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都要来一次,我估计鬼神都怕了你了,哎哥!下一个不带闭眼许愿啊!”
没有理会一边跺脚的张锐凡,沈容刻睁开眼轻轻撞了撞身边人:“给我。”
今见山看了眼半空的火苗,将手上三盏灯全塞给他,想出口的话还是憋了回去:“你也不怕送你十个姑娘。”
沈容刻弯起杏眼噗嗤笑出声:“那不能。”
“结束老地方见,我过去打个招呼。”今见山转身往人群外走。
“谁啊?我也去!”
今见山立刻回头,颇有点痞气地点了点张锐凡脚下:“就那儿站着。”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月二十一这天沈容刻都会拉他们来守灯岛。
上个月吃马肉没有躲过一劫,这个月又计不在于多而在于精的继续拿北栖当钩子使。
如果不是因为当了甩手掌柜,今见山是绝对不会大冬天晚上往这里跑。
今晚人格外多,如果是面对面倒也还能解释,但那人分明被人群遮挡的只露了上半张脸,今见山却随意扫了眼就认出了。
身前人穿得依旧是那款到小腿的黑色羽绒服,腿上裤子不知道换没换,但鞋子应该也还是那双白色休闲鞋。
略长的头发没有被毛线帽完全遮盖,发梢被压的略微往上翘起。
哦,帽子换成之前的同款米色。今见山怀疑,这人是将所有款式成捆打包了。
两侧都站了人,今见山穿过人群后只能站在游弋的斜后方。
等前面人说说笑笑离开,今见山上前两步走近,顺着视线再次看向半空那截火苗。
“你应该联系酒店管家,经停可没有让宿客自掏门票的说法。”
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嘈杂环境中尤为突出,游弋转头看向身侧。
他说出的话里不带任何熟稔:“所以今老板主动来退款?”
今见山轻啧了声,还是没忍住说:“都过去多久了,五个点也没见你着急。”
游弋眉头轻拢,回想片刻才想起,他并没有给人发账户信息。
好在今见山也没有纠结这件事:“住这儿还习惯吧?”
“嗯。”
之后两人沉默地看着巨型蜡烛,没有再客套寒暄。
围在蜡烛下的人又一波散了,游弋很轻松看到地面上盛放蜡烛的全景。
他将毛线帽又往下扯了扯,扯到刚好能盖住眼窝处的位置。
“如果是许愿,你站得太久了。”
游弋眼梢颤了颤,再次看向身侧:“嗯?”
扫了眼他眼尾被照亮的红,今见山朝他右手的枫叶灯抬了抬下巴:“灯灭了。”
手上的灯莫名其妙灭了,游弋手掌一直是摊开捧着的姿势,不可能是误触了开关。
他只能尝试再按一按底下开关。
枫叶灯再次亮起,微微泛红的光染上游弋低垂的睫毛,连唇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他木讷地盯着手上的灯出神,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个人一直在瞧着他。
今见山看着游弋的侧脸,双手环胸等他抬眼。
果然,精致艳丽的五官没有染上任何女气,但又与所想有点出入。
本就清冷的眼在此刻变得更加淡漠。
游弋鼻音发出一声刻薄地嗤笑,不明其意说:“鬼神还真是灵。”
说完他直接关了灯,越过身侧人群转身准备往一旁垃圾桶走。
没有迈出两步就被后面人叫住。
“灯灭前是许愿,灯灭后再打开是择人。”
猜他没有看过入口处的故事提示,今见山嗓音带笑,对背身的人解释:“如果人人像你这样杵在蜡烛边儿就不是许愿了。”
游弋皱着眉转回身,他指腹摩挲枫叶的尖角,略带烦躁地问:“是什么?”
“类似于……如果不满足愿望会如何如何。”
今见山脸上的表情很认真,没有半点调笑的意思,再加上他本身长得冷硬,更让人觉得一本正经。
猜他想表达的是‘威胁’二字,游弋思忖片刻,像是在解释自己行为般也认真说:“第一次来。”
“......”
今见山抿了抿唇,憋住笑点点头:“嗯,现在打开灯一直到出了岛就行。”
迟疑了一会儿,游弋按照他说的又按下开关。
灯再次亮起,游弋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地看着今见山。
想了半天,他还是准备道声谢:“谢......”
道谢的话伴随电话铃声一起响起,游弋识趣收了尾音闭上嘴。
今见山按下接听键前先说了一声“不用谢”,然后对电话那头问:“结束了?眼睛倒是亮。”
不知道那边回了什么,今见山嗯了一声挂断电话,然后欲言又止地看着游弋:“你......”
游弋了然地点头:“不用作陪。”
是张锐凡催促的电话,这会儿两人正在亭子里等着,但今见山又犯了难。
不说游弋性格有多不招人喜欢,就冲他帮了自己的忙和李棠发小的身份,这么久也应该请人一起去坐坐。
今见山觉得自己真有点矫情,索性也不想那么多了,直接问:“出了岛口有家酒馆,一起去坐坐?”
游弋往上扯帽子的手顿住,很冷清疏离地拒绝:“下次。”
听语气根本不像是会有下次,今见山没所谓地点点头,朝张锐凡他们等着的亭子走去。
一路上今见山忍不住想,上大学那会儿李棠经常组局。
酒局上有见过一两面,也有一次都没有见过的,但从来没有见过所谓的发小,更是连完整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照理来说同在昌市不应该,即便后来因为经停的事情知道人在溥市,可是能见面认识的机会依旧太多太多。
而李棠藏掖的行为太奇怪,具体原因甚至连猜都没法猜测。
今见山本身交友就比较广,基本上形形色色的性格都接触过。
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让他每次出口的话,都得先过脑并且还很恼火的人。
最重要的是,那种不知道从何而来压都压不住的警惕感。
不是因为田烽安顿的话,是真真切切说不清道不明的警惕。
这本身就很奇怪,好似一个脱稿演讲的人忽然拿了稿子。
一个带着牵引绳的狗忽然没了拉扯感,一个常年挂在罗马杆上的八卦镜忽然偏移了朝向。
怀疑本身的同时又暗自纠察自己,这种感觉让今见山觉得矫情又胆小。
“今哥!”
张锐凡一步大跨下楼梯,朝今见山身后看了看:“诶?就你一人啊?游哥呢?”
亭子里的沈容刻也朝他身后看,今见山无奈道:“别看了,人一会儿有事,约了下次。”
三人往岛口走,张锐凡走在最后面忽然说:“哥,我真觉得游哥有点儿奇怪。”
“人怎么奇怪了?”沈容刻问。
“前几天不是安装玻璃么,人坐湖边儿仨小时。仨小时诶,什么概念?就那么定定坐着,我过去往脸上看了看,知道啥样不?”
听到三小时,今见山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身影,他脚下顿了顿回头看过去。
张锐凡满脸讲鬼故事的模样说:“过了奈何桥的人见过么?”
“您二老别用看弱智的眼神看我,我也没见过。”张锐凡说,“反正大概意思就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
“厮木哥说这人见天儿就在屋里也不出去,送餐时候不是抱个电脑愣神,就是在健身房。人虽然有礼貌,但厮木哥每回都跟自言自语似地,而且也没见他干点儿跟艺术有关的活计。”
今见山点他:“别打探人**。”
“谁打......靠!”张锐凡突然叫了声,“游哥不会真是个杀手吧?!手上沾的血太多,所以才麻木不仁?”
“你这张嘴迟早要惹祸。”沈容刻走在最前面,转过身一边倒着走一边看今见山,“见山,你挖他过来的时候就没在周围打听打听?”
今见山还没说话张锐凡先急了。
他上前扯住今见山袖子吼:“呦!不是刚才求神拜鬼赐姻缘的人啦?就那点儿阴德全让嘴散没了。可能鬼神看你可怜,给你涨涨桃花什么的,但要求心上人啊,我看您求了也白求!”
“你个兔崽子。”沈容刻停下脚,躬身从路旁捞了一捧雪堵住两人,“见山你丫管不管!”
今见山配合地跨进路旁雪地里。
张锐凡见状赶紧举起双手告饶:“哥哥哥,小弟我倒是有个破您单身的法子,您要听听不?”
沈容刻佯装厉害地绷起脸,表情在他俏皮阳光的脸上格外违和。
雪在手中越来越瓷实,他来回抛着警告张锐凡:“没用给大爷等着。”
“您甭急,这么着您往这儿看一眼。”
张锐凡对一旁的今见山摊开手掌:“瞧瞧这长相,虽然凶了点儿,但绝对是温暖探照灯。这一双漂亮能吸走人魂......”
两人同时愣了愣。
总算反应过来在说什么了,今见山毫不留情一巴掌拍下:“用不用给你放一天假看看脑子?”
“重点中的重点是身材。”
张锐凡恨铁不成钢地恼他一眼,搓着手往前走了两步继续谄谄推销:“您别介意性别啊,好赖也没试过,说不定还真不错呢。”
沈容刻个子和张锐凡差不多,因为阳光开朗的性格就显得特像大学生,其实他比今见山也才小了两个月。
自从发现那张照片后,张锐凡怎么看怎么觉得两人般配,所以就想趁机试试沈容刻的态度。
但没想到的是,沈容刻抖着肩膀大笑起来,还大有一副停不下来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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