
酒楼的小厮们举着灯笼战战兢兢上楼，烛光映得满地血污越发刺目。
他们不敢多看那些尸首，只埋头用湿布擦拭地板，水桶很快被染成淡红色。
清舟倚在门边，指腹抹去剑刃最后一滴血，忽而抬眼望向云昭：“今夜多谢。”
云昭挑眉，随手抛过一瓶金疮药：“彼此彼此。”
药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清舟稳稳接住。她摩挲着瓶身上浮雕的缠枝纹，忽道：“清舟。”
“嗯？”云昭正低头让云瑶系绷带，闻言一怔。
“我的字。”
清舟将药瓶揣入怀中，鎏金错银的剑鞘在灯下泛着冷光，“你呢？”
云瑶系带子的手微微一顿。
“璟之。”云昭笑起来，眼底似有星子落进深潭，“记住了？”
檐外最后一片积雨云散去，月光悄无声息地漫过门槛，将两人影子拉得修长。
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紧接着是“笃笃”两下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贵客们可还安好？”一道慵懒带笑的女声响起，嗓音如浸了蜜的酒，甜而烈。
云昭起身开门，只见一位红衣女子倚在门框边，指尖勾着一串鎏金铃铛。
她生得明艳，眉如远山含黛，眼尾微微上挑，唇上一点朱砂红，衬得肌肤胜雪。
腰间别着一把细长的烟杆，青烟袅袅间，透出一股子泼辣劲儿。
“林薇，醉仙楼的老板。”
她笑吟吟地自我介绍，目光却越过云昭，直直落在屋内的云瑶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方才的动静不小，能活着走出醉仙楼的人，不多。”
林薇慢悠悠地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厮，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和酒壶，“特意备了些吃食，给诸位压压惊。”
云瑶微微颔首，温声道：“多谢林老板。”
林薇眼睛一亮，凑近两步，烟杆轻轻一挑，笑道：“这位小姐声音真好听，不知怎么称呼？”
云昭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地挡在云瑶身前：“家姐不喜生人近身。”
林薇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加明媚，退后一步，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了，我这儿难得见到这般神仙似的人物。”
她转身将酒壶放在桌上，又状似无意地问道：
“几位来阆州，所谓何事？”
云瑶轻声道：“寻一位神医。”
话音刚落，清晏忍不住插嘴：“我们也是来找……”话未说完，清舟冷冷扫了他一眼，他立刻缩了缩脖子，闭嘴低头扒饭。
林薇眸光微闪，烟杆在指尖转了一圈，笑意更深：“巧了，这阆州城近日来的外乡人，十有**都是奔着那位‘神医’。”
她俯身凑近云瑶，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促狭：。
“不过嘛……若小姐愿意陪我喝一杯，我倒可以指点一二。”
云昭忍无可忍，一把扣住林薇的手腕，冷声道：“林老板，适可而止。”
林薇挑眉，非但不怒，反而笑得越发肆意。
她轻轻一挣，手腕如游鱼般滑出云昭的钳制，烟杆点了点云昭的肩：“小公子脾气挺大。”
说罢，她转身朝门外走去，红衣翻飞如焰，临到门口又回头冲云瑶眨了眨眼：
“若改了主意，随时来找我，醉仙楼顶楼，随时恭候。”
门关上后，屋内一片寂静。
清舟缓缓放下筷子，淡淡道：“这女人不简单。”
云昭冷哼一声：“何止不简单，简直……”
话到嘴边，瞥见云瑶微微泛红的耳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窗外，夜风拂过檐角铜铃，叮咚声里，似还残留着那一袭红衣带来的灼热气息。
云昭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扫过清舟一行人，忽而笑道：“既然都是来找那位神医的，不如一同上路如何？”
清舟眉头微蹙，还未开口，清晏已经兴奋地扯了扯她的袖子：“阿姊，一起走多好！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文戈抱着胳膊冷哼一声，显然不太乐意，但碍于清舟在场，也没多说什么。
清舟沉默片刻，抬眼看向云昭：
“阆州民风彪悍，你们既有马夫护卫，何必与我们同行？”
云昭摊手，笑得坦荡：“多个人多份力，况且你们身手不错，真遇上麻烦，互相搭把手总比单打独斗强。”
云瑶也温声附和：“清舟姑娘，这一路凶险未卜，结伴而行确实稳妥些。”
清舟目光在云瑶脸上停留一瞬，又淡淡移开。她指尖摩挲着剑鞘上的纹路，终于点了点头：“好。”
清晏顿时眉开眼笑，文戈则撇了撇嘴，嘀咕道：
“麻烦。”
云昭满意地拍了拍手：“那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启程。”
窗外，月色渐隐，天边泛起一丝微光。
醉仙楼的灯笼在晨风中轻轻摇晃，映着楼下渐渐苏醒的街巷。这一路风雨未歇，但至少此刻，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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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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