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濯看着前方的一群侍卫，用眼神把地上的人凌迟了百八十遍。
而后者还没从坠落的眩晕里缓过神，爬都来不及爬起来。
“这……这是哪啊？”
栾羽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他的手脚很重，一点也使不上劲。
“小姐，老爷让我给您带句话，该回家了。”
什么小姐？什么老爷？栾羽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茫然地想站起来，却被猛地抽了一鞭子，又痛得躺了回去。
“小姐没发话，你个下人还敢站起来！”
下人？什么是下人？
栾羽气得想放出神力，最终却只是微弱地抬起了手。
他的神力没了！
栾羽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神力没有了，这双手也不是他的！这分明就是一双女子的手！
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还没等他缓冲一阵，第二鞭，第三鞭又接连而下，疼得他一句话也喊不出来。
司濯皱了皱眉，“行了。”
因为正义出手受罚，交换身体的他只得回到栾灵家禁闭，栾灵是天后天帝的女儿。
栾灵在这里突然举手中插一段广告：“打断一下，虽然当时所有人都不知道，我是我爹这个神经病研究法术时抽取了他和我娘的精元培育出来的神灵，但没告诉我娘就去闭关了，所以我娘和其他人以为我是他在外面有的孩子，导致我身份有点尴尬。”
竺音并没关心过这些八卦，倒是黎霄和司徒猛已经略有耳闻，但一直没好意思问，如今栾灵如此坦诚说出这段听起来不算好的过往，想必也是已经不像他们想的那样在意了。
司濯看了栾灵一眼，继续道：“所以当时，本应该是她亲哥的废物栾羽，对她也很不待见，还想趁我关禁闭对我动手，没想到因为跟他动手，我们俩双双掉入凡间，我受了禁制，他灵体太弱，投胎成了一个被打死的凡人。”
凡间，京城，侍卫和司濯与栾羽仍在僵持。
“小姐，这规矩是老爷定的，她唆使您从府中出逃，这鞭子，她就得受着。”
侍卫还想动手，司濯冷冷道，“你们亲眼看到他唆使我了？”
“那当然没有。”侍卫道，“但这明眼人都能想得出，若不是这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唆使，小姐你又怎么能大胆到孤身一人离开家中。”
“既无证据，倒也不必给他扣上这顶帽子。”司濯根据这个身份的记忆，很快做出了决定，“我跟你们回去便是了，放了他。”
别误会，作为一个有仇必报的龙族，他才不是真想救栾羽，若不是因为这位天神之子鲁莽冲动把他撞出去，他们俩也不可能误踩渡劫道，还搞出个半吊子的下界历劫。
他现在松口放过栾羽，是不想看他就这么被拉走打死了，若是死了，便也就是折损修为投胎回家，就栾羽那点破修为，折损了根本不足以解他之恨。
他要让他看看，这人间是否也如他在天界一般畅行无阻。
“小姐……”
“把他打发到别处去，留她性命。”司濯看着侍卫，“若是想我回去，就别再谈条件。”
而栾灵这边，也在艰难地开展着寻找真爱的公路文学。
“是人都爱银子。”
鱼头从兜里像掏铜板一样掏出几个宝石，然而鱼鳍握不住东西，这几块宝石纷纷掉到了地上。
栾灵一一捡起来，拿起一颗，对着朝阳一看，虽然看不太懂，但感觉应该是好东西。
因为灵气太足了。
她闭上眼，吸了一口气，手中的宝石顺着她的气息失去了部分光泽。
“老大你悠着点，等会颜色不好看了。”鱼头倒不是心疼，只是有点好奇向来不屑靠外物补充神力的司濯，怎么会做出这个举动。
栾灵心里有数，要不是真缺神力，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真爱是可以用金钱买到的。”鱼头观察着在镇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思索道，“只需要找到合适的目标。”
“你在说什么玩笑话，小孩都知道金钱买来的真爱真爱就是金钱。”这句话有点绕，但栾灵觉得已经很显而易见了。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我现在长这个样子，不靠银子还能怎么办？”
“你就没有才华吗？”
“……”
“行，还是找个爱银子的姑娘吧。”
栾灵跟鱼头观察了半天，锁定了一个在银饰店前流连忘返的姑娘。
她的衣着有些旧，头上插着一支簪，对着那些银饰露出了渴望的神情。
“就她了，鱼头，上。”
“老大你叫我……”鱼头刚想质疑，突然看到那姑娘神情忧郁地离开了银饰店。
“跟着她。”栾灵道。
两人一路跟着那姑娘，看着她走到河边，然后取下了头上的簪子，看着它，叹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跳进了河里。
栾灵惊了，推了鱼头一把，“快下去救人！”
鱼头也慌忙地跳下水，不过一会，用它滑溜溜的手艰难地把女子拖了上岸。
还好救得及时，没过一会，女子便悠悠转醒。
鱼头把准备好的话说出口。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很有钱，还是一国王子，如果你愿意爱上我，我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他话音刚落，女子眨了眨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下一刻，她敏捷地站起身，毫不留恋地，转过身，跑开了。
“有妖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鱼头沮丧地半闭上他的死鱼眼，“有钱能让鬼推磨，怎么就不能喜欢我了。”
说实话，鬼应该比你好看一些，至少是个人样。
栾灵有点不忍心打击他了，“别伤心了，这世上女子这么多，总有人会瞎了眼睛爱上你。”
鱼头想了想，突然抬起头，又恢复了动力。
“对啊！可以找个瞎子！”
……
要素实在是太多了……
栾灵被他的勇气惊叹到，又开始新一轮的搜寻。
找双目皆盲的人没有那么简单，他俩走了不少村镇，都快找到皇城脚下了，才在一个村子里找到这么一个符合条件的姑娘。
嗯，应该算……姑娘吧？
“你确定……她还能再爱上一个人吗？”
鱼头看了一眼在坐在小院子里晒太阳的老婆婆，看着她花白的头发，有些止步不前。
“你不也已经年逾半百了？算算估计还比人家大两岁，合适。”栾灵鼓励他道。
“我是海族啊，五十只能算少年！”鱼头有些委屈。
栾灵啧了一声，“你要是少年，我还算孩童呢，不照样帮你出谋划策，五十岁就是五十岁，你跟人一样大在一起怎么了？”
有的神仙总是不服老，一边享受着修为带来的红利，一边又觉着自己只是个孩子。
所以这修行年份不管怎么长，大多神仙在某些方面还是个低能儿，漫长的生命反而拉低了他们的思考能力。
“道理我都懂，我下不去手，太罪恶了。”鱼头看了看老太太，又看了看自己，犹豫不决。
“我来帮你。”栾灵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把他踢进了院子里。
听到一声响动，老太太低了低头，问道。
“是谁？”
鱼头想挠挠头，鱼鳍又够不着，只能无助地回头看栾灵，又看看老太太。
栾灵摆手表示让他说点什么，随便社交一下也行，但鱼头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栾灵无语一刻，伸出左手，原本想施个什么法，发现法力不够用，又抬起右手，双手对着老太太的大脑方向，抽丝剥茧一样地读到了什么东西。
栾灵张开嘴，嘴里却发出了一个年迈老人的声音：
“老婆子，是我回来了啊。”
老太太听闻，原本平静的神情突然变了变，抬起下巴，似乎想找到声音的方向。
鱼头没想到还能这样做，张开鳍向栾灵点赞。
没错，寻找真爱，但不一定非要他成为别人的真爱啊，假扮别人的真爱似乎也是个办法。
栾灵用神识对他道：“点什么赞，我只是在缓解尴尬，你不会还真想去骗人吧。”
鱼头这个时候又主动上了，保留了刚才听到声音的记忆，在栾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朝前对老太太道：
“是我啊，我回来了。”
栾灵皱了皱眉，正想干他，只听老太太听到他的声音，细细思索了一下，便摇摇头笑道：“你是村里的人吧？哪学来的戏法，听着确实还有几分相像。”
鱼头懵了，又看向栾灵，栾灵现在不想帮他了，交叠双手看戏。
鱼头也不太懂得怎么骗人，他只是想尽快解除诅咒回家，于是解释的话也没想到，只能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老人平静地笑道：“你的声音虽然像他，可他从来不会这么跟我说话，如果真的从海上远行回来了，他一定会给我摘一束花，第一句问我的一定是——有没有磕着碰着。”
鱼头和栾灵都沉默了，前者默默从兜里掏出灵石换来的铜钱，后者问道：“那他回来了吗？”
老人摇摇头：“他出海十几年了，或许有一天，会回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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