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一只满是血污的手伸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身体拼命向前爬动,爬过的地面留下了深黑的痕迹,周遭还有如墨般浓稠的黑气没入地下。
来人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面前血人的两颗扣子就像提线的木偶一般,自动解开,心口处露出了一道黑色的印记。
确认了是自己一直在追查的印记,那双到死都没闭上的双眼自动闭合,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下次不要贪心。”
慢条斯理的脱下沾血的手套,眼眸微闭喃喃道:“哦对,没有下次了。”
他的面容未变,语气却冷漠。
说完双手合十,结出印记,身上闪出非常浅的青色光芒。
那光芒似有生命,随着手触碰的方向钻入地面,那隐约的几丝黑气似有风吹动,如蛇一般扭动,逐渐被这光吞噬,消失不见。
他闷哼一声,嘴里的铁锈味弥漫开来。
这时,一个冰冷的硬物贴上头皮!
一道声音隔着面罩传来:“别动!”
男人闭了闭眼,身后还有八支早已蓄能的微冲蓄势待发!
他咽下嘴里的血沫,该死!这么大动静居然都没听见。
指尖慢慢挪动离开地面,顺势将这地上最后一丝黑气吞噬完毕,这人便顺从的举起手。
血人的上空漂浮着一道灵魂,这灵魂刚刚死亡离体,生机又被吸走大半,还有些糊涂。
见这人单膝跪在地上举着双手,还以为是在跟自己告别,也举起双手摇了摇作为告别。
透明的灵魂嘴里无意识的呢喃,跪着的男人看懂了,他在说:“谢谢。”
这边一个小青年风风火火的跑过来,神情十分激动,说道:“钟组长给我打电话了!他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男人扭头看向一边,蹙眉道:“蓝色衣服的那个,抓紧时间,还有救。”
身穿制服的举枪人有些怀疑,但事关人命,还是示意同伴前去查看一下。
果不其然,一会儿就有声音传来:“快来,这个还有呼吸!”
“这边,担架过来!”
“都仔细点。”
“饶哥,这人怎么办?”
“活见鬼了!老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六子联方不攻击的妖!”那饶哥看了一眼遍地狼藉,道:“不管了,先捆起来,等钟组到了再说!”
救援的声音此起彼伏,搜救队员狠狠的灌下大半瓶矿泉水,抬眼便看见车里的男人头靠在车窗上,脸色苍白,眉间轻皱。
像极了局长办公室那盆脆弱的兰花!
碰都不敢碰!
那人此时正安静的睡着,若不是知道情况,一点都看不出来他的双手正被拷着。
这队员刚才因为这人的提醒而多救了一个人,心头不由得打了个商量:这么睡着也不是个办法,要不然给他松开?
“这才几分钟,这家伙居然都睡着了?”一旁的队员身材高大,青色的血管因为高强度的紧张救援而向外凸出,他一边擦着汗,一边瞟了一眼车里的人继续说道:“虚的一比!看他那样子,老子都没敢动他!诶,都落我们手上了,他是真不怕啊!”
一旁队友不屑的言语将他的思绪打断:不行!不能松开!我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这万一要是跑了。。。。。。
他可不想去跟着那拼命十郎出外勤!
回过神,他赶紧将手里剩余的矿泉水一口闷下,转头看向远方。
“睡吧,等钟组来了,看他怎么睡!”饶哥的脾气有些火爆,他将手里的瓶子重重的放在车尾上,发出巨大的“咚”声。
“走吧,还有好多事!”
见车内的男人根本没被惊吓到,便啐了一口,转身大步继续加入救援。
走开几步后两人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车内的人,光影落在那人的脸上,模糊了轮廓,更显得不识人间烟火。
确实是个妖精!
不起眼的吉普车驶过崎岖的山路,左边的车灯在这颠簸之中像是油尽灯枯一般,在“砰”的一声后终于以身殉职,成为了一只独眼铁兽,在山路间起起伏伏。
开车的男人将嘴里叼的那一小截烟屁股狠狠的嚼几下,发现确实没什么味道,才终于舍得吐掉。
看了一眼副驾和后座睡的不省人事的四人,几人上车时非常有自知之明的系好了安全带。他看了一眼油表,抿了抿嘴,脚下油门重踩,吉普车低鸣着加速冲了出去。
勉强踩着油箱见红报警的底线到达了目的地。男人跳下车,只见那黑色的工装裤整齐的掖进作战靴里,靴子上沾着土,以及早已干涸的血。
吉普车低沉的关门声惊醒了沉睡的几人,他们睁眼确认还在安全区,这才将剧烈跳动的心放回原位。
见钟禾已经率先走向事发地,于是赶紧推醒旁边的人,一边软着脚一边打着哈欠,随着他的路线朝前走去。
忙碌的众人看见钟禾,均向他打招呼。
“组长!”
“钟组长!”
“钟哥,您终于回来了!”人未至,声音却从老远的地方就传了过来。
钟禾步子大,直到他停下脚步好一会儿,后面跟着的几人才终于追上。相比他们的气喘吁吁,钟禾显得相当平静。
“今天带队的是谁?”
“是我。”那粗旷的饶哥远远的打了个招呼:“黄级任务,所以安排我来啦!”
钟禾颔首表示知道了,转头对着刚出完外勤的四人道:“休整三分钟,然后去帮忙。”
“是!”几人跟着钟禾出了一次外勤,对这个凶名在外的钟组长算是又有了一个新的了解。
人说话的时候就有多冷,砍妖的时候就有多凶!
这时听见休整的命令,如蒙大赦,立马转身去外勤组那边,生怕面前的人连这可怜的三分钟都不给,就要他们加入救援。
“提神剂呢?”
“我要吃的!”
“有了有了!”
几人瘫坐在一起,嘴里叼着蜜桃味的营养液,累到一句话都不想说。
看着不远处的组长还在仔细听着别人说什么,神情专注,虽然面容未变,只是离远了些,便觉得那人好看的很。
又见他接过小实习生递过来的一通电话,同时手上接过其他人送来的文件,翻了翻签了个字,着实是将一心三用发挥到了极致。
只是这赞美还未在心底深根发芽,那人便朝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赶紧过去帮忙。
几人心底哀嚎:这是那黑心的钟扒皮!
“钟哥,今天抓到的好像是。。。”
“是什么?”钟禾的声音淡淡,三天高强度的外勤工作让他的面色有些疲惫,嗓子有些哑。
“好像不是堕妖。”冒昊支支吾吾,好像对于组内成员抓错人这件事有些愧疚。
“不是妖就放了。”
“不是。”冒昊有些着急,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实习生,你要是现在说不出来个所以然,你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打包成报告送上去?”
钟禾瞥了一眼不远处忙碌的众人,摸了摸口袋,最后发现连根烟屁股都没剩下。
小实习生见他这动作,反应慢了半拍,却又突然想起出发前二组组长塞给自己的一包利群。
他赶紧掏出来递给钟禾,终于收获了其顶头上司一个赞赏的眼神。
抬眼瞥见钟禾眼下的乌青,冒号能感觉到他那连轴转的怨气直冲云霄。
简直比他写论文的时候还要黑!
我想转岗!
但是即使是这样,也无损组长的英俊,反而有种颓丧美。
钟禾一见他这种表情,以为这新来的倒霉实习生又被吓住了,于是深深叹了口气,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生硬。
“说一下你们今天的任务。”
瞬间回神的冒昊:“组长是这样的今天我们在接到预警处发出的黄色预警后立即赶到平城闻家庄,由于路途较远到达后发现在此处生活的庄民已经出现意识不清自相残杀的情况,所以我们按规定进行了麻痹措施,在庄子最后面发现了一名可疑人员他当时正跪在地上身前躺着一具男尸所以我们就把他抓了起来。”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冒昊有些气喘,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虽然我们没在他身上发现印记但是六子联方对他有用!”
钟禾仔细的听完这一串话,提炼出一句话:不是堕妖,但,是妖。
在这末法时代他们抓到了一只未被污染的妖。
“它在哪?”
“车里。”
“问出什么了吗?”
“被抓到后他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言语不通的缘故。他也不吃不喝不理人,就睡觉。”
“呵。”不知道是不是“睡觉”两个深深的触动了这个几天几夜没睡的凶神的神经,钟禾嗤笑一声:“它还挺镇定。”
“是,以往我们都是抓那些被污染的妖,用多大的劲大伙儿心里都有数。这次抓到个干净的,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冒昊挠挠头:“不过这是一次划时代的进步,它有可能是人与妖和平共处的桥梁,是两界沟通的重要人物。。。哎哟!”
还在自说自话的冒昊冷不丁的撞上突然停下脚步的钟禾,:“钟哥?”
“呵。”
“?”见钟禾没说话,冒昊低声说道:“就是万一呢?万一可以。。。”
“没有万一。”
见冒昊还想说什么,钟禾的眼下乌青,眼球隐隐充血逐渐弥漫上来:“人与妖不可能和平共处,两界也无法沟通,这是近十年来我们用无数兄弟的鲜血和生命得出的结论!”
钟禾身高腿长,比冒昊高了半头,当他沉下脸时冒昊一时间不敢再继续说话。
他想起入职前签署的协议:如无必要,不要和钟禾组长唱反调!有必要也不要说!!
“哦,好!”
得到冒昊的保证,钟禾一言不发转身继续往前走。
冒昊偷偷擦掉脑门上的汗,迈开腿赶紧上前带路。
“他就在车里。”
车里的妖肤色白皙,好像常年不见阳光的白。不远处的探照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长长的睫毛影子。
钟禾常年呆在训练基地,身边都是一些身材魁梧的糙汉子,这般看上去就很柔弱的男人只在电视或者杂志上看见,一般他都是选择换台或者略过。
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看,视觉冲击力还是很强。
钟禾心道:怪不得冒昊吞吞吐吐的,这般绝色却又不堪一击的妖,是个人都会有保护欲吧!要不是这联方有自动扑捉妖气的功能,说不得他们会不会将其当明星供起来呢!
他面无表情的摸摸自己三天没刮的下巴:啧,扎手!
随后示意一旁的看守拉开车门,抓住车内还在熟睡的妖的衣领,一把将其拖出掼按在车身侧面,那妖睁开惺忪的睡眼,右眼青翠的绿色一闪而过。
钟禾唇角露出一抹微笑,实习生见他露出笑容心道:钟哥刚才说的话虽凶,但是他还是知道轻重的嘛!
那妖被扼住咽喉,背躺在后备箱上,双脚逐渐离地,随着呼吸越来越难,逐渐开始挣扎起来。
眼见气息越来越微弱,冒昊心头一紧:完了,这下桥是真的要塌了!
想着要不要劝一劝,万一真有个万一呢!
就听见钟禾略带沙哑的嗓音问道:“小妖,你不好好躲着,为什么要来我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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