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千里，终于是回到了婳姑娘藏身的小妖洞，进去之后他们便席地而坐。
婳姑娘心想这东方明月明明才恢复法力不久，竟能一扇屏退众人，婳姑娘真的对其十分崇拜，星星眼看着脸色惨白眉毛紧皱眼睛紧闭的东方明月。
什么？脸色惨白，眼眸紧闭。要命了！要命了！
婳姑娘使劲摇晃东方明月的肩膀：“喂！你可别出事啊！”见他还是没反应，急得直跺脚。突然想起人间说的人工呼吸，咬咬牙心一横：“先把人救过来再说，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她撅着嘴刚要凑上去，东方明月猛地睁眼，吓得一下蹦起来：“我操了！离我远点！” 婳姑娘也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个屁股墩。
东方明月气坏了，抄起扇子抵住她下巴一用力。婳姑娘“哎哟”一声跪坐在地上，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这不是看你昏迷不醒，好心救你嘛！” 她脸颊涨得通红，又委屈又着急。
“瞎扯什么！我好的很！用得着你多管闲事？”东方明月说话还是那么最毒，“你才该小心点，别咒我！就算你全家死绝我也不会有事！”
婳姑娘知道自己理亏，赶紧赔笑脸：“是是是，东方公子吉人天相，肯定没事！”
东方明月没再搭话，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皱着眉头把破破烂烂的洞府打量了一圈，又上下看了看婳姑娘，没说什么，可那眼神就像在嫌弃这地方又破又穷。
所以，他毫不留情的看着婳姑娘道:
“穷酸。”
婳姑娘确实穷，修炼八百年才化为人形，还是东方明月救她后才有契机。她虽算一方小妖王，有点法力却不多，却没有一个手下。
为什么？穷，因为穷。
穷的叮当响，叮叮当，当当叮，当叮当，叮当叮。
摸口袋都拿不出一个钢镚儿，不对，有钢镚会掉下来，因为她的口袋漏洞了。
她的洞府破破烂烂，只有两间房，屋里最值钱的不过一张床、一把椅子。
“这是什么地方？”东方明月问。
“碧涯山如梦洞。”婳姑娘只知此地是碧涯山，这洞名是她有回下凡间听到《如梦令》，不懂词中意，只觉得“如梦如梦”好听，盼着洞府能如梦中那般美好，便取了“如梦”二字。
东方明月点点头，不紧不慢地在石椅上坐下：“还行。”
婳姑娘站在一旁，面上虽没什么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毒舌如东方明月的他居然没怼她！
“他的结界破了，为何还不出现……”东方明月忽然想起残狼山的事，声音沙哑得有些虚弱。
“你在想你师尊？”婳姑娘清脆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师尊？”东方明月冷笑一声，语气里多了几分颓丧，“我还算他的徒弟吗？他也配当我师尊？”
婳姑娘听得一怔，心里嘀咕道:难道不像万事通说的那样？难道闻人月白才是对不起东方明月的人？不然他怎么这么恨？
不管真相如何，她立刻拿定主意：“东方明月，”她看着他那双好看的凤眼，声音从起初的细若蚊吟到后来逐渐变得越来越坚定，“你可能不信我，但我可以永远是你的后盾。我相信你不是世人说的那样，恩人。”
东方明月听见这句话愣住了，看着她笑了笑，那笑意似乎带着几分猖狂肆意。后来越笑越大声，笑到最后咳嗽不止。
“若传闻是真的？若我真的曾经喜欢过那个无情的人呢？你当怎说？”
“喜欢又何妨？喜欢有何错吗？喜欢是没有错的，顶多是不尊师重道罢了，你又没伤害世人！”婳姑娘心中实为不理解，喜欢又不丢人。
对啊，喜欢又不丢人，大不了就是单相思罢了。
“我这是后悔，我怎会喜欢他，是真够恶心的。”东方明月好像是想起那人就恶心，于是他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
“没事，你现在算是涅槃而生了，再讨厌他你大不了好生修炼然后杀死他解解恨算了。”婳姑娘走到她前面叉着腰回复道。
“杀死他？呵呵……才不会呢，我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东方明月的笑容几近癫狂，婳姑娘被其表情吓的打了一个寒蝉。
……婳姑娘有些害怕，然后帮东方明月整理好房间，然后灰溜溜地跑到隔壁房间歇息去了。
接下来的这些时日，东方明月都在如梦洞内修炼。
婳姑娘本就是个闲不住的小妖，天生一副爱八卦的性子，平日里最爱溜达到凡间晃悠。这天她刚在人间听了些关于闻人月白的新鲜传闻，立马脚底生风地往碧涯山的破洞府赶，打道回府！
"我回来啦！"婳姑娘一进洞口就扯着嗓子喊，声音在空荡荡的洞里撞出好几道回音。
等了半天没听到回应，的确，东方明月就算听见了也不会回复半句，因为懒。
因为没有任何回复声，于是她伸着脖子往洞里张望，只看见东方明月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着眼，像尊石雕似的一动不动。
空气突然安静得尴尬，婳姑娘搓着衣角，觉得自己刚才那声吆喝傻透了。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在旁边找了块干净石头坐下，盯着东方明月的侧脸直发呆。心里一个劲儿犯嘀咕：这人睫毛怎么这么长？鼻子长得真挺，连发呆的样子都这么好看......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意识到自己盯着人家看太久，赶紧低下头抠起了手指。
某约一个时辰，东方明月才缓缓睁开凤眼，往旁边一瞥，便看见旁边某妖正在打盹儿。
闲闲站起，那婳姑娘便悠悠转醒。
“喂喂喂，东方明月你猜我这次去凡间听闻了什么吗？”婳姑娘很是兴奋地看向东方明月，杏眼眨地大大的，很是可爱。
但是，东方明月不吃这套。拜托，他可是断袖啊。所以他薄唇微抿，随即从中蹦出俩字。
“不听。”
婳姑娘听到了这俩字，便闹了起来，抓住东方明月的大腿。
“听一下嘛，听一下好不好。”
撒娇女人最好命，她觉得东方明月一定会心软的。对，人间画本子里面爱情故事里面的女人就是这样讨男子欢心的，所以她觉得此招一定管用。
可是，东方明月并不是因为心软，而是觉得她好！聒！噪！
“听。”东方明月因为觉得聒噪，所以被迫妥协。
“你可知道为什么那日闻人宗师为何没来拦你？”婳姑娘神神秘秘地问东方明月，两只杏眼眨了眨。
“不知道。”东方明月一到听闻人月白就直犯恶心，可就偏生起了想继续听下去的想法，算得上极为认真。
“他啊，一直在闭关啊，所以当初他镇压你的那个结界就被你轻易给破了。”
“这么容易破？”东方明月十分纳闷。
“其实也算得上不容易，只是因为这结界没有法力之人是几乎不可破解，可就是恰好你有些微弱法力再加上青月扇他偏偏就认主，所以这结界你就破了啊。”
“哦，这样啊。”东方明月若有所思地回忆道。
“所以，我说这扇子就不是俗物啊，你还看不起它。”婳姑娘想起东方明月他不识得好物嘴角就压不下去，想要疯狂嘲笑他，可婳姑娘怕死，心内的想法被强压下去。
“可……那你曾说这扇子不是人用的，是何意？”东方明月心底多了几分害怕，莫非世人说的有几分真假。
“对啊，你就不是人。”这话在婳姑娘口中说起来，倒是有几分骂东方明月的意思。
“那我是什么？”东方明月无暇顾及婳姑娘是不是骂自己，只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人了。
“你是魔啊？你看看你自己额头上面那么红一颗魔痣，你还能是人啊？”婳姑娘手指轻晃，随机手里变出一把小镜子，而后递到东方明月面前。
“不可能，我家中长辈从小就说我这颗是观音痣啊……”东方明月连忙拿起镜子查看，那痣果真红地发光，是有了几分嗜血的红。
“魔痣不亮时却有九分观音痣的意味，可这我可以肯定就是魔族之人的魔印而非仙人的观音痣。”婳姑娘十分肯定道。
东方明月摇了摇头，看着自己鲜红的额中痣，心中像是遭受了一万点暴击，他想骂娘啊，后来冷静片刻，于是他却想要拿起刀来狠狠划掉，曾经是他的骄傲，而今这颗痣却是他的耻辱。
他的骄傲没了，只剩下那颗他自己视为恶心之物的魔痣，他的手紧紧握成拳头，青筋暴起。
思考片刻，手才慢慢松开。
也罢，魔物也罢。
就算是魔物，自己也该是高贵的魔物。
他决定了，要修炼到能够足够强大让世人不再对他鄙夷的能人。
另一边，闻人月白早就发现徒弟越狱了。可他实在狠不下心追究，毕竟是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孩子。其实那天，如果不是徒弟控制不住体内的魔气，闻人月白也不会狠下心把他封印起来。如今既然能冲破封印，那就由着他去吧，自己实在不忍心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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