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兰被这位眼里的深情电得外焦里嫩,她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挪挪屁股离霍祺远了些。
【好怪好变态,没记错的话,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搞这么油腻是要做什么。】
江星年端着茶碗的手微微一晃,油腻,陆听兰形容的可真准确,这完全就是霍祺的最佳形容词。
不过当事人却对这句话没有丝毫反应,江星年也看过一些志怪小说,忍不住怀疑难道自己拥有了读心术?
他还想继续确认,然而坐在旁边的陆母却根本不给安静的时间,话题一个接着一个,让沉默寡言的江星年应接不暇。
陆听兰这会儿乖乖的扮演一个花瓶,连眼神也拘谨的只看着一小块地面。
实在是太无聊,她开始津津有味数着木头桌子上的划痕,等数到第二十五条的时候,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双属于男人的鞋子。
刚刚被脸惊艳到,陆听兰都没注意到江星年身上穿的是什么。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青年身上的衣服极有“设计感”。松松垮垮的棉袄上打满了一层又一层的补丁,没有一处是囫囵的。
这种又旧又破的衣服自然不会暖和,一双修长好看的大手上红彤彤的长满了冻疮。
陆听兰忍不住纳闷,陆家村地处中原,日子过得不算苦,江星年更是能拿满公分的壮劳力,怎么也不会可怜到身上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真是个稀奇了!
再往下看,衣服已经算得上“讲究”,鞋面上各种颜色的碎布头在这里争奇斗艳,但还是阻挡不住呼之欲出的豁口,这双鞋看着绝对坚持不过这个冬天。
江星年从小过的就是苦日子,所以他对别人的目光很敏感,尤其是这种带着打量探究的眼神。
穷是盖在骨子里的自卑,但这一次他莫名不想在陆听兰面前展露出来。
江星年转了个身子,换了个让自己非常难受,但能正好把一双鞋藏在陆听兰的视线盲区的坐姿。
避开了对他来说有些灼人的视线后,江星年嘴里轻轻吐出一口气,又忍不住紧张起来,他莫名想知道陆听兰心里的想法……
也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庆幸自己有了读心术,可以精准无误地感受到别人的善意或是恶意。
江星年竖着耳朵,时刻关心着陆听兰那边的动静,果不其然,听到了她心里的声音。
【大佬怎么鞋子都快穿坏了,手冻红了脚冷不冷啊。早知道把二哥那双新棉鞋给拿来,就是不知道尺码合不合适。要不回去再翻翻衣柜,我记得二哥才发了件新工装,旧的那件下次也让娘拿过来。这么冷的冬天不穿暖和些多难受啊。】
远在县城的陆二哥突然摸摸鼻子打了个大喷嚏。
不是感冒,所以背后凉凉的到底谁在念叨他?
江星年怎么也没想过听到的不是鄙夷嘲讽或者虚伪的善意,反而是有些幽默的关切还有小姑娘絮絮叨叨的嘀咕,就算是心声,也让人听着格外舒坦。
他突然笑了下,一张俊脸如冰雪初霁,看得陆听兰又愣了一下。
这次她倒是反应得快,赶在陆母发作前迅速移开视线转到桌上的茶碗里继续发呆。
【好端端地干嘛笑得这么骚,春天还没到你就开屏了?】
江星年脸上的笑瞬间僵住,路母喋喋不休的嘴巴子也瞬间卡壳。
陆听兰没察觉到屋里突然的沉默,继续看着茶碗。经过高温冲泡,失去水分的茶叶在土褐色的瓷碗里重新舒展起来,有的像长针一样平铺在水面,还有一小部分带着嫩芽直挺挺地竖在碗里。
霍祺的目光就没从陆听兰身上下来,刚刚这三个人像是有结界一样,他试了好几次都没插进去话,这次看陆听兰似乎对茶叶有意思,他立刻张嘴开始吹嘘起来。
“陆同志这可是我家人寄来的银针茶,味道可好了你尝尝!”
茶叶确实是个好东西,乡下待客一般一杯白水就解决,条件好些的会给客人冲杯糖水,霍祺能拿出茶叶,可见他条件确实不错。
不过,银针茶……
陆听兰脑子里迅速闪过什么,但却被外面的喧嚣打乱,一时没有抓住。
院子里进来好几个知青,算算时间这会也正好是大部队下工的时间。
旁边女知青的宿舍里,周卓打开带锁的柜子,取出今天的口粮准备做饭。为了方便还有省柴火,知青点做的是大锅饭,大家统一出口粮,然后再轮着做饭。
交完自己今天那份,周卓看锅里还有些热水,打算先把衣服洗了。结果往日放胰子的地方却空空如也,她心里的火蹭一下就冒上来。
“李清,我胰子又不见了!”
“咋回事,我看今早它们还在呀?”李清也跟着找了一圈,但那块巴掌大的胰子就是没了踪影。屋子就这么大了,找不到就只有一种可能——丢了。
周卓咬着牙恨恨的说:“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安生些,我还当那狗崽子是改好了。原来是落水病得起不来,没法继续偷了,你看这才刚下床能去上工,咱这儿就开始丢东西。这种人老天爷怎么不收了他!”
“我受不了了,这一次我饶不了他。”新仇旧恨攒到一起,周卓把手里的衣服往桌上一撂,怒气冲冲地就冲出房间。
她这浑身带着火的架势自然免不了有人问上一句。
“咋着了生这么大的气?”
周卓对着江星年的屋子,腰间双手一插声音提得老高:“为啥生气,当然是因为群众里混入了坏人,咱们知青点里出了个贼!”
“真够不要脸的,胰子手帕针头线脑的天天偷。”周卓一把甩开李青的手,“别拦着我,今天我就要为民除害一定得把那个小偷给找出来!”
外边动静闹得那么大,屋子里的人自然也是听见了。霍祺眼珠子一转,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他装成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好声好气地劝道:“江知青屋里还有客人,咱们知青里的事等人走了再慢慢说。”
霍祺这一番话可是火上浇油,周卓更是决定要在所有人面前揭露这个小偷的真面目。
她立马推开霍祺,指着里面的江星年就是骂:“有些人能做凭什么我不能说?告诉你我受够了,自从我来到这儿之后,三年了,我都没用完过一块胰子。为啥,还不是咱们里面混进了个贼。”
“那些针头线脑的小东西看着不多,但天天买谁受得了。”周卓也是彻底豁出去了,“江星年你给我滚出来,别躲在背后做缩头乌龟!”
现在闹得实在是难看,知青院里所有目光都聚集这这间小屋,江星年只能先送客:“婶子这会儿时候不早我也就不多留你了,等下次我带上肉菜登门,咱们再好好唠唠。”
知青里的热闹,陆母不太愿意多凑,她想走,闺女却脚上扎根一样,怎么拽都不愿意离开。
面前的骂声犹如潮水,江星年站在那里,几句干巴巴的反驳显得格外无力。
“陆听兰,”陆母手上一使劲儿,“听话咱回家做饭去!”
陆听兰还是没动,她在心里只觉得这一幕荒谬到有些可笑。
【一群人的污蔑,没有证据的添油加醋,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场集体狂欢的盛大霸凌!】
陆听兰不算是个多有正义感的人,但一帮子人这么欺负一个人,袖手旁观她做不到。
她咬咬牙,忽然抬腿往前迈了一步,挡在江星年身前,“没有证据你们凭什么这么诬陷他?”
少女的声音清灵灵的,混在恶心的谩骂里,让人轻易就分得出。周卓义愤填膺的看着她:“同志我们这可不是诬陷。江星年是个贼这件事知青点上上下下谁不知道?”
“不说远的就我今天丢的这块胰子,早上还在中午就没了,知青点这么多人都是一起上工下工。这个贼除了江星年还能有谁?”
想起这周卓就心里嫉妒的牙痒痒,都是同一批过来的知青,甚至她还比江星年大两岁读到了高三,但这小子还不知道怎么让村长信了他的鬼话,把养猪的差事给了他。
虽说不多干净,但可比他们天天在地里累死累活的来得轻松,而且一天挣的还是满公分。
他就是个贼,凭什么?
陆听兰目光一个个扫过院里的知青,最后落到一脸怒气的周卓脸上,“要是凭下工时间来找嫌疑人呢,我觉得每个人都可能,毕竟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上厕所的时候偷偷回来把胰子偷了。”
还能被她这么狡辩过去?受害者们可忍不了,纷纷说出自己的损失。
“上个月新买的一团棉线,刚拿回来就没了。”
“自从来到这儿,我就没用完过一块胰子每次剩一半准丢!”
“还有我家里人寄来的茶叶,还没喝几次茶叶罐就见了底。”
“除了钱他什么不偷,这种人就是我们社会主义的蛀虫,就该和他那个资本家娘一起关进农场里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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