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后，s13春季赛在容纳近万人的松山体育馆正式打响。
全场座无虚席。
每名粉丝手中都拿着横幅，为各自战队加油的喊声响彻整座场馆。
“nsg加油！！！爷爷钱都准备好了，等你拿下开幕第一战，我就去官方直播间冲业绩！！！”
“ONLY加油，ones最帅！！！”
“归国第一战，愚蠢的凡人颤抖吧，你们的季神回来了！”
“free加油！fcg必胜！”
“则宝大胆飞，妈妈永相随！复出第一战，枪枪有来回！”
“LION威武，雄狮永不低头！”
二十四支队的队旗依次插在圆形场馆边缘，将比赛场地围成了一个圆圈。各家粉丝坐在自家战队的旗帜后方，嘶声呐喊摇旗助威，颇有古时兵临城下，大军压境的气势。
旗帜被风吹得飘扬起来，露出了二十四枚不同的战队队标。
四名首发队员加一名替补队员，共24支队伍，总计120人。他们站在对应的旗帜前，身上的队服与身后的队标遥相呼应。
“今天恐怕是要载入电竞史册的一天。free回归，night复出，zc第一下路双人组时隔三年再度携手回归。”解说念着提前备好的资料，开局便将众人最关心的卖点抛了出来，“迄今为止，两人双人赛出场数共计67场，胜场54场，胜率高达80％远超当年位列第二胜率59％同样与night搭档的ones，不知今天他们能否将这个神话延续下去，让我们拭目以待。”
“听李老师这样一说，我倒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黎明坐在解说台，笑着说道：“free和ones都先后与night成为双人赛队友，今天两队同在A组，不知在游戏中会碰撞出什么火花。”
“我想，黎队说的也是大家关注的点。”见观众热情猛然高涨，李清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让我们稍事休息，精彩的比赛马上开始。”
方以则跟着工作人员的引导，从台上下来，在经过身旁的旗帜时悄悄伸手，握住了一角，而后又小心的将它松开。
他跟着大部队来到休息室，还未进门，便瞥见远处一抹熟悉得令人厌恶的身影。
那人朝他招了招手。
“这谷浅还真是闲啊。”赵宇没好气地说着，度假村那晚着实让他狠狠记了一笔，“真是哪哪都能遇见他。”
方以则顿住脚步，给众人留下句“去去就回”，而后没顾赵宇的阻拦，朝走廊尽头走去。
“你还站在这儿干嘛，追啊。”赵宇见季时泽一脸镇定的站在休息室门口，气更不打一处来，“当初在国外看见谷浅加入fcg的时候跟丢了魂儿似的，现在回来了，倒不慌不忙了。不是我说，这人，不追是会跑的！”
“所以我这不正看着呢。”季时泽倚在门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笑着看向远处的方以则。
见此情形，赵宇一度握紧手臂而后松开，又握紧，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不管你俩了，你爱咋咋地吧。”赵宇进了门，临进时还不忘创季时泽肩膀一下。
走廊尽头，方以则站在谷浅对面，开门见山道：“说吧，你有什么事？最好一次性说完，我赶时间。”
“我以为那晚之后，你不会想看见我了？”谷浅眼角的笑意加深，“没想到今天你还是过来了。”
“我过来，是因为不想你一直不断的纠缠。”方以则抬眼，淡淡道：“有什么事今天说完，日后我们再无交集。”
听着，谷浅笑了。
他偏头靠在墙上，狭长的双眼盯着方以则，似笑非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给你说一声。时隔一年重回赛场，今天的比赛可千万当心。”
说完，谷浅转身离开了走廊。
方以则站在原处，越觉自己是多此一举，浪费半天时间，最后听了句废话。
“走吧，solo赛开始了。”
季时泽不知何时走到了走廊尽头，轻柔地揽过方以则的肩，朝休息室走去。
“你不问我和他聊了什么？”方以则心下疑惑，觉得不像季时泽的作风，又一时摸不准他的心思。
“你之前说交给你处理，那我只要知道你在处理过程中没事就行。”季时泽笑着道，“并且我一直以来的目标也不会因它而改变。”
方以则似是听懂了这句意有所指的话，霎时恍了神。
“你那天的话，我回去想了很久。要我把你只看做队友，我确实做不到。”季时泽顿了顿，“我并不想只停留在这个阶段，也不想在过程中给你带来不必要的烦恼。所以，能不能请你，就像三年前，把我当作哥哥相处，小则？”
季时泽停下脚步，眸色渐深，静静地等着方以则答复。
“好。”半晌，方以则点头。
“但我有一个问题，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季时泽侧头：“什么问题？”
“当年你突然转会海外的时候，有考虑过我吗？方以则看向季时泽的眼睛，眼底是净澈的透明。
像是渴求一个追寻已久的答案，方以则全身不自觉绷紧，等着悬在自己头上的那把剑落下。
“想过。”季时泽点头，但似是转而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再开口时声音却是轻了许多，“一直都有想过。”
“去看比赛吧。” 方以则没来由的说了句。
他加快了步伐，将季时泽甩在身后，却是在进门前的一瞬间停了脚步。随后，他背对着季时泽说道，“哥，你说的那句话，我信。”
休息室里，方以则进门便看见当前的实时比分板。
排在积分榜最下面的愕然是nsg，此时积分榜上nsg的图标已然变灰出局，三局solo赛下来总积分只有个位数。
积分榜顶部，ONLY，lion和fcg的分差倒是咬得很紧，前三的名次正在游戏激战的枪声中不断变化。
zc比赛是将24支队伍分为三组，两两组合配对比赛。
周二至周四，每天16支队伍，打10场比赛，分别是：3场单人赛 1场双人赛 6场团队赛。
最后每队20场比赛打完后，总积分前16名则进入季后赛。
计分规则按照：每场比赛的排名分，从第一至第四名依次为：8，4，2，2。
zc游戏一共8个毒圈，能在不断缩小的安全区内存活并且活到最后的便是赢家，所在战队也将斩获8分的排名分。
同时，在比赛过程中，选手每击杀一名对手，也会获得额外的一分人头分。
solo赛重在打法迅猛，观感刺激，游戏一开始便从倒数第四个圈开始刷起，等到方以则两人回来时，solo赛已进行到第三局末尾，也是决定今天solo赛排名的最后**。
方以则看着大屏，Lion的Lee，ONLY的see和辛羽都进入了决赛圈，正在做最后的厮杀。
辛羽的身形在海岛图的茂密的丛林的不断变换，最后在一个四周无人的三角草里架枪蹲下。
此起彼伏的枪声在他身边炸开，存活人数由最初的6人锐减，Lion的队标也在这一波激战中灰了下去，排名定在了第三位。
比赛只剩下最后三人。
“辛羽，ONLY的see还有nbg的huhu，从小地图看，huhu和see会先碰上。”赵宇凝神静气，看着下一秒就要翻过高山碰上的两人，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他长舒一口气，“8分排名分有了。”
“还没结束。”方以则神色却没丝毫放松，“huhu和see都在有意往山顶的大石靠近，就算他们决出胜负，辛羽知道最后一人的位置，但有大石的掩护，他在侧边补枪依旧困难。”
赵宇随着方以则的话看了眼小地图，辛羽所处的地方在山的另一边，虽然现在不会与另外两人撞上，但他四周没一点遮挡物，等huhu和see对决完，辛羽和他们任何一人对线都相当于“裸奔”。
“那现在怎么办？”赵宇急了起来。
“等。”季时泽晃了晃手里的茶杯，沉在杯底的枸杞飘了起来，在水里晕染开一片血红，“等到他们交战注意力不在周围环境时，再调整自己的位置，找准机会，一枪击杀。”
“see动了，突击击杀了huhu。”解说猛地站起身，“辛羽正往树边赶，只剩最后5m，但huhu已经在瞄准了，能来得及吗？！”
砰！
嘹亮的枪声穿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辛羽的血条瞬间清空，菱形标识覆满整座大屏。
“辛羽被一击必杀，让我们恭喜ONLY，成为solo赛最后的胜者！”
“ONLY必胜！”
“ONLY牛逼！”
举着only战队横幅的粉丝，在一片沉寂的观众台显得独树一帜，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久未停歇，更有甚者，竟是用嘴吹起了口哨。
积分榜也随着solo赛最后一局的结束而定下，ONLY稳坐第一位，而fcg则是以四分之差落败，位居第二。
“对不起，教练，季队。”辛羽低着头，紧抿着唇，脸上满是不甘。
“比赛才开始，后面还有团队赛。”贺西拍了拍辛羽的肩，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淡淡道：“你这场比赛的问题，我们回去再好好复盘，现在给我打起精神来。”
“是。”
辛羽点头，在休息室里找了个角落，一个人坐下，呆呆地看着大屏里最后一局的spot light，满脑子全是因换位时机滞后导致剩下2m的距离。
画面里，see是唯一的主角。在击杀了huhu后，see躲在石头后面流畅的瞄准射杀动作让全场惊呼出声。
“虽然see是今年刚出道的选手，但他在这场solo赛中首场便依次斩下新科冠军nsg的ture，海外夺冠归来的xinyu的人头，精彩的表现足以证明他的实力。”解说说，“看来zc新生代的强力选手又多了一位。”
“不仅如此，see还将搭档ones，参加接下来的双人赛，同时他将成为继free后第二个同时参加solo和双人赛的选手。”黎明眼里满是赞赏，“看来night与free第一双人组的称号危矣。”
话一出，全场躁动，窃窃私语起来。
fcg的粉丝尤其，一大片人齐刷刷拿出手机，作势要把台上这个端水端不平，不能客观评价，满带主观情绪的“歪屁股”解说冲上热一。
还有一些耐不住怒气的粉丝已经在现场骂了起来，与隔壁ONLY的粉丝打得火热。
“打还没打呢?什么时候ONLY拿了三冠，再来碰瓷你爹吧。”
“谁不知道free第三冠怎么来的，人可不把我们本土赛区当回事儿，和当年night一样是个卖国狗，助长外赛区威风，他两果真是臭味相投。可怜我ones，白白被night祸害了两年。”
“说祸害的拿证据出来，不然别在这瞎bb，丢人现眼。”
“我说，你两这什么体质，怎么走哪哪儿腥风血雨?”赵宇从头到脚审视着即将上场的两人，看了眼新登上的四个热趋，摇摇头叹道，“这下运营部的业绩不用愁了。”
半晌，赵宇又问道：“你两当年是不是和黎明有过啥过节?”
“除了比赛，我没接触过他。”方以则回道。
赵宇看向季时泽。
季时泽摇了摇头。
“那就奇怪了，他怎么这么恨你俩。”赵宇疑惑。
作为解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公正，因为面向的是现场以及在看直播的几千万观众，但凡带有任何一点个人立场和情绪去解说比赛，都有可能因为一句话的说错，在网上给战队，选手掀起轩然大波。
平日里夹带私货的解说也有，但像今天这样明牌带节奏的还是第一回。
赵宇越想越觉不对劲，拿起手机便准备和公关部沟通撤热搜的事宜，以防被有心之人带节奏。
“经理，不用想了，我知道怎么回事。”凌辰溪在一旁开口，“不是，你们怎么都怪怪的看我。先说好，那件事我可没参与啊。”
“有话快说，别卖关子。”赵宇催促道。
凌辰溪从椅子上坐起来，看向季时泽和方以则，“你们还记得s8你两的第一场双人赛吗？”
方以则缓缓点头。
时间过去久远，具体的细节方以则记不太清了，但那是他职业生涯的第一场正式比赛，也算有些印象。
“那场小则刚出道便一打二，最后以单场最高人头击杀数8人，拿下了那场MVP。”季时泽回道。
“那就是了。”凌辰溪打了个响指，“当年以则一打二的就是当时黎明所在的队伍。那天三场双人赛黎明第一场被以则一打二落败，第二场早早倒在圈外，第三场又被血虐，满血刚枪都没刚过当时半血的你。”
凌辰溪看向季时泽，道：“那次比赛结束，网上对他的言论很不好，黎明一时受不住，便拉了个群，群里全是当年被你两虐过的双人组...”说到这，凌辰溪顿了顿，“不过我不算啊，我是悄悄潜伏进去的。”
凌辰溪摸了摸鼻子，继续道：“他当时在群里提出合作打假赛报复，大家觉得他疯了，通通退了群。最后他找不到伙伴，心态又彻底被打崩了，比赛操作一直变形，外界舆论对他越来越不利，就这样陷入了循环，没多久便退役转成了主播。据说他申请解说申请了很久，但因为相关的考试没过，官方也不满他当时建群的想法，一直没给他通过，直到今天才被邀请来当一场解说嘉宾。”
话落，赵宇差点没蹦起来，冲上台把那人弄下来，“官方的公关部不会全是吃懒饭的吧，这样的人还能上台解说?！”
“不过也别急。”凌辰溪看了眼手机里已经登顶的词条，笑道：“黎明今天带了这么大的节奏，官方不可能不处理。过了今天，估计他的解说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
“既然话都说明白了，比赛也马上开始了，我也不多说什么，就一句话，”贺西敲了敲笔记本，看向方以则和季时泽两人，“不管是以前作为队友，还是现在作为你们的教练，我都相信你们能带领fcg取得胜利。”
“压力有点大啊。”季时泽起身，活动了下肩颈，随后轻轻笑道：“不过倒正合我意。”
解说台上，李清看向旁边正龙飞凤舞比划着ONLY双人组如何如何强劲的人，嘴里像含了块“烫手的山芋”，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没有接一句话。
在大屏的倒计时归于零的那一刻，李清眼快嘴急地打断黎明的话头，将话题转了回来，“接下来让我们共同观看双人赛的对决。”
观众席渐渐安静下来，争吵短暂的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游戏中，一呼一吸都紧密伴随着游戏的进行。
“我们看到free和night还是选择的当年他们最常跳的地点：无人之谷。”李清笑着讲起当年全网热传的一个梗，“‘无人之谷，无人入谷’。当年两人分别两队，这个地点便再没队伍跳过，倒是把这名字坐了个名副其实。不过现在看来，以后沙漠图这地点的出镜率将会大大提高。”
“李老师说得是。”
黎明皮笑肉不笑，他看向大屏里各战队的跳伞路线，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谷浅和see分别跳到了离无人之谷最近的两片房区内，看来他们是想要搜完物资，直奔无人之谷围堵，fcg的沙漠图万年不变的跳伞地点现在可是埋下了隐患啊。”
黎明语气不乏带了点担忧，嘴角却是抑制不住上扬，那双从双人赛开始便拧成粗绳的眉竟也渐渐捋平了，“从s8到现在，4年多的时间，fcg明显过于墨守成规了，殊不知这样只会让对手研究得更加彻底。”
“黎队这是在说笑了。”李清适时干笑了一声，心里却是把这个不知“灾祸从口出，节奏有口带”的人骂了个百八十遍，他端水道：“fcg沙漠图的跳伞选点历经s8整整一年赛季，无数版本变化也没将他们拉下双人赛胜率第一的宝座，足可见赢的重心并不在选点上。今天ONLY的选择也是出乎意料，我想包夹的方法不止他们一队想过，但有这个魄力冒着被反击杀的风险去实践这种想法，他们是第一队。”
黎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仿佛不知对方的话中意，依旧道：“也多亏ONLY有着比肩当年free和night的双人组，过硬的实力足以支撑他们做这个决定。”
first blood！
黎明难耐激动的声音伴随着比赛首杀响起，“ones在搜寻途中遇到开车进圈的nsg，借助房顶排烟口的砖瓦掩护，率先击杀掉一人。”
“nsg今天有点不在状态啊，跑圈过于随意了，就连最基本的房区侦查也没有做。”李清看着淹没在白色烟雾中死里逃生的nsg队员，继续道：“看来ones放弃了继续追击，打算抢车换点了。”
黎明此时全无闲心去关注比赛的进行，此时的他看着击杀栏里首杀的具体时间，眼里露出了只有狂热粉才能露出的光芒。
他保有着最后的耐心，在李清说完的下一秒，马不停蹄地接上说道：“就在刚才，ones破掉了free保持了5年的最快击杀记录，这是一颗新的恒星的升起，并将在新纪元里发出最耀眼的光芒。”
观众席此时没有嘘声，新纪录的诞生正高高的挂在场馆的大屏中央。
fcg的粉丝握紧了手机，像是突然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打字的手齐整地停了下来。
耳畔only粉丝正吼破嗓地叫着“ones第一枪”，所有人都憋着气，但又无法反驳。
——因为是实打实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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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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