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还是不打算回基地？”
网吧，齐木其和方以则找了靠角落的两台电脑。闻言，方以则停下了正在做的单项训练：“不回。”
“连续三天晚上都不回基地，你们经理不会起疑心出来找你吧？”齐木其开口。
三天的循环赛进行得很快，亮剑的阴谋获得了极大的成功，fcg目前的积分只排在积分榜第十，分差与后面的队伍咬得很紧，稍有不慎便容易跌出前十六，无法晋级总决赛。
打完第一周的循环赛，有7天的休息时间，再进行第二周的循环赛。齐木其在这7天休息时间接到方以则的电话还有些吃惊。
“我说你要是想练习，直接在你们训练室练不就行了，还不用每天凌晨都在网吧受冻，睡也睡不好。”齐木其转过椅子，把刚泡好的方便面递了一桶过去。
“训练室不方便。”方以则回答。
齐木其椅子一转，不解：“怎么不方便？电脑配置基地里的是最顶级的吧，还可以开暖气，也不用挨冻，哪像现在在网吧，凌晨三点，连个外卖都点不到，只能吃泡面了。”
齐木其嗦了一口泡面，脸色跟吃到预制菜一样难受，皱眉道：“我说就算fcg第一轮循环赛成绩不理想，你也不用这么体罚自己吧？”
“没有。”方以则否认，他的电脑上是从早晨八点开始到现在为止打过了近千场训练。方以则活动了下发酸的手腕，开口：“在基地有人会不同意...不想再惹他生气。”
“惹谁生气，教练还是经理？”齐木其发问，语重心长道：“你也知道熬夜不健康会让人担心啊，这三天你平均每天都没睡到五小时吧？”
“不困。”方以则淡淡道。他吃面的速度很快，10分钟解决掉，又开始了新一轮游戏练习。
齐木其看屏幕看得难受，揉了揉微微肿起来的眼眶，道：“其实fcg现在这成绩也不能怪你们选手，只怪亮剑那孙子太卑鄙。你们这三天的比赛我看了，亮剑他们的手段估计用的差不多了。等你们这周复盘做完针对性训练，下周的第二轮循环赛应该不会像第一轮那样难打。”
齐木其继续道：“况且你们不还有季神吗？”齐木其眼里露出迷弟一般的神情，两眼冒星：“季神这几天和亮剑的单挑是真帅啊，一个人就能单挑千军万马！”
齐木其越说越激动：“虽然现在fcg在进决赛的边缘，但有季神坐镇，你也不用太担心进不了决赛。”
“我不担心这个。”方以则手里动作没停，继续进行着练习。
齐木其凑近看电脑，屏幕上方以则正操纵角色进行1v2的刚枪。结果不出所料，方以则很快便取得了胜利。
胜利的一瞬间，齐木其有些恍惚。
方以则很早便退役转成了主播，即使他们出于同一个青训营，但在赛场上，他与方以则的交手其实很少。但刚才那一瞬间，齐木其惊讶觉得，他似乎跟眼前这人交手了很久，一股熟悉感瞬间遍布全身。
打完这场，方以则继续进行着下一个练习。
齐木其默默看着，眼神渐渐从混沌转为清明，再到惊奇。
方以则今晚做的练习，每一个每一个的打法都在朝季时泽靠近。
“你今晚怎么忽然想起要模仿季神的操作了？”齐木其当即开口：“虽然你是季神教出来的，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的打法风格不是早就偏离季神的风格了，怎么现在想返璞归真了？”
改变打法风格不容易也很具风险，极大可能学成四不像，最后连自己本来的打法都忘记。
齐木其皱眉，方以则今晚的行为实在是太奇怪。
“学来玩玩。”方以则道。
齐木其脸色一僵，自是不信。
在他眼里，方以则就不是会在比赛关键阶段图好玩的人。第一轮循环赛打完距现在已经过了三天，从早到晚方以则都待在网吧里，完全就没出去过，每天不是看比赛视频就是训练，齐木其完全不信这种拼劲程度会只是学来玩玩。
但他知道这个话题也只会到此为止，方以则不想说的东西，无论怎么问也是问不出来的。
齐木其翁动的嘴唇闭合了，网吧里只剩方以则敲键盘的声音。
*
不知过了多久，齐木其从睡梦里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方以则还在训练。
他从桌上抬头，才发现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空调毯，整个人被捂得热乎乎的。
空调毯不长腿，不会自己跑到他身上，是谁给他盖上的很清楚。
齐木其心下一暖，还没感动开口，方以则便发了话。
“醒了就回家。”
如晴天霹雳，齐木其心里顿时一片透心凉。
“还是生分了，你这是赶我走呢？”齐木其哀怨。
“你在这只是跟着我受罪。”方以则蹙眉，“你们难得的休息假期，没必要一直在这儿待着。”
“我乐意。”齐木其大腿一伸，转向方以则，撇嘴道：“反正这7天我赖定你了。真不懂你这人，多一个帮你免费跑腿的饭票还不乐意了？”
“欢迎光临！”门口适时响起播音女声。
齐木其瞳孔一转，惊讶道：“这个点还有人来？”
方以则刚打完一局，侧身朝过道尽头一望，只看见吧台处站着的男人高高的，外面套着一件黑色大衣。
他收回眼，却听见齐木其一声低声惊呼。
“woc，季神！他怎么也来这儿了？”齐木其低声迅速道。
他没想通，fcg是集体失心疯了，一个两个放着条件良好的训练室不用，跑来这种没暖气地方偏场地还窄的小网吧训练。
方以则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拿过挂在椅子上的空调毯，迅速道：“就当我不在这儿。”
齐木其还没反应过来方以则话里的深意，就见方以则把空调毯往头上一盖，坐卧在电脑桌上，以一种非常奇特的姿势，把他自己裹成了一条弯曲的毛毛虫。
“有见过night吗？”季时泽不知何时走进他们所在的地方。
“没有。”几乎是瞬间，齐木其开口，微微侧身，把身后团成一团的方以则挡住。
“你经常一个人在这训练？”季时泽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齐木其松了口气，看样子季时泽是没注意到他身后的那块不明固体混合物。
“嗯。”齐木其喉结一滚，厚着脸皮豁了出去，撒谎道：“我一直都有在网吧通宵的习惯哈哈...”
话没说完，就听见一阵铃声。
——是Jessie J的《flashlight》。
“我的电话响了。”齐木其被季时泽盯得心里发毛，一通电话如神兵天降救他狗命，他错开季时泽那凌厉的眼神，悻悻开口：“先失陪一下。”
电话铃声还在响着，齐木其拿出手机，却是没发现来电。
半晌，对上季时泽看穿一切的目光，齐木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铃声的来源不属于他，而是属于他身后藏在空调毯里的方以则。
等了三秒，铃声停了。
网吧重新恢复寂静。
看着被人挂断的手机，季时泽用着最平稳的声线说出了极其吓人的话语，“别藏了，要我动手把你拖出来吗？”
齐木其被吓着不敢动，这气氛太古怪了。他想溜，但苦于位置太尴尬，卡在方以则和季时泽中间，属于怎么移动都不合适。
好在半分钟后，季时泽给他指了条明路。
“好嘞，季神！我这就出去打车。”齐木其蹬着风火轮飞奔出去。
网吧只剩下两人。
季时泽坐在齐木其刚才的位置上，侧头看着身旁座位上团成一团纹丝不动的毛毛虫，伸手从空调毯下方探了进去。
方以则在空调毯里哈着热气，长时间蒙在毯子里让他有些缺氧，脸色也渐渐涨红起来。
察觉到季时泽的手在他大腿上游走时，方以则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即扭动着身子，伸手把大腿上的手拂开。
但那手似乎没有想停的意愿，被拂开后便再次卷土重来，这次进的方向更深。
方以则红着脸，夹紧腿，终于拿掉了盖在头顶的空调毯。
“别...”他低声开口。
“不是不想出来？”季时泽居高临下地看着早已熟透的方以则，淡淡道：“既然不想，那就继续躲着。”
主动拿下的空调毯正好落在大腿上，盖住了下半身，这让方以则稍稍松了口气。
空间的气氛似乎自空调毯上下方开始分界，上方是极力咬牙屏住呼吸的方以则和不发一语的季时泽，下方是一手一腿的激烈对抗。
“我错了，对不起。”方以则率先败下阵，自尾骨传来的酥麻刺激让他只能躬身向下，顶着水汽氤氲的瞳孔，将头搭在电脑桌上。
“你知道我不会对你动手。”季时泽开口，手指仍没从空调毯下抽回，他冷声开口：“所以才这样肆无忌惮。”
“我只是...”方以则吸着气，游弋在大腿上的手并不会让他疼，但却一直带给他比疼更强烈的刺激。
方以则努力平稳着呼吸，却依然只能喘息开口：“我只是...只是很害怕。”
“怕什么？”
季时泽停了动作，将手抽了出来，给了方以则回话的空隙。
“我知道你手伤没好。”没有多余的力气直起身，方以则趴在桌上轻声开口。
他眼角通红，竟是像刚哭过的一样。
“循环赛第一天你的空枪，根本就不是钓鱼执法。那一刻你是真的没办法控枪，因为你手伤未愈，因为亮剑不断的针对更加放大了你的手伤。”
方以则低声开口，“你能骗过所有人，但骗不过我。因为...我很了解你。”
一句话堵死了季时泽接下来准备的所有诡辩。
“教练也知道你的伤势，不然也不会在赛前突然做出保守战术的决定。”
明明没了刺激，方以则的气息却没有丝毫平稳下来，仔细听的话，还带了些许委屈：“我只是想帮忙，哪怕能帮你分担一点也好，但你似乎总是把我拒之门外，双枪互换射击不同意我做，如今连我自己的自由训练时间也要控制。”
季时泽想起季后赛前的那天晚上，在训练室训练到凌晨的方以则，心下蓦然怔松。
早在很早之前，方以则便已经做好要替他分担的决定。
“我只是想跟你再打久一点。”方以则双手搭在键盘上，双眼不知所措地盯着处于游戏界面的屏幕，“我没有其它的东西，只有这个。”
季时泽半晌没能说出话，这是意外的情况，他从未想过方以则会有如此不安。
“跟我去一个地方。”季时泽沉着声开口，伸手把方以则面前的电脑关掉。
这是一个酷似强买强卖的无赖行为，但是方以则不愿意抵抗，顺着开口：“哪里？”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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