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自从从顾绍家出来，沈劲钰就一直沉默地走在前面，期间叶羽阳也没感觉到他的不对劲，还跟在他身后问道：“你喜欢玩什么？”
空气中有点沉闷，烈阳高照着，从山边浮过几片不起眼的乌云。
沈劲钰声音很闷，神情淡然：“都行。”
都行是什么意思？
叶羽阳追上去与他并排走，可当他一往前，沈劲钰就加快步伐，好像故意不想和他走在一起一样。
他反复试了两遍，沈劲钰依旧如此。
不对劲！
叶羽阳大步上去抓住沈劲钰的手腕，把人拉回来面对面看着，有点疑惑：“沈劲钰，你干嘛？”
当他问完这句话。
他就看到沈劲钰秀眉轻皱，眼尾稍红，眼眶下还泛着水光，嗓音略显几分干哑：“我怎么了？”
怎么了？
还反过来问他怎么了。
不是，怎么感觉沈劲钰要哭了似的，那眼睛红的跟兔眼一样。
好脆弱。
小孩子心思太脆弱了，跟他那一身肌肉不相匹配。
叶羽阳边观察他的神情边抬颔问：“你没怎么那你走那么快干嘛？”
沈劲钰糟糕的情绪都摆在了脸上，郁郁寡欢道：“不是一起去玩吗，跟顾绍有什么关系，你又不认识他，你邀请他干嘛。”
他停顿一下，不满说：“他拒绝你，你还挺失望？”
原来是吃醋了，他就说嘛，哪有人会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就不理人的。
事出有果必有因。
叶羽阳松开抓住沈劲钰的手，声音放低地哄人：“我没想叫他，就是客套一下，你想的太多了。”
哄哄差不多就得了，应该能听得进去。
沈劲钰把脸转向另一边，闷声道：“是我多想了。”
啊？
什么？！
没听进去，还误解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叶羽阳语言系统开始错乱，一本胡说八道，“你没多想，是我多想了，也不是！反正我们都没想，我刚才只是礼节性的话语，没多思考什么。”
“你也别脑补太多，我真没那个意思。”
烂嘴，切了！
叶羽阳如气球一样泄气，手动了动，虚虚地在空中一拍：“好吧，我对顾绍没感觉，我只想我们两个去玩，这样能懂吧？”
差不多行了，再不满意就不知道怎么哄了。
沈劲钰垂在两边的手握成拳头，别扭地问：“那我们会在一起吗？”
换问题了？
刚才的事算是说明白了吧，但这个问题更棘手。
怎么回答？
说，会在一起的，因为这是系统安排的，命中注定的？
还是，你先追求我，等我弯了自然就在一起了？
叶羽阳脑子乱成一遭，他干脆摊开手直言：“我们会在一起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明白吧？”
反正剧情是这么安排的。
沈劲钰视线定格在他脸上，再次开口时声音变得轻快：“我明白了。”
叶羽阳如释重负。
明白就好！
小孩烦恼就是少，一两句就哄好了。
紧接着，他的手腕被沈劲钰抓住，对方使了点劲就把他给拉了过去，那双眼睛沉沉地看着他：“叶羽阳，我喜欢你。”
叶羽阳：“......”
好一个一天两次表白，小说都没你能说。
沈劲钰干脆出书得了，名字就叫《我的日常表白记》，绝对大火。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这份喜欢你先偷偷藏着。”叶羽阳抽出手，却发现抽不出来。
沈劲钰说：“别动，偷偷牵个手。”
现在偷偷这个词都这么光明正大了吗？
这个偷偷很偷偷。
不过，牵手腕算牵手了吧？
沈劲钰邀请他做同桌那个任务都能过，这个也必须过。
不过不服，不服就自爆了。
任务结算的时候慎重考虑清楚。
去电玩城的路上，沈劲钰真没打算放手，他们就这样牵了一路。其实，在叶羽阳内心还是有一点羞耻的。
买完币去玩游戏的时候，叶羽阳终于有理由让沈劲钰把手松开了。
沈劲钰虽然很不想松开，但是也不能阻止叶羽阳玩游戏，很乖地就放开了手。
电玩城人蛮多的，不过男性比例更多一点，有些女生会来拍照。
叶羽阳在游戏方面就是一个天才，不管什么游戏都能玩的很厉害。几轮游戏下来，胜利地声音响彻每一个被他玩过的机器。
沈劲钰站在一旁真心夸捧：“你好厉害啊！这个游戏别人都通关不了。”
于是叶羽阳就在一声声夸捧中迷失自我，给沈劲钰表演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游戏高手操作。
能说什么？鼓励使人进步。
下午两点二十，两人出电玩城的时候发现外面下雨了，沈劲钰为了救急在电玩城买了一把伞。
就是伞有点小。
叶羽阳看着那把小伞问他：“这把伞怎么够两个人撑，为什么不买两把？”
沈劲钰看了眼手中的伞，又小心翼翼地看叶羽阳，声音显弱：“我身上的钱只够买这一把了。”
叶羽阳摸了摸口袋，发现刚才身上仅剩的二十块钱都用来买游戏币了，手机也放在教室没带出来。
“好吧，我也没钱了。”叶羽阳死心了，“走吧，反正离学校也不远。”
外面雨下得很大，沈劲钰买的伞几乎只够一个人撑，两人站在电玩城门口。
沈劲钰把伞撑开，为难地对叶羽阳说：“有点小，我们只能靠近点。”
沙土混着热气扑面而来，身上那点残留着电玩城的冷气都被扫清。
有伞就行了。
叶羽阳无所谓道：“赶紧吧。”
沈劲钰应了一声，手从叶羽阳后背穿过，揽住对方的腰，把人往怀中带，拿伞的左手把伞倾斜向叶羽阳。
叶羽阳瞳孔震惊，直接任由对方把自己揽在怀中。
这和他想象中的靠近一点不太一样啊，不应该是肩并肩靠近一点吗，怎么这个行为有点暧昧啊。
远处有一对小情侣的姿势和他们一样，小情侣的伞也很小。
风还挺大，雨直接从下面灌进来，裤脚湿了，但上半身没湿。
叶羽阳见伞柄一直离自己很近，抬眸去看了眼沈劲钰的左边 ，发现他一半身子都没遮到伞。
他抬手去把伞摆正，却发现沈劲钰力气大的要死，怎么摆都纹丝不动。
“沈劲钰，你别只给我撑啊。”
“我也撑到了，只是雨太大了。”
“你把伞撑向自己。”
“别动，”沈劲钰把手收紧，轻声说，“你会淋湿的。”
沈劲钰还挺有心的。
但是伞是人家买的，人家都湿透了，他还这么干，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沈劲钰性格也很倔，决定的事都改变不了他，叶羽阳最后也没继续要求他把伞撑正。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叶羽阳扭头去看沈劲钰，沈劲钰一米八六的身高，为了能让他尽可能不被淋湿，一路上都弓着身子，把伞压低朝他这边偏。
沈劲钰接受到他的视线，就低头看去，两人在暴雨狂风中对视，之间的气氛渐渐升温。
沈劲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别这样看我，这样会让我很想亲你。”
嗯？！
这是能说的吗？
叶羽阳立刻把头扭开，大风带着雨水拍在他的脸上，跟滚烫的脸融合。
教室里大多数人都回来了，有人跟他们同样的遭遇，裤子都湿了。
黎越浑身干爽地坐在叶羽阳旁边，看他那一头被吹成一面墙的头发，笑了笑：“叶羽阳，你去哪兜风了？”
“下这么大雨，你去兜一个我看看？”叶羽阳垂手拧掉裤脚的水。
“你出去吃饭怎么不叫我啊，我上个厕所回来就不见你人了，害得我只能去食堂吃。”
“哦，忘了。”
裤脚拧也拧不干，叶羽阳干脆卷到大腿上。
这样舒服多了。
黎越痛心：“放个假回来，你就把我忘了？你刚才和沈劲钰一起回来的，你不会是跟他一起去吃的饭吧？”
叶羽阳抬眸淡淡瞥他一眼：“有问题？”
“不是叶羽阳，你真的变了，你什么时候和沈劲钰关系好到这个地步了？”
叶羽阳想了想：“不知道，打几次篮球差不多也熟了。”
“啊？”黎越挠头，“可是你前不久还跟我吐槽沈劲钰很装逼呢。”
叶羽阳顿住：“是吗？你记错了，没那回事。”
去厕所的沈劲钰从后门进来，叶羽阳余光扫到，抬起脚踹了一脚黎越的椅子，催赶道：“让座，滚回去，上课了。”
黎越想骂他唱戏脸，但感觉到沈劲钰已经站在他身后了，他就只能闭嘴滚了。
沈劲钰把湿的校服给脱了，身上套着叶羽阳的长袖外套，外套拉链被叶羽阳拉到顶。
放学后叶羽阳叮嘱他：“回家记得把水温调高点，煮点姜汤来喝。”
沈劲钰一只手拿着湿透的短袖校服，一只手撑着刚才那把雨伞，微微偏头看叶羽阳：“我家里没有姜。”
叶羽阳差点忘了这茬。
沈劲钰家里平时就他一个人生活，上次去给他做饭的时候，家里也什么都没有，还好有调料，不然那时候还要去买。
叶羽阳拽了拽即将要从肩上滑下来的书包，说：“那你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来我家吧。”
刚好完成一下任务。
沈劲钰静了片刻，斟字酌句地问说：“你亲手煮给我喝吗？”
叶羽阳看了眼腕表：“不然呢，这个点我爸妈还没下班，你来我家肯定是我给你煮啊。”
走到沈劲钰住的小区，沈劲钰收了雨伞，盛情邀请他：“你要上去坐坐吗？”
外面还在下着小雨，地面上都是水，看天黑的程度，没准还会再来一场大暴雨。
叶羽阳没有多想：“走吧。”
沈劲钰住的小区是老小区，楼梯道的灯有些已经坏掉了，好在这时还是白天，要是晚上的话就会很黑很阴森。
沈劲钰拿钥匙出来开门：“家里有点乱，没来得及收拾。”
“没事，我没那么讲究。”
门开了，家里面其实很干净很空旷，叶羽阳随口道了句：“这不是很干净吗。”
沈劲钰似乎也没想到，他往某个房间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对叶羽阳说：“你随便坐，我去洗澡。”
“好。”
沈劲钰把东西放下后抓着手机去卧室拿衣服，又亮着手机出来进浴室。
他打开淋浴器，水声覆盖了电话挂断的声音，微信有一个联系人界面出现了感叹号。
那个联系人的名字——妈。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脱下叶羽阳的校服外套挂在干燥的地方。随后把花洒对准脸，冰冷的水中夹杂着温热的泪水从脸上一路滑下。
他暴力地擦着眼睛，一直到眼尾都红了才停手。
叶羽阳在沙发上坐下，偶然看到桌子有一封敞开的信，他怀着好奇心探身过去看了眼。
发现是沈劲钰妈妈给他写的离别信，信的旁边还有一张母子断绝关系协议书。
嗯？
什么意思？
上一世也没有这个桥段啊，是他上一世没有注意到过吗？
身后浴室门开了，叶羽阳下意识站起身来，转过去看沈劲钰。他扫过沈劲钰手机屏幕，屏幕上是通话记录，一行下来全是一个人。
沈劲钰脸色很不好，眼睛通红，嘴唇泛着白。
他看着沈劲钰满脸疲惫地走过来，视线从他脸上往下移，落在他身后桌子上的那两张纸上。最后抬眸看他的时候眼中明显带着疏远：“你先回去吧。”
怎么可能回去，人都这样了。
只能说沈劲钰的家庭是真的不好，他当初也没了解过沈劲钰，哪知道这些被沈劲钰隐藏在心里不舍得说出来的秘密。
叶羽阳弯腰把那两张纸正面反盖朝下，声音微沉：“要抱一下吗，沈劲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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