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清晨到处都是清脆鸟叫,不知道是饿还是没找到落脚的鸟巢,总之叽叽喳喳够醒人头脑。
在一众忙乱洗漱里,有药加持睡眠的人却稳如泰山。先是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然后坐在车上看着外面的景色。
不清楚落脚点在哪,或许是树梢上飞走的鸟,也或许是沿路而过的人。
一小时后宿舍里终于安静下来,门锁被户主落了钥,车辆一个跟一个行驶上乡间土路。
砾镇往东走属于干旱地带,坑坑洼洼的地面走过一截就能感知到被压碎的土块。放眼望去除了黄色系再没有其他颜色,连裂缝里冒出的灌木丛都是棕黄色枯枝。
行驶过一片空旷荒凉地,蜿蜒曲折的道路前方渐渐出现树木,绿叶很稀疏。
相比延绵沙丘的悲壮,疏疏朗朗似乎显得更凄凉,好在被长串的去往车辆中和了。
没有什么生气的新源村屋子建造的却很官方,挨家挨户看去像是进入了什么大型单位区域。
每个铁围栏圈起来的正中都是板正的长方形屋子,横向白瓷砖覆面,最高不超过两层。大院子水泥浇地,屋门侧边再立个牌匾就可以开车进去办业务了。
“你说这儿村民口风得多紧,愣是没透半点儿。”赵别转动方向盘进入右边小路。
周瑾瑜失笑道:“这么一看摄影技术还是有很大提升空间,回头得去官网下拜个师。”
“诶老今,经停给宿客的宣传单也用了官网的?”赵别问。
今见山看着旁边:“嗯,计划下周末过来。”
周瑾瑜回头:“下午没事了我们赶紧换一版?不然回头以为招摇撞骗了。”
“提议不错。”
一路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说想吧,抛过去的问题都能一一作答。
今见山索性仰面枕上肩膀,懒洋洋指着一座打扰道:“起个名儿。”
游弋侧了侧身让他靠上胸膛,然后环住他的肋部:“自然保护委员会。”
“哦?为什么不是文化?门前雕塑不是挺好看。”
游弋笑道:“相较其他绿植更茂盛。”
“听出来了,嘲讽呢。”
作为叶拂耳逗留人员,今见山试图挽回一下颜面:“村里没人住的废弃屋子有没有什么学名之类?”
“空心房。”
“三年前这儿全是空心房,残垣断壁到稍微使点儿力都能把烟囱敲下来那种。”
“太夸张了,顶多敲下来个房梁。”赵别和对讲机说着话还不忘插一句。
周瑾瑜:“不如敲下个烟囱。”
“哈哈哈——”
谁说不是,敲个烟囱下来还不至于让整个房子都塌了。
“去年整个新源村全封了,刚我们走过来的那几个岔口全拿路障堵着,知道外界都怎么传?”今见山问。
游弋:“发现了矿田?”
今见山长嗯了声,仰头有点欲言又止地看过来。
以为又是什么不正经话,游弋准备转过头不搭理,就听今见山小声问:“知道外星人么?”
游弋盯了他几秒:“不知道。”
今见山往前排看去一眼,食指按压在唇瓣上示意游弋别声张:“是地球以外的外星生命,他们造访地球的时候我见过一次。”
“......”
语气和表情非常一本正经,游弋也往前看了眼,庆幸前排两人没功夫搭理他们。
沉默半晌,游弋蹙着眉一副若有所思地问:“与人类长相相似?”
“差别很大。”
“讲讲?”
今见山捞过肋侧的手,在掌心里绘画:“头像个很大的倒型梨子,下巴特尖,眼睛有这么大,鼻孔这么小,嘴也特小,耳朵小的看不见,个个光秃秃没头发。”
“......”
游弋抿紧嘴又松开:“没有进行交流?”
“明白天选之子的意思吧?运气全给我了当然得交流交流,”今见山又在掌心胡乱写字,“我问他们,大哥,老家的同类全是光头么?”
游弋清了清嗓:“他们怎么回?”
今见山语气可惜还带点懊恼:“一个字儿没听懂。”
“......”游弋撇开头弯起眼睛。
感知到后背细微抖动,今见山藏住笑继续在手心里写写画画:“这儿封了之后外界全传是发现了UFO,也就是不明飞行物。传的有鼻子有眼,还有人大半夜拿上摄像设备跑进来一探究竟。”
“看来不是。”
“哦?怎么说?”今见山仰头。
游弋垂眸看他:“因为你是天选。”
“对,来了肯定第一时间找我打个招呼。”今见山觉得很有道理地点点头,“所以没拍到不明飞行物这里又传出超自然事件。”
“鬼?”
“有施工工人晚上住在还没拆的空心房里,鼾声吓得拍摄的人以为闹鬼了。”今见山说,“工人不知道啊,都以为真有鬼,所以这儿屋子外立面做了改动,万万没想到是这幅模样,不过也不意外。”
游弋疑惑道:“两者有关系?”
“你看,板板正正多像效力国家的单位,一切妖魔鬼怪敢近身么?说不定到了晚上大街小巷全是军歌,路过的人身板估计都比平常直,可能鬼听见了都得踢正步。”
游弋偏头将整张脸埋进今见山脖子里,又牵住胡作非为的手,不再忍耐地闷笑起来。
今见山垂眸无声地笑,手指蹭凸起的茧不过瘾,他又侧过脸轻蹭额头。
车辆上了坡左转进小道,走到靠近中间位置右转进双开大铁门内,进入了一家“单位”名叫“亮哥农家住宿”的院子。
并排停好的车里走下一个个说说笑笑的年轻人,勾肩搭背推着行李箱进了“办事处”。
放下行李一众人没有墨迹,利索的在楼前汇合,然后跟随服务员往住宿楼后门走。
其实住宿环境很一般,一室一浴只能算得上干净,不过依照“农家住宿”的字面意思也指望不了有多奢华。
然而当众人走出后门看到眼前的一切,这才知道东道主安排在这里又神叨叨一路的原因了。
起伏的贫瘠山峦出现在视野里,眺望出去的荒原旷野上大片大片灰绿,以及漫山遍野的璀璨。
位置有点高距离也有点远,看得不够清楚,可凡是目之所及全是黄灿灿。
“沙棘?”
“嗯。”
“很美。”
“嗯,很美。”
众人在茅草盖起来的棚低落座,长形桌子前全是眺望的眼睛以及赞不绝口,足足过去五分钟才回过神。
“你说当初是不是拿飞机洒的种子?”
“谁知道,真够牛的,难怪去年大动干戈要整改,这是知道今年进入盛果期了啊——”
“下面有处理工厂吧?采摘完装罐儿那种。”
“那你不如直接买成品,还费什么采摘装罐儿的劲。”
“摘是体验过程,再说这小东西一碰就破,你意思拿回去抱着箱子舔汁水儿是吧?倒还真他妈不费劲了。”
“有他妈玻璃罐子没他妈防碰保护膜?能他妈压榨不能装箱?脑子里能装水不能装点儿额叶?”
聊不到两句半又开始了,今见山问旁边:“给李叔寄两箱?”
“成,就说女婿孝敬他老人......”余下的话被一记眼神打断,李棠撑着脸颊微笑,“呦,大今没急你急了啊?”
游弋咽下水合上杯盖,见他挪开视线不理人,李棠继续招惹:“上大学那会儿大今总开车到楼下接我,你李叔一直以为我们是一对儿。有回喝多把我送回家,结果家里没人,大今不放心就一直等到你李叔回来,想听后续么?”
有没有这回事忘了,但后续不出所料绝对是现编,今见山默不作声地看着一副并不好奇的侧脸,等着看劲爆造谣带来的效果。
“喝了酒又没开车,而且当时凌晨三四点了,不留人住宿说不过去。”李棠语气暧昧,“大今左右推拒不过,最后在沙发睡了。觉得没什么吧?但你不知道老娘有个习惯,只要半夜去躺卫生间,回来绝对会选路程最短的地方方便快速入睡。”
不用往下说都能大概猜到后续,不好奇的人终于转过脸,清冷干净的眸子就差写上“最好不是我想的那样”,不过看的却不是李棠。
“所以。”
不怒自威的气势从天而降,今见山接不住,不过李棠替他接了:“听他们说大今平常都搂你睡,看来......”
“行了闭嘴吧。”今见山赶紧打断。
两个服务员端着托盘挨个放置奶制品和小勺,李棠点燃战火立马搭对面于曦的腔,根本不管今见山死活。
今见山盯着面无表情的脸,刮了刮眉尾露出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所以我不止不清楚李棠的习惯,也不清楚你的习惯。”游弋轻不可闻笑了声,抬头对一旁的服务员道了声谢。
“不......客气。”
小伙子眼珠子要拔不下来了,今见山搭上游弋的靠背,硬是盯得小伙子眼睛飘忽不定,匆匆忙忙摆放完走了,他才收回视线凑近。
“生气了?”今见山小声问。
游弋搅拌着碗里的沙棘,又慢悠悠舀一勺放进嘴里品尝,尝完又抿着嘴听周瑾瑜说话。
“游弋,你先理一理我。”今见山拨了拨头发。
笑着和别人说话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今见山又扯了扯衣摆:“是不是只能搂你一个?”
“游哥你别看他胖,我跟他出远门没有一回能按时吃上饭,没有一回。”
“告什么状!哪回车里没给你备零食!”
“游弋,理理我。”
“你要学不和今哥好好学,学个边角料糊弄我,说没说错?!”
“游弋,如果你现在理我这碗也是你的。”今见山把搅拌好的奶制品往旁边移了点。
“咱家咋从来不知道,合着你们两口子每回都藏私货?”
“大爷有回从扶手箱掏出来剩一半儿的面包,人说是沿路喂流浪狗的。”
“游弋,你如果再不理我,信不信我——”扔了个钩子出去今见山就闭上嘴,眼看一碗快见底了还依旧无动于衷。
“原来你们就欺负老今的本事啊?又当爹又当妈,这日子过的。”
“游......”
“呔——!你他妈扒旁边儿没完没了唧唧啥呢!”
今见山抬眼瞬间变换语气:“用不用我扒你耳边重复一遍?”
“诶——?我今儿非得会会这恋爱脑!”石昊挽起短袖就要起来,立马被旁边拉住。
不知道是不是被吵吵闹闹装模作样的拉架逗笑了,游弋抽了张纸边笑边擦拭嘴角。擦完他伸手去拿旁边的碗,却被一只手按住。
“还真吃?饭没地儿盛了。”
游弋像是施舍似的终于侧目,今见山笑道:“没说不给你,等吃完饭了再吃。”
“满意了?”
“满意什么?”今见山问。
游弋拿起碗放回他面前:“看来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
今见山愣了一瞬转而低笑:“合着半天拿我当乐子呢?”
“谈不上,至少时间没有达到也实在于心不忍。”游弋用下巴示意他吃。
今见山拿起勺子:“意思是本来还挺享受?”
“量词不够。”
今见山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原来还喜欢这种。”
“只是发现——”游弋刻意在他脸上打量一圈,“你很会撒娇,也确实让我心里发痒。”
“......”今见山抿着口中的沙棘安静下来。
饭菜一道道上桌,小伙子眼睛又开始飘忽不定了。今见山擦净嘴原搭上靠背,全程盯着:“怎么没信?”
“不是家里没人?”
“所以。”
游弋笑了笑:“我猜你没有进门,更不用说坐等李叔回家。”
“可我偏是个没规矩的人呢?”今见山啧了声,“而且李叔真以为我们谈对象,且还很喜欢我。”
游弋轻轻摇头:“即便是未来女婿,李叔也不会留你过夜。”
“原因。”
“王老夫人住在同一栋。”游弋说。
今见山问:“两者有关系?”
“......”
游弋错开他瞟了眼开黄.腔调侃的李棠,想不通一张极其嘴严的人是怎么做到什么荤话都能说出口的。
无语半晌,他端起水杯,临往嘴边放时低声说:“王老夫人是佟教授的母亲。”
今见山睫毛颤了颤,缓缓转头:“昌大佟校?”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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