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小裴修的解释,小冯以宁冷哼着说,“我是姐姐,我保护你是理所应当的!”
小裴修摇了摇头,他早就知道了自己才是哥哥。
爷爷跟他说就是自己一直以来太依赖冯以宁了才会被同学们欺负,所以他要当起哥哥来了,他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他不可以再喊冯以宁姐姐了。
“好吧,”小冯以宁悻悻地低下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是以后有人欺负你你还是可以告诉我,不是你姐姐我也可以帮你,因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小裴修扬起笑脸,眼睛亮亮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们以后也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小冯以宁点头应和道,举起手说,“好,我们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只小拇指盖好章,又开开心心牵着手上学去了。
期间两人陆陆续续的也闹过不少矛盾,但基本上都能很快和好,原因无他,裴修受不了的就是冷战,所以基本上吵不了几天就会主动缴械投降。
但这次很特殊,这次的台阶是冯以宁递的,裴修拒绝的。
两个人的关系是小升初前童泽的加入开始变得微妙的。
六年级时,隔壁实验小学拆了重建,转来了许多新同学,童泽就是那个时候转进附小一班的。
童泽长得很好看,白白净净的,像个瓷娃娃,胆子又很小,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被班上男生们排挤孤立。
身为班长的冯以宁见不得自己班里出现这么不团结友爱的情况,于是就带着陈姗姗找他说话。
但毕竟六年级的小学生已经快步入青春期了,只和女孩子玩只会让班上男同学更孤立他。
于是冯以宁就劝弟弟和裴修多找班上男生和他一起玩,后来几人关系慢慢变得好了起来,从前的四人行变成了五人行,童泽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开朗。
几人开始一起上下学,一起去辅导班,一起约着去玩,好像和以前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一个童泽。
可裴修不这么觉得,他并不是很习惯童泽的出现。
他从小占有欲和私人领域意识就很强,在他眼里,他们几个从幼儿园到现在的情谊才是最珍贵的,半路杀出来的童泽算什么?
对于童泽短短几个月就和大家打成一片这件事,他心里一直都不是很爽快,但他又实在不想跟他们说,说出来好像显得自己很小气一样。
四五年级时,他还住在冯家,还能彰显一下自己的特殊性,可是现在呢,爸爸妈妈停了工作回来照顾生病的爷爷,已经把他接回了自己家,自己也和童泽没有什么区别了。
“有区别的。”裴修又在心里对自己说,“毕竟那些记忆他没有参与,所以我还是不一样的。”
但是很快这种想法又被打破了。
那是小学的最后一个圣诞节,裴修去到冯以宁家里,还没进冯则安的卧室,就听到里面嘻嘻哈哈的声音,裴修开门进去,看到陈冯童四人趴在地上玩飞行棋,脸色一沉。
这套飞行棋原先一直都是他们原来四个人在玩的,可现在却没有自己的位置了,占他位置的人还特别理所当然地指使他去冰箱里拿草莓。、
于是裴修决定恶心回去,他挑了冰箱里颜色最淡的几颗酸草莓递给了童泽。
大概童泽也看出来裴修在针对自己,心里不爽,两个人互相对呛上,最后几人不欢而散,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起结伴上下学。
再后来几人参加的奥数竞赛结果出来了,考得都不怎么样,尤其童泽,是班上参赛学生里唯一没拿到奖的学生,为此低沉失落了好几天。
冯以宁看好不容易开朗的向日葵又耷拉着脑袋了,心里有点着急,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和冯则安照着裴修以前给自己做的扭扭棒版金牌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奖牌给他。
童泽收下了,还放在书桌上面,说是要供自己好好观瞻,以后努力学习。
裴修在教室里看到的时候脸都绿了,扭扭棒金牌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和童泽共享了?
他心里还是很别扭,却又不敢多问,怕冯以宁和冯则安觉得这无关痛痒,于是他把难过藏起来自己消化。
但小孩子的演技能有多精湛呢?
冯以宁很快察觉出来了他的变化,好几次很想问一句怎么了却总是被他搪塞,久而久之她也觉得心累,两个人关系就这样变得越来越微妙。
小升初渐近,裴爷爷身体慢慢好转。
裴家夫妇俩看着渐渐年迈的父母,并不忍心再把孩子丢给二老照顾,但手头工作又不能完全停下。
思虑许久时,裴修班上的数学老师找上门来,问裴父裴母有没有想让孩子走竞赛的路。
裴父裴母一开始心里直打鼓,直到看到裴修小学六年级数学奥赛的成绩,两人才开始动摇。
于是他俩开始做裴修的思想工作。
江朝燕问裴修喜不喜欢奥数,裴修重重地点了点头,问他喜不喜欢比赛,裴修又重重点了点头,当问及愿不愿意去一中当竞赛生时,他却直摇头。
“我都和冯以宁冯则安说好了要去省实的,我不能出尔反尔。”
江朝燕苦口婆心,“省实初中部住不了宿,爷爷奶奶要去疗养院,照顾不来你。”
裴修秀气的眉拧着,“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裴旭华在一旁开解道,“儿子,我知道你和宁宁安安感情好,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真正的友谊是不会因为时间空间的变化而改变的。”
裴修拧着的眉稍微松了松,但依然保持沉默。
裴旭华只得继续,“儿子,你喜欢奥数喜欢比赛,到一中读是个不错的选择,一中竞赛体系最好了,况且你住校的话爸爸妈妈也放心。”
裴修继续沉默着。
这时从爷爷奶奶房间里传来爷爷嘶哑的声音,“旭华,朝燕,别逼孩子做选择,他才多大你们就让他住宿,我好得很,再带他个十年八年也不是问题。”
裴修抬头看向被奶奶搀扶着出门的爷爷,急忙过去搭手。
裴爷爷慈爱地看着孙子,慢慢地坐到客厅的躺椅上,不容置喙道,“我和他奶奶身子骨还硬朗着,我们能带,你们安心回去工作。”
裴旭华皱眉看向二老,“爸,妈,我和朝燕是想让您二老先去疗养院休养段日子,裴修上学的事情您不用费心。”
裴爷爷瞥了一眼儿子,冷哼出声,“我怎么就不用费心?小修读到六年级了,你们当父母的才反应过来想让他去走竞赛的路,人家冯家一家人都比你们对小修上心!”
江朝燕一听,眼眶也红了起来,语气歉疚,“爸,妈,这些年来是我们当父母的不够称职,忽视了小修的成长,如果可以重来,我倒宁愿自己不要选择这份职业。”
裴旭华看着妻子难受,心里也并不好受。
他和江朝燕都是独生子女,因为工作特殊性两个人聚少离多,直到三十五岁才有了裴修这么一个孩子,本应该看着护着长大,却把他放在江都一年又一年。
而今父母年迈,年初甚至还进过一次手术室,他不想让父母在该颐养天年的日子里还替自己这一家子操劳。
裴修看着妈妈伤心欲绝的样子,又看看爷爷奶奶止不住的叹气,顿了顿,还是开口妥协了,“我去吧,我去一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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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一中?!”冯以宁和冯则安一脸不可置信,连忙追问为什么。
裴修沉吟片刻,“我想当竞赛生了。”
冯则安皱起了眉:“怎么这么突然?”
裴修抿了抿唇,还是说了实话:“家里没人照顾我了,爷爷奶奶身体不好,要去疗养院了,我去一中的话可以住宿。”
冯以宁下意识反驳:“你在我家也可以住啊!”
冯则安点点头,附和姐姐,“对啊就像以前一样。”
裴修却摇了摇头,“初中三年很重要的,冯姨照顾你们本来就很累了。”
冯以宁急了:“你都说好了要一起去省实的,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裴修心虚非常,只能一个劲道歉,“对不起,我也不想的。”
冯以宁深呼吸几口气,她知道裴修去一中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会分别,意味着他们的生活轨迹不再重复,更有可能意味着他们不会再是最好的朋友了。
“可是你去了一中住宿以后,就很难见面了。”冯以宁有些口不择言,“很难见面可能关系就会疏远,疏远的话……”
“可是如果是真正的友谊,不会因为这些而分开的。”裴修打断她的话,故作轻松道,“反正,童泽也在省实,你们会有一个很美好的中学生活的。”
冯以宁难过地看向他,“你是想去的吧,不想去的话为什么会这样子反驳?”
裴修低着头不敢看她,他承认他心理有些别扭,他不想和冯以宁冯则安分开,但看到他俩为此不开心生气时心里又有点隐秘的雀跃。
他想,他这是不是缺爱的表现,是不是太需要被人需要了,所以才这么用话去刺他们,千方百计地想知道自己在别人心里的重要程度。
“对不起。”
冯以宁看着低头的裴修,良久才缓缓开口,语气有点冷,“我不想接受你的道歉。”
两人又开始冷战了,直到了小升初填志愿前,裴修填完表往办公室走,冯以宁在教室里喊住他,“你真的要去一中吗?”
裴修点了点头,又听到她略带气性地说:“好,那你去吧,你去当你的竞赛生,我倒是要看看这段友情会不会因为你的背信弃义发生变化。”
冯以宁也是没想到一句气话能应验如此,更没想到这变化发生得还挺大——至少此后一系列不愉快都是因为这事儿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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