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江随舟这性子，招猫逗狗，哪怕小孩子哭了都会凑上去看一眼继续逗。
可见萧闻山这样子，他心里蓦然一软，总觉得是在欺负人。虽然他神情冰冷，但与先前的语气相比，几乎是带了些恳求。
江随舟心虚地摸摸鼻子，没想到还有如此善良之人，还会出言维护他这样一个早就被钉上罪名的人。
趁着屋内一片混乱哭声，他暗戳戳凑过去，打量着他神情，带几分哄人的意思道：“我错了错了，萧兄，你不喜我不讲便是，大人有大量，别生我气，我对天发誓我再也不提此事，否则我就天——欸！你别走啊！”
萧闻山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而甩袖而去，倚着木窗假寐，谁也不看，这回是真气着了。
江随舟失笑，还是赶紧破阵出去哄人罢！
他紧忙将言子归提来，没绕圈子：“小仙师，哭也哭了，先想想如何出去可好？总不能一直困在此处。”
用灵力维持屋内安全不是长久之计，先不说灵力消耗如何，在此处躲时间过长定他们会起疑，毕竟阵中没有安全之地。
“如何能出去，外面那么多纸人，你怎么对付？用脚？又踹不过它们，”言子归道，“符也没了，只能除祟破阵，我除了符又不会使剑。”
江随舟望了他一眼，惊呼道：“你还知道破阵法子啊？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虽说怨阵与邪祟有新变化，可这阵又不失今日才有，若只有言子归一人困在此地，苦苦等着也就罢了，这一二三四五六七，不算他和萧闻山，还有五个剑修呢！以他们水平真治不了这水平的邪祟？开什么玩笑！
“你怎么说话呢？”言子归显然误会了，满眼不可置信，“我上次那么帮你，你嘲讽我？”
这时一直靠墙沉默不语的蒙眼少年坐起来，缓缓开口道：“他应该不是此意，公子的意思应是既知如何破阵，与其在此处心惊胆战地等待，不如一同合作主动出击除去阵主。”
江随舟响指一打，满意地点点头：“是这样，这位…段公子说得对。何况你符箓用完，又不是不能再画，我记得有的修士不是可以用灵力画符吗？”
“谁用灵力画？我？”言子归茫然又震惊。
江随舟不太明白为何言子归会这样，他都能把引路符画出来了，天资聪颖，试试以灵力代替笔墨画符又没什么。
他道：“对啊，你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无非是少了笔纸这个保存灵力的媒介。”
言子归一听急了，恨不得冲上前捂住江随舟那张给他戴高帽的嘴，低声呵斥：“哪有这么轻松！”
可还是让旁人听到了，以应呈贤为首哼了几声，嘲讽之意不要太明显。
见状，言子归有些生气：“你替我吹什么牛？我自己都不敢这样吹！”
“这位公子可能不知，上一个能抛去笔纸以灵力画符的，还是宁安的符修，晏琛，”段公子道，“此事并没有这般轻松。”
怎么会不知道？江随舟有些感慨，他自然知道晏琛很厉害，当第二没人争第一的符修怎么会不厉害？他以灵代笔的技法，都是晏琛教出来的，但说出来怕吓死你。
可旁人只当是读书不多的傻子在痴心妄想，还时不时诡异一笑。
譬如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应呈贤，又开始阴阳怪气：“真不知道是假傻还是真傻。”
他说完没多久，头顶上的横梁便掉下来一截儿，若不是应呈贤反应快，头顶上定要起个大包！
江随舟侧过头笑出了声，走到那几人面前，故作疑惑问道：“你们沧山左氏目前能画出引路符的，同辈之间有几人？”
此话一出，几人均愣住，还是那个较为老实的修士答道：“就言子归一人。”
“那较厉害的前辈有几人？”江随舟又问。
应呈贤不服输道：“我师哥！”
“哦～”江随舟笑笑，俯下身温柔地问道：“那除了你师哥，便没有旁人喽？若没记错，一百年前还有数人，为何沧山左氏如今这么少？难不成都修仙飞走了？！”
应呈贤哪里听不出他的意思，气得满脸涨红：“你！”
江随舟哼着小曲儿走了一圈，最后拐到萧闻山身边站定，看他愿意看过来理自己，便颇为亲密地拦着他肩膀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言子归年纪轻轻便能如此，是不是天赋要更高？我说得对吗萧兄？”
“同应流比，的确如此。”萧闻山道。
应呈贤最崇拜他师哥，闻言恼羞成怒：“你懂什么？他厉害你倒是让他画，反正我们不会同你们一起除祟的！法器也休想用！”
“对！”
“不给他们！”
……
江随舟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他本来想着暗中指导一二，这下不行喽！虽然他名声不好，可还是有点三脚猫功夫在身上的。
他故意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去，不让他师姐救你们，你们愿意呆在此处，就一直呆着吧！”
言子归一愣，嘴角压不住上扬：“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应呈贤几人闪过一丝慌乱，其中一人下意识挡在门前：“你们这么能这样？！”
“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江随舟扭头望向萧闻山，装失忆问，“他们一炷香前做了什么来着？”
萧闻山看着不好相处，竟也十分配合他，道出事情真相：“妄图用段氏子弟引走邪祟，趁机逃跑。”
应呈贤几人脸色白了几分。
“谁知道言子归也在，你们就故意毁了他贴过符的屋子，还不让他进，”江随舟笑嘻嘻补充道，“不敢巧又碰到了被邪祟追的我们，于是被吓得慌不择路，全然忘记灵剑法器的存在，被我一脚踹了进去。”
他说完碰碰萧闻山，悄声暗示道：“快点儿，该你说了，狠狠呵斥他们教育他们！”
他原以为萧闻山会像之前那般说很多冷斥一通，不料这次竟只说了八个字：“心浮气躁，自命不凡。”
-
算上那个有眼色的老实孩子，一行五人结伴准备出去。
江随舟再次询问另几人去不去，还是被应呈贤恶狠狠拒绝了。
“不去算了！”他甩了一下发尾，朝言子归摆摆手，待他过来，江随舟又说服言子归多试几下，还偷偷说了一些关键点：“之前看一本古书，好像写了屏气凝神，摒除杂念，把灵力调到你的指尖…”
他断断续续说着，装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这一试不打紧，试了几次还真给试出来了，虽然是一些基础符，但也是成功了。
“我果然是天才！”言子归十分激动。
那人似乎是看出几人正逐渐以江随舟为中心，十分拘谨对着他做了自我介绍：“晚辈名翟靖，同言师弟一样是外门弟子。”
江随舟听出他在特意强调外门，不禁失笑：“在下萧珩，同…身旁的萧兄是一门。”
他说完，除了言子归，剩下两人均多看几眼。
翟靖呆呆地点头问好：“萧师兄，闻山师兄好。”
“段谌，临竹段氏后人，”段谌说着自嘲笑了笑，“不过先天眼疾，不善术法。”
一番介绍后，翟靖拿出法器和灵剑：“真的没危险吗？我们真能除祟破阵？”
“千百年前，初次尝试修行的人也会有这种疑问，你们修习这么久，不试试怎么知道？光纸上谈兵，自是不能破阵的，”江随舟一眼感知到其中不凡的物件，指了指金光四溢的仙铃，“你这是几级法器？”
翟靖：“我也不知，是我小师叔给我制作的。”
“此物极好。”萧闻山淡淡说道。
能从他口中听到的夸奖可是难之又难，江随舟有些意外：“你怎知？”
“猜的。”萧闻山回答。
江随舟哪里会信，他挑挑眉继续盯着人看，萧闻山这才又施舍几字：“你问了此物。”
“这么信任我？”江随舟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轻笑一声，“万一我看错怎么办？”
萧闻山：“那便错了，不足为惧。”
两人之间宛若有道天然屏障，言子归几人融不进去，不由自主慢了半拍，待在门前站定，几名少年才浮出一些紧张感。
江随舟把打头阵的言子归、翟靖往前一推，催促道：“紧张什么，学学你哥怎么做的，一会儿开门你甩灵符，他使长剑，把平日在学堂、练场学到的用出来即可。”
“那你和萧闻山呢？”言子归哆哆嗦嗦地举着手问道。
江随舟一点儿也不尴尬，揽着萧闻山笑道：“我和他什么实力你不清楚吗？当然是站在你们身后被保护喽！”
萧闻山：“……”
“那我拿着铃铛站在最后是？”段谌不解，“是担心我跟不上吗？”
江随舟伸出手指晃了晃，纠正道：“第一这不是铃铛，是法器仙铃，可迷惑扰乱邪祟判断，一定范围内找不到目标。”
段谌：“那第二是？”
江随舟拖着长腔：“第二嘛，当然是你站最后，和他们一同保护我俩，只需要摇摇铃铛就行。”
段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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