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明了，一切都有了结果。
东方明月说：“事情处理完了，回云梦吧。”
闻人月白应了声：“行。”
柒月无悲默默站在他俩身后。
东方明月拿起九妖链，看着受伤的闻人月白说：“你受伤了，不能御剑，我用九妖链开路，咱们直接去云梦。”
闻人月白垂眸瞬间敛去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嗓音带着几分沉敛：“谢谢你。”
“谢我?不用谢。”
……
云梦。
玉露长生峰。
午后。
闻人月白面色苍白如纸，突然出声打破沉默：“叫问鹤长老过来。”
东方明月不敢耽搁，利落应下：“好！”
半盏茶功夫，问鹤峰内药香萦绕。东方明月攥着腰间九妖链来回踱步，冲着正在慢条斯理捣药的老者急声道：
“长老，你手脚麻利些！”
白发苍苍的问鹤长老眼皮都未抬，杵着捣药杵慢悠悠道：“你师尊又没催我，定死不了。”
“你不快点，我把这问鹤峰拆了！让您直接驾鹤西去！”东方明月猛地抽出半截锁链，金属碰撞声惊得药炉上青烟一颤。
“你都等我半盏茶了，急不了一时半会儿。”问鹤长老将药粉细细过筛，“我这丹药得要人盯着火候。”
“我替您盯着！您立刻去长生峰！”东方明月一把夺过蒲扇，火折子“啪”地燃亮，“再磨蹭下去，您那些宝贝药田，我可就……”
“行行行！”问鹤长老慌忙护住药鼎，白胡子气得直抖，“不过你若是看砸了这炉药，倾家荡产都得赔！”
“少啰嗦！快走！”
东方明月连推带搡将人往外赶，转身时还不忘踹了脚药柜门，震得满墙药匣哗哗作响。
不多时，山道传来一阵拐杖叩击青石板的声响。潮生白发蓬乱，半喘着气出现在长生峰前，肩头还沾着几片被山风卷来的枯叶。
叶玄月快步迎上前，语气里满是焦急：“问鹤长老，您可算来了！”
潮生摆了摆手，浑浊的眼睛透着锐利：“甭废话，快带我进去。”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倒要瞧瞧，是什么伤要那混小子急得一直催我。”
“您当心脚下。”叶玄月伸手虚扶，引着老者往内室走去。
在门推开的瞬间，药香与血腥气扑面而来。闻人月白斜倚在榻上，苍白的脸色在素白寝衣映衬下几近透明，可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
潮生拄着拐杖上前，枯瘦的手指扣住闻人月白腕脉。
不过瞬息，他突然掀开伤者后襟，看着狰狞的抓痕倒抽一口冷气：“被鬼抓伤了脊背，鬼毒都入体了，比你那徒弟中的毒还要厉害三分！”苍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可这不对啊，常人中了这等鬼毒早该昏迷不醒，你怎么还清醒着？”
闻人月白轻咳两声，尴尬中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袖口：“之前......徒儿给我渡了灵力，许是因此压制住了毒性。”
潮生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闻人月白眉头紧皱，指着伤口说：“我在长沙找大夫包扎过，可伤口到现在还在溃烂流脓，也不知道是大夫医术不行，还是别的缘由。”
潮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耐心解释：“这真不怪大夫医术不好。普通人被鬼抓伤后，十有**救不回来，普通的药根本治不了。我能做的，只是防止伤口感染恶化，但这抓痕留下的疤，是去不掉了，得跟着你一辈子。不过……”他顿了顿，“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闻人月白一下子来了精神，赶忙问：“有什么办法？快说说！”
潮生认真地说：“唯一的办法就是修炼成仙。等你成了仙，就能重塑肉身。真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瞎了眼睛、断了腿，还是被鬼抓伤留下的疤痕，都能恢复得跟原来一模一样。”
闻人月白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从喉间溢出：
“哦。”
潮生招呼道：“来，我给你擦擦伤口，再抹点药。话说回来，你那徒弟虽然给你传了气，但你这身子骨还太虚，精气神可要养回来。”
日影西斜，在廊下拖出三丈长的光影，已是过了一个半时辰。
东方明月额角沁着薄汗，粗喘着气奔至殿前，袍角还沾着山道上的露水，望向不远处的潮生道：“问鹤长老，您的药已熬好。”
问鹤长老此刻正轻摇团扇，闻言抬手轻嘘，浑浊的目光扫过虚掩的纱帐。
纱帐内，榻上人影随着呼吸缓缓起伏，帐外铜炉飘出的沉香与药香缠绵交织。“噤声，”长老压低声音，枯瘦的手指点向内室，“你师尊刚服了宁神汤，才得片刻安睡。”
殿前的少年快步走到潮生跟前，目光直勾勾地望向里屋，急切问道：“我师尊他怎么了？”
潮生神色凝重：“被鬼抓伤了，鬼毒已经侵入体内。”
“伤得重吗？”
“很重，怕是要死了。”
东方明月一下子呆在原地，心里莫名有些别样的情绪涌现：“啊？！真的没救了？”他语无伦次地念叨着：“这……这怎么可能……您肯定是骗我的，对不对？不会这么严重的……”
看着少年慌乱的样子，潮生突然笑出声：“逗你呢，死不了。好好照顾他，我先回去了。”
“您路上小心。”东方明月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应道。
潮生离开后，东方明月鬼使神差地迈进里屋。
看着床上虚弱的人，他忍不住开口：“你肯定不会死，对吧？那天要不是为了护着我，你也不会被鬼抓伤。我不想欠别人人情，只要你能活下来，以后要我怎么还都行。其实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觉得你这人还挺不错的。之前怀疑你杀了我爹娘，可能是我弄错了……但你要是真死了，我也顾不上查真相了，肯定得恨你一辈子。”
东方明月蹲下身，目光死死盯着床榻上的人，声音微微发颤：“我绝不会认错莫问剑的痕迹，那日回老宅，墙上那道剑痕，分明就是莫问剑留下的。你要是能熬过这一劫，咱们就一起追查真凶。我现在敢肯定，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趁着我被怒火冲昏头脑时故意误导……”
他突然抓住闻人月白毫无血色的手，掌心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惊得他心口一颤：“等你痊愈，咱们就去闯荡江湖！只要你能活下来，我就重新拜你为师！之前是我犯浑，说什么都不认你……”他下意识摩挲着那只冰冷的手，像是要把自己的体温渡过去，“怎么这么凉？你可别吓我……”
“别吓唬我啊，这可怎么办？”东方明月急得额头冒汗，而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渡气……”
他顾不上多想，双手托住闻人月白的脑袋，俯身凑过去，把自己体内的灵力一点一点往对方嘴里送，眼睛紧紧盯着那张苍白的脸，心里不停地祈祷：
“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
闻人月白猛地睁眼，唇上柔软的触感让他瞳孔骤缩——是东方明月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他眼神里的惊恐尚未褪去，却见对方比自己更慌乱，几乎是弹开身子：“对、对不起！我就是想渡灵力……”
东方明月话音未落就想逃窜，手腕却突然被一股力道攥住。
下一秒，他整个人被拽得跌回榻边，闻人月白的指尖扣住他后颈，温热的唇瓣重新覆了上来。那吻带着劫后余生的急切，又像是压抑许久的本能，轻缓却不容抗拒地辗转着。
东方明月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忘了调整，只觉得胸腔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掠夺，头晕目眩间，对方的舌尖已悄然探入，带着几分不容错辨的侵略性，在唇齿间不断辗转交缠。
他已然分不清此刻榻上的人是清醒还是昏沉，只看到闻人月白垂落的眼睫下，那抹深藏的情绪正随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悄然漫溢开来。
东方明月被亲得喘不过气，脸涨得通红：“唔……松手！”他越是扭动着想躲开，闻人月白抱得就越紧，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压进怀里。
慌乱中，东方明月抬手往对方额头上一摸，烫得他差点缩手：“我操！烧这么厉害？！”心里顿时慌了神，这人不会烧成傻子吧？
他气道：“快他妈放开我！都他妈烧成这样了还亲他妈个屁啊！”
东方明月好不容易推开闻人月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对方就红着眼又扑上来死死抱住他。被折腾得没了耐心，东方明月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下把闻人月白直接扇得瘫倒在床上，没了动静。
东方明月吓了一跳，伸手戳了戳对方脸颊：“不是吧？我就轻轻扇了一下，不至于晕了吧？我下手有这么重？”
“我操！你别死。”
东方明月吓得脸色发白，手忙脚乱地端来一盆凉水。
他扯过毛巾浸了水，拧干后敷在闻人月白额头上。触碰之时手便觉得十分滚烫，烫得他一缩手，心里直犯嘀咕：真没想到一巴掌能把人扇晕，当务之急还是先给这人退烧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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