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遥第一次与他如此亲密地接触。
她此时才发觉,夫君个头真的很高,他伸手将她的头压到自己胸膛,整个人将她环住,手指轻轻触碰到了她的耳后,有些痒。
而他的心跳似乎很乱。
“噗通——”
“噗通!”
如此一来,倒是给她心跳也弄乱了。
她脸愈发滚烫起来,指尖轻颤,最后还是抬手抱住了他。
……
夫君总是很忙,身影一大早便消失在时府。
沈遥按部就班起床洗漱,脑海中竟无论如何也驱逐不出昨夜那个拥抱。她摇头,翻出医书,将那些热烘烘的事儿都暂时放至脑后。
可认真研究了许久,不少医书都没有记载离魂症治疗一事。
有的书上倒是写了一通偏方,什么在跳大神时,饮下一碗馋着香灰与少女口水的米酒。
沈遥迟疑后,觉得很恶心。
屋外的雨下了一个清晨便停了,雨后空气总是令人最为舒爽,刚好淹没过夏日的热量与干燥,清风裹挟而来。
沈遥起了出街的兴致,可喊了几声锦书,却没见到人。于是自己换上那身藕粉色的圆领缺胯袍,着软底线鞋,戴簪花幞头,活脱脱一个英气十足的小娘子。
最后在耳房中找到锦书,却见她似乎身体不适,躺在床上捂着小腹入睡,迟迟没有反应。
沈遥担忧着,喊了郎中来看过,还好不是大问题,施了针,说休息便会好。
如此,她便没再打扰,叫了两个小丫鬟照顾好人,自己则独自一人出了时府,上街晃悠。
沈遥是一个享受独处之人,即便自己出街,也分外自在。再加之葫芦镇民风淳朴,遇到的人对她都颇为热情。
一下午,她也是玩儿了不少地方,后来又凭记忆到马场,也就是曾经沈家老宅所在之地。她试图通过游走在镇中,回忆过往生活,却依旧陌生,毫无印象。
好在在马场中肆意打马奔跑过几圈后,心底那丝失望也随之散去。
回府路上,她忽然被几声猫叫吸引,转身朝那方向望去,是街边炊饼铺子旁,一只橘色大胖猫,脑袋中心一撮白毛,简直就是小橘长大后得翻版。
一个与她年纪差不多的姑娘身着素色布衣,蹲在那只猫前,喂着一些煮过的小肉团。
沈遥上前问:“这是你家猫?”
那姑娘被沈遥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抖,转过头仰视着她,微微愣神后,才将那只胖猫抱到怀中起身。
她看沈遥的目光带着好奇,直勾勾盯着,没有说话,似乎在细细观察。
沈遥被她赤/裸/裸的目光盯得有些脊背发痒,撇头躲开她视线。
炊饼铺子的另一女子见状后上前,轻轻拍了一下她胳膊,蹙眉道:“你发什么愣?客人问你话呢。”
“哦。”那姑娘回过神,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无礼,低下头摸了摸怀中的猫儿,“算是吧。”
沈遥没有理解她的回答,她身旁的另一女子将手上的面粉擦净,笑着上前为她解释:“这猫似乎是从小便生活在这镇子之中的,我们姐妹搬来葫芦镇后,见她总在这附近活动,便时常喂些吃食。”
沈遥看着猫儿肥肥胖胖,闭眼躺在那姑娘怀中一副享受的模样,“嗯,它被养得很好。”
抱猫的姑娘重新抬头,打趣道:“这猫以前可是捕猎能手,赖在我家铺子不走后,整日便只知好吃懒做,还哪儿会捕猎了。”
沈遥心底好笑,忽然想到小橘,问:“我家中有一只小奶猫,与它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哟,那是和它娘走丢了啊,可这只是公猫,这么说,是它爹也说不准。”
那姑娘啐了一口怀中的猫,“管生,不管养,坏猫。”
沈遥睁着眼睛怔了怔,旁边那女子上前介绍:“我们两姐妹姓叶,我是叶韵,妹妹叶灵,不知姑娘?”
“我姓沈。”
“沈姑娘啊。”叶韵从锅炉中取了两个炊饼,“姑娘可要买饼,刚出炉,新鲜。”
此话一出,抱着猫的叶灵神情怪异地瞥了一眼叶韵,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沈遥没有注意到那眼神,不过刚刚跑完马,又晃荡了一个下午,确实饿了,问了价钱。
叶韵答:“三文,我家做的都是肉馅儿的。”
她买下那炊饼后,便趁热咬了一口,然而这饼却硬如磐石,竟一口都没被咬下来,还差点儿崩了牙。
沈遥抬头看着两姐妹尴尬的神情,似乎也没想到,这叶家姐妹做的炊饼这么难吃,难怪没什么客人。
叶韵笑笑,道:“这饼挺固执……”
她话还没说完,叶灵上前将那几枚铜板拿过,揣到自己怀中,“卖出去了,不退钱的。”
沈遥看看手中的石头饼,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
叶韵愈发尴尬起来,又拍了一下叶灵胳膊,朝着沈遥道:“沈姑娘见笑了,我们也是刚搬来小镇做炊饼不久,还没寻到其中真谛。”
叶灵在一旁和稀泥,“还真谛,阿姐,没天赋就是没天赋,要不我们换个铺子开算了。”
沈遥看了看手中的炊饼,见这两姐妹即将吵起来的架势,试图朝着她们提意见:“或许是面的原因。”
“面?”
“嗯,你们试试看用老面,面揉好后,先醒半个时辰,用刀划开,若是能见蜂窝状的孔,那便是醒好的面。”
两姐妹面面相觑,沈遥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或许是因着小橘之父,竟陪着她们在炊饼铺子待了许久,直到重新做好出锅的炊饼,外焦里嫩,极为可口。
叶灵笑着吃下一个炊饼,眼神又落回到沈遥身上,好奇的意味更重了,问她:“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平日很会做炊饼?”
沈遥听闻此话后滞住,看着手中剩下的半个炊饼。想起昨日在厨房中的尝试,简单一碗清汤面,她也看了好久的菜谱。
是啊,她为何如此熟悉炊饼的做法?
沈遥摇头,“我基本不下厨的。”
“不下厨?家中有下人,大户人家啊。”叶韵扯了扯自己衣摆,忽然意识到什么,“难道……你住时府?”
沈遥正承认,一旁的叶灵突然跳了起来,惊讶道:“你就是时府中的那位神秘夫人!”
沈遥没太懂“神秘夫人”的含义,问:“什么意思?”
“夫人!”
叶灵话还未说话,便被后方的声音出现打断,也打断了沈遥的思绪。
是锦书。
沈遥转过头,看着锦书一脸气喘吁吁,手撑着膝盖,许久都说不出话,满是惊慌失措。
“锦书,你怎么来了?”
锦书重重呼出一口气,终于缓了过来,“还说奴婢呢!夫人,你怎么自己一人出门了?”
沈遥没想到锦书竟如此紧张自己,不过是出时府,在小镇中晃悠而已,“不是看你今日身子不适么,就想着让你多歇息,没与你说。”
锦书一手飞快地拍着自己胸脯,“真是吓死奴婢了,夫人啊,奴婢发现夫人不在后,就带着家丁出来寻找,差点儿就把整个镇子给翻遍了。”
沈遥:“不用这么夸张吧。”
锦书似乎也忽然意识到自己过于紧绷的态度与情绪,微微整理了会儿凌乱的心绪。
“夫人身子还没好全,奴婢也是担忧。”
“我无碍的,这不每日吃好睡好,药也按时服用么?”
忽而想起刚才叶灵的话,她扭头看去,“你刚才说的神秘夫人什么意思?”
叶灵这时没有再说话了,低着头,时不时窥她一眼。
叶韵身子挡她面前,笑道:“她总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夫人见谅啊。不过是因着时家是这葫芦镇首富,所以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才对首富夫人如此好奇。”
沈遥不说话。
锦书扶上沈遥手臂,“夫人出来这许久,天色不早,姑爷怕是快回来了,夫人回府吧。”
沈遥看锦书一脸着急投胎的模样,也不好再拖,“好了,我本就想着回府,今日也疲了。”
见她动身,锦书这才松了心底的弦,在离开前转头看了一眼炊饼铺子前,面带微笑的叶韵。
待人离去后,被挡在身后的叶灵才挪步而出,目光仍盯着越来越远,身着圆领缺胯袍的窈窕背影。
叶韵看着她气不打一处来,“行了,没听说过么?好奇害死猫,不该想的事儿,别去想。”
叶灵翻着白眼,一脸懒散,“知道了,知道了。”
……
沈遥一个人用了晚膳,脑海中却还回想着叶灵没说完的话,虽叶家姐姐的解释说得过去,可是直觉却告诉自己,叶灵的话,没有说完。
锦书默默观察她,对今日发生的事儿仍是心有余悸。
见沈遥用完膳,她上前试图打断沉思,语速快了,“夫人,郎中说饭后可四处慢慢走动,对身体有益。夫人今儿可还有劲儿,是否四处逛逛?”
“嗯。”沈遥回过神,没有再去多想叶灵没有说完的话,下箸漱口后,由锦书搀扶着往院中四处走动。
连日大雨后,梨花树上的花瓣被打落许多,有些地方甚至秃了几枝。
两人一路逛到外院,这一路遇到的下人似乎换了一副嘴脸,各个见到沈遥时颤颤巍巍,连头都不敢抬。
可按理说,上次她动了全府的人寻猫后,下人们应是对自己生出不满才是。
锦书看出沈遥的茫然,“上次找猫,姑爷回来后第二日便让管事训话,大家都知晓了姑爷对夫人地位的重视。如今整个府中,无人敢再对夫人不敬。”
沈遥听闻后没有发表任何想法,只面无表情地往书房瞥了一眼。
却没想到,书房中走出一个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楚绣。
楚绣将书房门关好,踱步下了台阶后才看到沈遥的身影,而后满脸堆着笑意朝着她来,恭敬屈膝行礼,找不出什么错处。
锦书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你怎么会在姑爷书房?”
楚绣笑起来,看了一眼沈遥,最后捋了捋自己鬓边发丝,道:“回夫人,奴婢自是被调去书房伺候的。爷的书房,没有上面的准许,谁又敢进呢?”
“你!”锦书指着她,却又找不出什么骂她的理由。
“上次全府的下人找了一整日猫,都没找到,凭什么你一回府就找到了?莫不是你为了得姑爷青睐,偷了猫出府。”
楚绣一听这话,满脸委屈,双眼开始泛红,声音也尖锐起来,“锦书姐姐怎能如此冤枉人?奴婢好心为爷和夫人寻猫,最后竟成了错处。若锦书姐姐如此怀疑,可拿得出证据?”
锦书:“……”
看着楚绣双眼的金豆子不要钱一般大颗大颗滚落,沈遥心底什么情绪说不上来,最后还是从怀中掏出一抹帕子给楚绣递去。
“好了,别哭了,这事儿我会慢慢查,自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楚绣身子一滞,低着头没有说话,接过那块帕子将泪水擦去,最后柔柔弱弱道:“夫人心善,奴婢相信夫人。如今奴婢在书房伺候爷,奴婢也会帮着夫人在爷面前多说说好话,让爷晚上多去夫人那儿留宿。”
“不必。”沈遥蹙眉,淡淡拒绝,直接转身带着锦书离开,回了内院。
锦书一路都在为沈遥打抱不平,“夫人自从让奴婢盯着楚绣后,奴婢真一直都看着。她算是安分,每日管事安排的活计都老老实实做着。”
“只是没想到,就没看她两日,竟直接入了姑爷书房。”
沈遥沉默,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只是一瞥比自己还着急的锦书。
宋衍回来的晚了些,当他推开主院寝室门,绕到净室时,沈遥正沐浴完,身上衣裳还没来得及穿。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