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霍景！你怎么敢！」
「怎么不敢？」
霍景适时松开了我的胳膊，懒洋洋地朝公主见了个礼。
「公主殿下安。」
「且不说，此事并无证据指明是罗大人所为，就凭罗大人是朝廷命官，不得私自用刑这一点，公主大人就打不得她。」
「何况，皇上并不允许公主任性妄为，下官这是替公主免了责罚呀。」
霍景一连串的话，让公主无话可说，气鼓鼓地瞪了霍景好几眼。
「哼！」
「反正，此事本公主已经让大理寺在查了，到时候拿着证据，你这狡猾的女人就再没有借口了！」
公主说完，带着谭高真就要离开，霍景咂咂嘴，大声喊了句，「此人非良配，公主请三思！」
我疑惑地看着霍景，因为这话，他对我也说过。
「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作甚？我说错了吗？」
「霍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谭高真的为人？」
霍景眨眨眼，眼神飘忽，好似在回想什么。
「一次两次......六次，唔......我告诉过你六次吧？可你不信，还说我多管闲事，我能有什么办法，便不再说了。」
我闭了闭眼，「你光说他非良配，我还以为你是见不得我好，故意挑拨呢......」
「也对，我的话你何曾信过，就只信那巧言令色的谭高真。」
霍景面色如常地沉思分析，但我竟然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怨气。
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嘴巴便说了出口。
「谭高真被打，是不是你做的？」
「喂喂喂！」
「好歹我刚刚也帮你解了围，你这就把这口锅甩给我了？太没良心了吧。」
霍景双手抱胸，挑眉与我对视。
「真不是你？」
「不是，我可没闲工夫管你的破事儿。」
「那你刚刚为何要帮我解围？」
我犹如抓到了什么线索，执着地追问霍景，想弄清楚他的目的。
霍景突然变得急躁，不耐烦地转身离开，直到他消失，他都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只觉得霍景十分古怪。
三日后，大理寺没找到证据，这件事也很快被众人遗忘，因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已经被西宁宫氏霸占了。
7
有人传言，得西宁宫氏者得天下。
皇上知晓后，特派我前去邀请西宁宫氏宫晖入朝为官。
可霍景却以山高路远为借口，毛遂自荐，非要与我争这份儿差事。
我和他在朝堂上又不免争吵了起来，皇上拗不过，于是让我们二人共同前去，谁请得动宫晖出山，谁便能领赏。
事实上，我们心知肚明。
我与霍景都不是冲着赏赐去的，而是为了把宫晖拉入自己的阵营，以便未来党争。
尽管我并不想结党，但在朝为官身不由己。
若不把宫晖拉到自己这边，霍景一派定然会更加猖狂，一方独大对于朝政安稳无益，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将自己的情绪埋进心底，全心全意去拉拢西宁宫氏。
但事与愿违，我说破了嘴皮，宫晖也没动容分毫。
不过庆幸的是，霍景也没请动宫晖，我们算是打了个平手。
我知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早已让属下在西宁安顿休整，自己也简单梳洗一番。
没想到在街上，遇到了同样前来买菜的宫晖。
我不忘职责，笑容满面的上前搭话，宫晖终于松口，同意我明日再去他府上议事。
我惊喜万分，和宫晖拜别后，雀跃转身差点撞到了人。
「失礼失礼，阁下没事吧？」
我连忙致歉，抬头看向那人的脸，禁蹙的眉头瞬间舒展。
「霍景，你怎么在这儿？」
8
霍景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阴阳怪气地嘟囔着。
「这，得了新人青睐，就不管旧人死活，再过些日子，我是不是站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到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你何时在我身后的？」
霍景暗自神伤地叹了口气，「瞧瞧，还没升官呢，就迫不及待的要质问我了？」
我不想和他扯皮，转身就走。
霍景快走了几步挡在我面前，「不和你闹了，你难道不觉得你今天和宫晖的相遇太过巧合了吗？」
我自顾自挑着青菜，并没理会他的话。
「好歹是同僚，我好心提醒你一下，这个宫晖怕是没那么简单，宫府明明有采买下人，为何他要亲自出府买菜？这背后究竟有什么目的，竟然连我都看不清。」
「罗大人可要小心，万一他明日使坏，你一介女子，估计无力抵抗。」
「不过，罗大人要是求求我，我倒是勉强可以陪你一起去。」
我把几颗青菜递给小贩，直起腰叹了口气。
「宫晖有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但霍大人你铺垫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让我明日带你一同去嘛？」
我望了霍景一眼，狡黠地弯了弯嘴角，「你休想蹭我的东风。」
看着霍景吃瘪的样子，我接过青菜，潇洒转身离开。
霍景反应过来后，在我身后喊了句，「罗霖！你会后悔的，正如谭高真一样！」
我摆了摆手，根本不理会霍景的气急败坏。
和霍景做对手多年，他的品性我最清楚，现在不过是气我得了先机，危言耸听想让我放弃明日的约定。
我怎么可能会听对手的话？
9
第二日，我带着礼物来到了宫府门口递了拜贴，却在余光中看到了霍景的马车。
我没想到他也会来，自己明明都说的那么坚决了，他还不肯放弃吗？
收敛起思绪，我进入了宫府。
因着霍景的提醒，我带了两个随从，还留了心眼处事，可并没发生异样的事情，一切都很顺利。
甚至宫晖的态度，都比前几次好得多，以至于我都怀疑，是霍景故意在搞我的心态。
不过还好，宫晖答应了随我入朝复命，我的使命完成了。
回京路上，霍景是和我们一同走的，美名其曰，互相照拂。
实际上，他并没放弃拉拢宫晖，一路上都在找机会和宫晖聊天。
但他没有成功，反而好几次险些惹恼了宫晖，若不是我及时解围，恐怕宫晖又要折返回家了。
回京后，宫晖入朝做了太傅，在政见上与我有很多相似之处，我如逢知音。
皇上也颇为赏识宫晖，不仅对他的折子大加夸赞，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他为栋梁之材。
一时间，众人纷纷顺着皇上的意思夸宫晖，不知是谁提了句，「能嫁给宫大人的女子，定然也是有福之人。」
这话让皇上听见了，他细长的眼睛微微一亮，转头看向了我，「朕记得，罗御史也并未婚配吧？」
我听出皇上的意思，张了张口想要辩解自己和宫晖的关系。
可皇上现在正高兴，我不好开口打断。他指着宫晖和我，满意不停地点头。
「这么一看，爱卿和罗御史的缘分不浅，看起来十分登对呀！」
「启禀皇上，您不能如此偏爱罗大人，倒把臣给忘了。」
霍景佯装不满地站了出来，示意他也去了西宁。
皇上大笑，「你这小子，一点儿也见不得朕夸罗御史，朕自然记得，宫太傅入朝为官造福百姓，有你一份功劳。」
被霍景这么一打岔，皇上也没继续说我和宫晖的婚事，我微微松了口气。
看到一如既往和自己作对的霍景，我心里有些疑惑。
是巧合吗？他又一次帮了我。
10
下朝后，宫晖给我送了拜贴，约我午后在城西茶馆见。
我以为他是要和自己说清楚，以免以后误会，可没想到他竟然和我表露了心声。
「罗大人，不满你说，在下本不想入京参与是非，但那日长街相见，在下对罗大人一见钟情......」
我惊讶地合不拢嘴，没想到宫晖入京的目的竟是自己。
他知书达理，点到为止，并没说再多的话。
「所以，在下想知道罗大人的想法，以免给罗大人带来不愉快。」
我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儿，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宫大人可真是好眼光，刚入京便看上了罗大人，要说这背后没有更深的意思，怕是都不能服众啊！」
霍景大步流星的走到我的身边，非要和我挤在一张长凳之上。
不过他的话也点醒了我，毕竟爱情这个东西，藏在人的心里，看不见摸不着。
谁知道宫晖说的是真是假？
宫晖并没被霍景的话影响到，翩翩公子莞尔一笑，确实好看。
「在下自知唐突，只是不想给罗大人带来困扰，如今见罗大人并无婚配，在下也好向罗大人展示自己的真心。」
「君子好逑淑女，霍大人总不能不让在下示好吧？」
他打开手里的折扇，看了霍景一眼，随后礼数周全的和我拜别。
我目送他离开后，霍景又语气奇怪的重复了一遍宫晖的话。
那样子，像极了吃醋。
「霍大人与我难不成真是冤家路窄，这么大的京城，却总能巧合的遇到。」
「这让我不得不怀疑，霍大人是不是在我身边安了眼线，否则怎么每次都恰到好处的出现，搅了我的事儿呢？」
霍景轻咳一声，「谁，谁稀罕跟踪你？」
「我只是按例行事，监控宫晖时凑巧遇上了你而已。」
「是吗？」
我揍到他面前，仔细盯着他的脸，没看出什么问题。
「宫晖此人的底细还没摸清楚，我劝你小心为妙，不要随便答应他的要求。」
霍景磕巴地说了这么一句，转身跑开了。
独留剩下的我，莫名其妙地喝茶。
11
宫晖的确没有说谎，从那天后，就经常约我出府游玩，不仅送我喜爱的笔墨字画，还总变着法儿的逗我开心。
这样体贴入微又学富五车的男人，正是我年少时最喜欢的类型。
可惜，宫晖的准备总是会被霍景打乱，以至于我总是在快要感动时，收回了情绪。
这次，霍景搬了两大箱东西放在我家门口。
他指着箱子里的字画和新奇玩意儿说，「你不是喜欢这些东西吗，以后都归你了，自己在家好好玩，不要和宫晖掺和在一起了。」
我看不懂霍景的行为，摇摇头并不想接受他的礼物。
「为什么？」
「这里面的哪一件不比宫晖送你的好？你难道真喜欢上他了？」
他语气有些急，我听着很不舒服。
「霍景，你到底想干嘛？」
「我与你的关系可不是能互送礼物的那种，而且，我喜不喜欢宫晖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霍景被我说的哑口无言，他涨红了脸，支吾半天没说话。
我与霍景不欢而散，再也没在朝堂之外遇到过他。
我也正式拒绝了宫晖，我并不喜欢他，但为了让宫晖留在京城，我故意拖延了一段时间。
毕竟我不再年少，我的喜欢也不再年少。
我以为生活会回归平静，可二皇子遇刺，又一次将我和霍景推到了舆论顶端。
12
我与霍景在朝堂上互争，究其根本是政治观念不同。
我认为礼不可废，皇储应是有继承权的长子接应，而霍景却认为该选能力出众的七皇子。
党争在政治上并不稀奇，甚至皇上也清楚我与霍景各执一派，他利用我们的争斗来维系朝堂的安稳。
但也就是因为大家心知肚明，所以二皇子遇刺，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霍景。
皇上允许政斗，但不允许他的孩子受到伤害。
二皇子一事，皇上龙颜大怒，命大理寺彻查，要严惩凶手。
百官见风使舵，立刻疏远了霍景。
可我却觉得这件事并不像霍景的手笔，他虽然和我是对立面，但他从不会动皇子性命。
这件事里外透着古怪，但偏偏我又找不到什么破绽。
就在我苦恼之际，宫晖从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罗大人，在想什么呢？」
我转身时，余光注意到霍景在看向我这边，下意识地想起他之前的警告，后退半步和宫晖拉开了距离。
「没想什么，宫大人怎么还没走？」
宫晖停顿了下，弯弯眼眸低声细语。
「罗大人是在担心霍大人吗？」
「没有，宫大人想多了，我和霍大人是对手，又怎么会担心他？」
「是吗？」
宫晖的笑容里好像多了其他意思，他转头看了霍景一眼，然后伸手替我摘去头顶的落叶。
「二皇子遇刺，皇上震怒，这一次霍大人恐怕难逃责罚。」
我僵硬了身子，大脑几乎没有思考，直接反驳了宫晖的话。
「宫大人言之尚早，我并不觉得此事是霍大人所为，一切还要等大理寺的结论，以免误会好人。」
「你就这么相信他？他倒台了，你不就能独揽政权了？」
我看着宫晖眼里的不解，突然轻笑出声，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相信霍景。
是了解吗？应该是吧。
宫晖见我笑而不答，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落下，眼神冰冷地看着我。
「罗大人可不要感情用事，说不定这是霍景栽赃于你的圈套呢......」
他后面的话说的音量极低，我还是听进了耳朵里。
看着宫晖离开的背影，我突然觉得此事或许与宫晖也有关系。
我立马命人去查宫晖，可还没查出什么问题，霍景认罪的消息就先传了过来。
我不懂，为什么霍景要认下这件事。
13
皇上暴怒，即刻将霍景压入了天牢，霍景一派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而站在对立面的我，却得到了皇上的重用，命我接手此案。
皇上这么做的意思，明显是让我来终结霍景的生命，可我却还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下了朝，我来不及换官服，立马赶去了天牢找霍景。
他一身囚服，发髻却梳的一丝不苟，脸上是云淡风轻的笑容，和阴暗脏乱的牢房格格不入。
「霍景，你为什么要认？」
霍景看到我来，眼前一亮，微笑着请我入座。
我摒退了身后的随从，独留我们二人，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霍景看我严肃的表情，也不和我胡闹了，收敛了神色。
「我与罗大人对手多年，自然对你的党派心生怨怼，如果能杀了二皇子，那七皇子就是最合适的皇储......」
「够了！」
我听不下他的胡言乱语，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霍景，你要说实话我才能帮你，你知道皇上让我办这件事，就是没想让你活命啊！」
霍景并没惊讶，点点头沉思了片刻。
「看到你来，我就知道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确实是我刺杀的二皇子。」
我摇摇头，不相信地望着他。
「你若真想动二皇子，早些年你有很多机会，但你并没动手，你虽看不上二皇子，但也清楚他是皇嗣，他是无辜的。」
「霍景，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要认下这滔天大罪？」
霍景突然笑了出来，他的眼里全是欣慰。
「能得罗大人如此信任，霍某此生无憾了。」
说完，他便背对着我，再也不说话了。
我叹了口气，离开了天牢。
虽然霍景不说，但于公于私，我都会将这件事儿查个水落石出。
可我没想到，我从大理寺调过来的案卷和证据线索，查到头竟然都是指向我自己的。
证据完整到我自己看了都要相信是我刺杀的二皇子，更别说大理寺办案的官员们了。
14
大理寺的人并没声张，他们做官多年，自然知道如何圆滑处事。
因为霍景的认罪，他们只在案卷上查个模糊不清，自然可以不得罪我，又完成了工作。
难怪我一说调案卷，大理寺的人就巴巴的送过来了，这是把烫手山芋塞给了我，让我自己做选择。
可惜他们误会了，我没做过这些事情，我也没有为了博皇宠而陷害霍景。
虽然现在的局面看来，是我赢了，但实际上，我和霍景都输了。
我们被人利用，做了对儿鹬蚌，而渔翁却在暗处操控着一切。
我整理好案卷和证据，又按例去了宫里找二皇子问询。
得出和案卷上一样的证词，严丝合缝没有一点儿破绽。
我看着二皇子缠着纱布的肩膀，突然想到了什么。
因着和二皇子的关系不错，我让我的随从替我查看了他的伤口。
根据随从的描述，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二日上朝，我带着案卷和证据，当众汇报了此案过程和结果。
皇上和百官听到我说证据全部指向我时，都惊呆了。
「罗御史，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15
我不卑不亢地回答，「皇上息怒，臣自知。」
「臣也很奇怪，臣没做过的事情，却证据俱全。」
「臣不想隐瞒皇上，但不可否认的是，霍景并不是此案的凶手。」
「不是他还能有谁！」
皇上气急，一拂袖子把桌子上的奏折全都挥到了地上。
殿内众人瞬间跪下，大气都不敢出。
我等了片刻才接着答，「皇上，臣昨日去找了二皇子，让随从帮忙看了二皇子的伤口。」
「奇怪的是，二皇子的伤口由上往下成突刺状，但凶器却是我朝的流月刀，凶手发力点不对，所以伤口并没随凶手所想，刺穿二皇子心脏。」
「而，习惯用上刺的手法，更多的是西部游牧民族一击必中的攻击方式......」
我话音刚落，殿内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因为前朝正是游牧民族的天下，联想到二皇子遇刺，恐怕是个人都能明白我的意思。
皇上面色更加严肃，他拧眉看着我，「还有前朝余孽？」
我点点头，意有所指地看了宫晖一眼。
宫晖面无表情，并没太大反应。
「皇上，臣之前就在怀疑，得西宁宫氏者得天下的传闻到底因何而来，所以派人暗中调查了散播谣言的人。」
「臣追了好久才发现，传闻的尽头竟然都是来自西宁的人。」
「臣以为这是宫大人的上位之道，并没阻拦，毕竟宫大人也确实是栋梁之材。」
「可二皇子一事爆发，宫大人却暗示霍景会陷害我，我还不知道他意欲何为之时，霍景便认罪了，而我也成了众矢之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拿到我的证据而不上报，宫大人自然会以这个由头抓我归案，这么一来，霍景失信，我被处死，他宫大人就再也没了对手！」
「宫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把持朝政，一点一点蚕食我朝，达到他复国之愿。」
「我说的对吗？公山回。」
宫晖面带微笑，「臣不知道罗大人在说什么，或许是给自己脱罪之词。」
「哼。」
不给宫晖狡辩机会，我让人将调查来的密信呈上。
皇上看完后，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我知道，这种事情皇上向来宁可错杀，也绝不会放过。
宫晖就是前朝遗腹子公山回，那密信上正是公山回的身世。
公山回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他藏在长袖下的手好像动了一下。
几乎同时，我冲上前挡在了皇上前面大喊，「保护皇上！」
店外的御林军立刻进殿压住了公山回，而他这一举动，坐实了我的证据。
「罗霖你糊涂！为了霍景你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你糊涂啊！」
等局面稳定下来，我低头看向胸口插着的三颗针，这才感受到剧烈的疼痛感。
血气从喉管上涌，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我蹲在地上不停地口吐鲜血，模糊的视线里，是公山回心疼又解气的复杂眼神。
16
二皇子遇刺案真相大白，霍景也从天牢里出来了。
在我昏迷期间，我听到过他的声音，可只有寥寥几句，我就又陷入了无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再次听到霍景的声音时，他好像在哭。
「罗霖，你别丢下我，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我不该说那些话气你，我就该认真告诉你我的心意，我心悦于你，罗霖。」
「我想关心你的一切，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伤人的利箭。」
「罗霖，你醒醒好不好？」
「你还像从前那样和我斗嘴好不好？」
......
霍景，这是在向我表白吗？
他说了多久，我就听了多久，他如数家珍地把他认为心动的瞬间，都说了一遍。
其中就包括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霍景是前一届的状元，按照我朝规矩，他有资格给下一届状元选拔出题。
而我，是我那一届唯一一个答出来的人。
只是我和他站的角度不同，他硬要说我的答案是错误的，我和他也因此结下了梁子。
我没想到，霍景从这个时候就心动了。
之前我以为，是我先动心呢，这么一看，还是霍景输了呀。
我故意装作昏迷的样子，又听了三日，不知道霍景怎么发现的，他第四日来时却不说了。
「罗霖，再不醒来，皇上便要罢免你的职位了。」
我不信，我好歹也是救了皇上的人，皇上怎么可能会罢免我呢？骗子。
「罗霖，你再不醒，我就把你喜欢的字画全烧了。」
......
「我烧了哦。」
......
「等下！」
「霍景，你卑鄙无耻！」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不顾腿软冲向前救回我的字画。
霍景盯着我，「罗霖，你是不是听到了那些话？」
我装傻充楞地摇头，「我没有啊。」
「真的？」
霍景的脸，不知何时红成了苹果，他长出一口气，「没听到就好......」
「我心悦于你～罗霖～」
我坏心思地重复了一遍霍景的话，这让他的脸红的更厉害了。
他几乎说不出来话，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很满意他的反应，也不枉费自己舍命救他一次。
就在我转身离开之际，霍景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将我整个人拉进了他的怀里。
我被他死死抱住，差点喘不过来气儿。
「罗霖，还好你没事，让我有机会说出心意。」
「我心悦你，罗霖，我不想再错过你了。」
我重重地「恩」了一声，我想我和霍景的心意，从未像此刻这般相通过吧？
霍景番外：
我遇到罗霖那天，是她的殿试，我看着这个女孩为了证实自己的言论，与我当庭对辩。
在贵族子弟中，女子大多数的志向是相夫教子，虽说我朝有女官，但大多数人都没有她身上这股韧劲儿。
我记住了这个女子。
我和她在朝堂之上，鲜有相同观点，我们也成了众人皆知的死对头。
当我发现她有一个陪她长大的心上人时，我第一次尝到嫉妒的滋味儿。
她看向他时，眼里的温柔神色是我从未见到过的。
如果他也是良人，我想我会打消心里的念头，可他不是。
我曾在酒馆见到他入了花巷，他拿着罗霖的钱挥霍买醉，他愧对于罗霖的心。
彼时，我和罗霖的关系正因政事僵硬，我说的话罗霖并不相信。
我正苦恼该如何警示罗霖，他却攀上了公主，这让我兴奋地整宿没睡好觉，第二日一大早便告诉了罗霖。
真该死！罗霖被谭高真弄哭了。
我从没见过罗霖落泪，可见谭高真对她的伤害有多大。为了给罗霖出气，我找了几个地痞流氓，在谭高真出宫后暴打了他。
而不久后，公主殿下也看清了谭高真虚伪的面目，并让他攀龙附凤的心愿得逞。
谭高真再次找到罗霖时，我其实是紧张的，我怕罗霖会心软回头。
还好，罗霖对他死心了，他落了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可我还没高兴多久，宫晖出现了。
宫晖看向罗琳的眼神，我是熟悉的，但那里面除了喜欢，还惨杂了一丝利用。
我担心罗霖，便借口陪在她身边保护她，可罗霖却觉得我别有用心，还因此与我大吵一架。
我以为她恨透了我，所以再不敢与她多说一句。
可她也没答应宫晖的追求，我松了口气。
二皇子被刺，宫晖找到了我，他拿出了罗霖的证据，告诉我，罗霖打算以身入局，诬陷我谋杀二皇子。
我自然是不信的，派人全力搜查过这件事儿，可并没找到什么证据，宫晖做的天衣无缝。
我担心宫晖准备的证据，会对罗霖不利，所以明知这是圈套，我还是跳了。
若我们只有一人能活，我希望那个人是罗霖。
我揽过了这个罪责，这样罗霖就可以无忧。
令我惊喜的是，所有人都不信我时，罗霖竟然相信我。
她不仅洗清了我的嫌疑，还揭穿了宫晖的阴谋。
不愧是那个一往直前的罗霖，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我与罗霖互通心意，很快成了亲，我们关起门来是夫妻，上了朝堂就是政敌。
我们很享受这个关系，但旁人见了总会议论纷纷，不过皇上都不说什么，其他人就更不会多言。
经历了这么多，我们双方更加珍惜这段感情，尽管我们还是时常斗嘴，但我们的心一直在一起。
只要有她，我什么不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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