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顾清的家里像是有龙卷风过境了一样，几乎所有东西都散乱在地上。
常得乐小心尽量不踩到东西，在屋子里绕了一圈。
好在现在没有人藏匿于此。
他松了口气，回到玄关处，却发现唐朝蹲在地上看些什么。
“怎么了？”
唐朝指了指一张纸上的一个灰色的脚印。若不是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常得乐拿手粗略比了一下，“大概43码左右。”
唐朝则直接伸出自己的脚，“好像比我大一点。”
“你鞋子穿几码？”
唐朝想了想，“42码。”
常得乐端详着鞋印，虽然痕迹很浅但是依然看得出有些不同方向的纹路。
看样子是运动鞋留下的。
他侧目看了眼唐朝，对方这时已经转移目的去翻仍在地上的书了。
常得乐皱了皱眉，“别破坏现场。”
唐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是警察吗？”
常得乐语塞，尽管他不是，但是心中莫名看唐朝随意触碰的行为不是很顺眼。
唐朝丢给他一双手套，“带上吧。”
常得乐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对方在想什么了。
唐朝读出了常得乐眼中的情绪，“万一警察来了发现了我们俩的指纹可就麻烦了，”他说着摇了摇自己的手，原来早就戴上手套了。
常得乐冷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警察找到你又怎么样？”
唐朝微微一笑，“可是我放的是高利贷。”
*
二人在翻找了个遍都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唐朝随意扒拉出一本相簿，里面的照片全部被取出来了，估计是顾清走的时候一起带走的。
常得乐走到一处画有涂鸦的墙壁前蹲了下来。这堵墙的踢脚线看颜色像是新装的，高度似乎比其他的踢脚线略高出一些。
他记得刚刚有在阳台上看到工具箱，里面有把螺丝刀。
常得乐把螺丝刀插进墙壁，却惊讶地发现踢脚线不是用胶水粘在墙壁上的，而是沙子。
唐朝听闻声响也凑了过来，他也找了个趁手的工具。
两人略微一使劲就把踢脚线整个撬了下来。
不出常得乐所料，踢脚线后面果然留着一些线索。
待二人看清线索后，皆是一惊又马上陷入了沉默。
*
“SW-12A-0418？”唐朝皱眉，“看起来像个什么东西的编号。”
常得乐也毫无头绪，但是他知道这一定和顾清二人的失踪有关。
唐朝眯起眼睛，难道是某个东西的密码？
但是他又马上否认了这个可能性，整个屋子没有任何有密码的东西。如果需要在这么隐秘的地方留下的话，应该是更紧急的才对。
他盯着开头的两个字母，看起来像是坐标。
唐朝打开公安的软件，输入字母后发现确实有这么一个坐标，但是在另外一个星系的一颗星球。
根据季凌给的线索来看，这两人已经失踪半个月有余。他计算了一下路程，到达这个坐标确实绰绰有余。
“这串字母应该是星际坐标。顾清现在应该已经在另外一颗星球了，”唐朝决定让薛笔文派人去查看一下，“我们先回去吧。”
常得乐没有动身，“这不是坐标。”
这哪里不是坐标了，唐朝心里泛着嘀咕，“为什么这么说。”
常得乐不紧不慢道，“ 这是典型9位坐标格式的，以前是用于普通坐标，但是现在是军用坐标，为了标记军事基地等敏感区域。现在民用坐标都是6位坐标格式。”
唐朝想起来这个在公安手册上有提到过，没想到常得乐连这种细枝末节都记着。
啧，不愧是公安优等生。
常得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朝他看了眼，唐朝马上恢复平时的笑脸，“你知道得好多。”
常得乐被一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丧失所有记忆了，听到唐朝说是坐标时一些东西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不过那不是坐标的话是什么？”唐朝忽然扭头看向门，神情严肃，“有人来了，”他压低声音。
*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门外的人似乎没想到里面是这般场景，低声惊呼了一下。
常得乐和唐朝看了对方一眼，看来来人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常得乐垂下眼眸，听脚步对方不是一个人。
他眯起眼睛从柜门的缝隙里往外看。
是两个男人。
唐朝推了推常得乐，他也想看。
常得乐并没有让开，他要尽力记住二人的样貌事后去问管乙婷。
结果没想到唐朝居然直接用手把他的脸推开。
唐朝只看了一眼就认出外面的两人中一个是林呈，另外一个是在剧院时林呈身边的男人。
还没等他多看几眼他的脸就被常得乐推开了
“顾清跑去哪里了，”男人用脚把一堆杂物扒拉开，“是不是你打草惊蛇了？”
“怎么可能，”林呈语气有些不耐烦，“我今天才知道他住在这儿。”
“难道除了我们也有人再找他们？”男人半开玩笑道。
“鬼知道，”林呈不像男人一样乱翻，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入侵者上，“我去阳台看看有没有入侵的痕迹。”
*
“怎么办，”唐朝小声道，“咱们要不趁他们不注意溜出去？”
常得乐回头，“不-”话陡然戛然而止。
柜子狭小，两个男人在里面几乎是面贴面了。他一个回头就感觉自己的嘴唇几乎擦着对方的鼻尖。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间太小，分子浓度增加的缘故，常得乐闻到了唐朝身上的气味。
很淡，但是是不容忽视的存在，很好闻。
“怎么话说了一半不说了？”唐朝瞅着他。
“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常得乐风轻云淡道。
现在轮到唐朝不淡定了，“那也是好闻的味道，”常得乐的话听起来好像他身上有什么怪味儿似的。
“嗯。”
唐朝呆住了，“你说什么？”
“味道是挺好闻的。”
唐朝错愕地看着常得乐，他刚刚夸自己了？
不过看表情好像也不是夸赞就是单纯陈述事实。
但是谁会这么堂而皇之地说这种话啊。
“他过来了，”常得乐不知道此时唐朝正思绪千回百转，他看着林呈从阳台上出来时就把注意力放在了他们所在的柜子上。
“喂，”一旁的男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林呈你过来一下。”
“等会儿，”林呈看着柜子，“我得先排查一些东西。”
他走到常得乐和唐朝藏身的柜子前，猛地打开了柜门。
他的力气过大，导致柜门嘭地一声砸在了墙上。
然而，柜子里空无一物。
林呈皱了皱眉，仔细查看，但没能发现任何异样。
*
唐朝嘘了口气。
谁也没想到这个柜子被工人偷工减料，没有把连接隔壁房间的那一面木板好好封上，而是做了个样子虚放在那里。
就在林呈伸手准备打开柜门的一瞬间，常得乐的手悄无声息地在柜子一侧的木板上轻轻一压。木板无声地滑开，露出了通往旁边房间的暗门。
唐朝迅速跟着他钻了进去，两人默契地将暗门重新合上，仿佛从未有过任何动静。就在他们关上门的瞬间，林呈猛地打开柜门，柜门狠狠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唐朝和常得乐此时已经悄然进入了旁边的房间，透过一个小缝隙看着林呈疑惑地站在柜子前。他们松了一口气，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
“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唐朝看着他。
“凑巧罢了，”常得乐活动了一下手腕。
其实他在柜子里的时候感觉到有微弱的风轻轻拂过他的后颈。
随即他便意识到这不寻常的风意味着柜子后方可能并不完全密闭。
“好了，我们得赶紧走了，”常得乐打开房间的窗户。
“你先下去，”唐朝不放心，他得盯梢着林呈他们。
常得乐有些诧异，但是时间紧迫他抓着旁边的水管道蹭地滑了下去。
唐朝见他安全落地后才翻出窗，和常得乐一样准备顺着水管道下去。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小区年代久远，水管道也没有好好做维护，嘎啦一声响，管道竟然和墙壁分离了。
唐朝马上徒手抓住一块略微突出来的砖块才稳住身形。
建筑外侧不是很好的攀爬环境，他能借力的地方不多，而且他对建筑物也不够熟悉，不知道那些地方能承受住他的体重落脚。
唐朝的手指死死扣住那块突出的砖块，手心很快被锋利的边缘划破，鲜血顺着手指滑落。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周围没有太多可以支撑的地方，他迅速扫了一眼，发现距离下方阳台大概有两米左右的距离，跳下去风险很大，但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唐朝咬了咬牙，没有回答。他知道如果自己不马上行动，手上的力量很快就会耗尽。水管道已经不可靠，而上去显然也不是个好主意。
他迅速做出判断——阳台上的那根晾衣杆虽然看起来有些老旧，但至少比脆弱的砖块要强得多。
只能赌一把了，唐朝想着随即松开抓住砖块的手，迅速将双手伸向晾衣杆，尽量让自己轻盈地落在阳台边缘。
晾衣杆在他的手中轻微晃动，但没有断裂。他松了一口气，双腿灵活地一跃，最终稳稳地落在了阳台的栏杆上。
在地面上看着的常得乐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就在他落地的一瞬间，上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常得乐迅速弯腰躲进阳台旁的遮阳篷后，尽量压低身形。阳台的门是关着的，屋里的人显然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唐朝不敢耽搁，赶紧从阳台跳到地面，与常得乐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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