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来这里是无比正确的选择。”贝克张开双臂喟叹一声，昂首挺胸、极目远眺，眼中是纯然的对美丽景色的欣赏。
站在他旁边的洛亚芙尼用手向上抬起帽檐一角，在浓密的发丝的遮挡下，点头的动作变得难以察觉，“还不错。”她给出评价。
“还真是好苛刻啊。”
男人挠了挠下巴，“唉，有点想象不出来你为了什么而情绪激动的样子呢。”
“那就别想了，绝对不可能发生那种事情的。”她开口打断了对方嘴里没说完的话，态度果决地道。
**
待看完日出，一行人走了安全系数更高的大路下山。
因为在车上待那么久都饿了，所以他们决定在附近一家生意挺好的餐馆解决掉晚饭。
包厢中，比白日光线昏暗许多的光照看得人犯困，洛亚芙尼支着头翻阅桌上订成册的菜单，每道菜的名称在下边转译了两三个版本，她从中找到了认识的文字，多多少少能够认出来点。
之前每次点菜只要让克斯科来点都会被他拒绝，洛亚芙尼不太理解他怎么想的，毕竟就算他本人没法出来，由自己把东西吃进嘴了，对方也能同步品尝到味道，就其结果来看没什么不同的。
但对方显然不这么想，她更没那个闲劲和善心偏要多嘴劝下去。
鉴于此，后面点菜就基本是她直接点了。
等菜的时间，这家伙莫名其妙闹腾起来。
“你知道吗？”克斯科压低了嗓音，活像是在传递密报，即便这个世界上除洛亚芙尼外没有第二个人能听见他说话。
[你想说什么？]
她勉勉强强配合了一下。
克斯科于是更起劲了，装得很像那么回事一样，故作神秘地道：“‘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话是不能乱说的。就好比五花八门的神话故事里对自己预言信誓坦坦的预言师总会失败，且随便听信这些预言的国王在结局里都沦落至了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悲惨结局；你越是坚信不会发生什么，后面就越可能发生点什么。”
他煞有其事地发出恐吓。
[……]她心想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反正情绪激动又不是什么坏事。如果真有发生的那天，不就正说明她见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吗？还是蛮有趣的吧，值得期待。
脑子里思考半天，现实中才堪堪过去几秒，她岔开了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你真那么无聊的话，不如来继续讨论任务地点还有多远吧。我觉得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在这个国家了。]
“附议。”
而克斯科像模像样的正经姿态一般是持续不了多久的，这次也一样，这家伙一见到新上的菜，就立马原形毕露，前后对比差距大得让人认不出是一个人。“天呐，怎么又是煎牛排！”算不上牢骚的牢骚声在耳畔响起，“天气这么热，一直吃肉类和奶酪这些热量高的东西好腻的，饭后要不吃点冷菜什么的吧。”
比起找麻烦，他其实更像是在和人套近乎，表现得和人很熟似的，其音调是能隐隐传达出自己不具备威胁的信号的轻快。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洛亚芙尼略带嫌弃地问他。
她一向是搞不懂这类人的，这种不明白和不理解经常会在日常中被突然戳出。
但在确认自己还能吃下其他菜品后，她就转头招来服务员追加了道土豆沙拉。
总归不是什么很难办到的事情。况且能再尝尝更多的东西也不错。
软糯的土豆片经过了果醋和牛肉高汤的调味，最上面的几片被撒了胡椒粉，还点缀有一圈圈的彩椒圈与香草。
吃起来凉凉的，口感和味道都很好。
**
吃完了晚餐，他们十分顺利地办好了相关手续，暂住在一家提前定好了房间的旅馆里。
计划里需要解决的事情基本被延后到了第二天，舟车劳顿快一天，唯有好好睡一觉，才能有好的精神头去处理杂务。
或许是因为车上已经睡过了，洛亚芙尼在书桌边坐着，直到十点还没关灯睡觉。
奥地利这个国家在春季差不多五点左右就天黑了，他们初到此地便去看了日落，加上吃饭和找路所耗的一些时间，等找到旅馆已经挺晚的了，路灯排排亮起，天上能看到星星。
搬完行李，洛亚芙尼动作麻利地坐到椅子上翻出来书本，很自觉地开始看今日该看完的那部分。
克斯科知道对方不喜欢在学习的时候被打扰，于是很自觉地缩回了塞满各种资料的思维宫殿，继续去推进手上未完成的研究。
也就是那个强化法阵的复刻。
如果纯粹是为了复刻，以他的能力其实当天就能够搞出来了。但考虑到自己的另一个目标是研究洛亚芙尼，所以他稍微扩大了一点研究范围，在研究步骤的复杂程度呈指数上涨的同时，他相当自信这一定能引起同伴的好奇与探究欲。
毕竟对方的研究很大概率会同样以这个为出发点……想到这，他粗略翻了翻最近一段时间的记忆，立马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好像完全不清楚同伴的进度如何啊？
虽然他们共用着一个身体、物理距离近得不能再近、相处时间再来个三四天就满了一个月、但很多时候，他们对彼此的认知依旧是有限的。
平日会闲聊可不代表付出信任的交心，说到底，那纯粹是两人都太无聊了而已。
克斯科能理解洛亚芙尼自己都不理解的她自己的情绪，不过要让更具体的推测结果稳定其准确率，仍存在太多的未知条件亟待补全。
…………
时间回到现在。
前面他们就任务和任务涉及的人与事进行了详细的讨论，结果讨论着讨论着，就变成了洛亚芙尼提议让克斯科记录点东西在新本子上。他倒是不排斥这差事，所以半推半就地就答应了。
只是等写了没几行字的时候，两人又因为“克斯科的性格问题”产生了争论，甚至一路延伸发散到了“克斯科虽然确实蹲了好长时间牢，但到底是不是一个大坏蛋还有待商讨”上。
洛亚芙尼争这个胜利争累了，好生敷衍地已读乱回完，兀自放空了会，忽然对其说道：“既然你实验都快要成功了，干脆就在今天彻底搞定吧。还缺少什么，我帮你完成。”
“啊？”
“怎么，你难道要说自己没把握吗？”
“有是有。”他牙酸似的轻嘶了一声，“但这大晚上的，我们溜出去搞实验不太好吧。”
“我感觉你在意的点好像不是这个。”
“……”他重重叹了一声，两手一举放弃了，“好吧，好吧。去就去吧。”
随后，他叽里呱啦地和她说了一大堆为提高实验成功率要额外注意的事项。
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点是要避免实验场地周围无关人员的数量超标，扰乱能量磁场。
然后俩人就一路苦等到了一点。
是现在出门，再等一会快要能看到日出的一个阴间时间点。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洛亚芙尼抬手打了个哈欠，在用冰冷的清水泼脸强制恢复清醒的时候，她对克斯科先前的排斥恍然大悟了。
很不喜欢睡觉，但因每天规规矩矩在固定时间入睡，所以这具躯壳自然而然地养成了健康的生物钟，导致本来很擅长熬夜的她此刻有点难受。
倒不是困，就是脑袋发晕。
或许下去吹吹凉风会好些。
女孩披了件外套踮着脚尖下楼，这个点连酷爱熬夜的人们都不太会出现在外界了。
“不然呢？”克斯科有些郁闷地道，“不过这儿确实能满足其他要求，如果错过的话，就不清楚下一次找到适合的地方是什么时候了。”
[做实验真麻烦。]
“一般来说当然不用考虑这么多。只是我们到底来自于其他世界，所以才那么麻烦。”
[啊，你不说的话我都快要忘记这个了。]她歪着头，身体重心跟着往左边倒去，偏偏又因为对肌肉的极强控制力而给维持住了这岌岌可危的平衡。
直到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她猛地往中间掰回与路面形成夹角的身形，轻巧地蹦下人行道的台阶。
[那么我们的目的地是哪？]
“你随便选一个看得顺眼的好了，反正这街上人不多。”克斯科说。
没有重度光污染的地方，月光很亮。
她伸出手对着那洁白的星体比了比，闭上眼，深夜的晚风吹起她的衣摆与发梢，能感受到有轻微的力道扯着自己四散开。
“我运气可是很不好的啊。”
“地方的选择差一点也无所谓，复刻个法阵魔法还是很好成功的。”
“这样吗？那我就试试看能不能找个离我们的世界近一点的点位吧。”
她把一缕头发勾到耳后，思考了一会，轻声念出那句自己构思了很久的祷告词的开头，“我唱诵，世界之初始，命运之尽头。”
按特殊的发音顺序编排在一起的字词如同钥匙转动上锁的门扉，在常人所不能及的维度开启了一条直抵异界的通道。周围簌簌浮动的风被屏蔽开，唯剩下女孩清朗的声音回响于静默的天地。
“无限与无限连接之虚妄，死亡与死亡覆盖之轮轴；万物扭曲之形，空间重叠之景，灵魂拼凑之象，我在此歌唱你……”
眼睫颤动，她冥冥中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力量接入了四肢，推着自己向一个方向走去。
她于是像得逞的狐狸那样狡黠地笑起来。
有光线斜斜映入浅绿色的左瞳，把它照得亮晶晶的，洛亚芙尼过河拆桥地咽下未说完的那半段，手插着外套兜，悠然自得地朝好心人（或是好心神？）指出的那地方走去。
有个词被屏蔽了，所以加了个字进去重发。
——
补充说明一下，之前我特意替换掉真实地名和人名是为了强调其架空属性，以此来给本文叠甲，防止那种不妙的意外发生。不过现在发现看的人真的很少，所以说放心了，正好我也觉得搞这个蛮麻烦的，因此后面就不再换了。
还有就是，明天上午我就能考完最后一门了，暑假会加油把这一卷写完的。等考完回家立马开始编剧情大纲！
总之请大家多多支持呀！要记得看更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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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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