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被子里闭上眼睛休息,想了一会就在床上躺着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抓着铁门上的把手透过门上嵌的小窗口看外面的景色。这铁门他很熟悉,是孤儿院的铁门。他看见一家人带着微笑走过来领走了和自己玩得很好小朋友,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家长来到孤儿院领走了自己的朋友。
他开始感到孤单,后来孤儿院的老师过来和他说没有人要你,你注定是一个死在孤儿院的孤儿。
他开始哭,老师打他,不让他哭,说再哭就不让人领走他。
陆尽轩在老师走后轻轻的抽泣。
“陆川!你在干嘛呢?还不回家?”
陆尽轩寻着声音抬头望去,看见程函邵在远处朝他招手:“陆川!怎么还愣着,走啊,回家啦,家里饭都做好了,就等你啦。”
陆尽轩擦掉眼泪,鬼使神差的朝程函邵走过去。身后传来孤儿院老师的喊声:“你不能走!我看今天谁敢把他带走,回来!”
陆尽轩朝后看去,看到老师手里举着一根棍子朝他跑来。
他仓皇的往程函邵那边跑,却看见程函邵转身上了车,随即汽车发动,逐渐离开了陆尽轩的视野。
紧接着就是老师的殴打:“走啊,我让你走啊,你怎么不走啦?没有人要你吧,因为他们都觉得你是怪胎,哈哈哈,怪胎!”
陆尽轩后来是被喊醒的,他睁眼看见程函邵蹲在自己床前,看见他醒了便着急的和他说:“你怎么在哭啊,做噩梦了吗?我刚刚在门外一直敲门你没理我我就自己进来了,怎么了你?”
陆尽轩盯着程函邵发了会呆,随即后知后觉的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
梦呓般问他:“哥,你会不会不要我?”
程函邵没说话,只是一直看着他。
陆尽轩却没管,自顾自的说:“我成年了,你们能不能不要赶我走。我……我没有家了哥。”
程函邵仍然没有说话,只是眼角有点不明显的红。
陆尽轩还在低声的自言自语,片刻后程函邵睫毛动了动,旋即屋里想起程函邵沉稳的声音:“成年了,你真的不走吗?”
陆尽轩止住了声音,抬头看着程函邵,突然抬手用大拇指抹了抹程函邵的眼角。
“哥,你别哭。”他说,“你们别赶我走,我不走。”
程函邵听见他的回答后勾起唇角笑了笑,然后从床头柜抽出一张纸替陆尽轩擦去划过鼻梁的泪水。
“走吧,别躺着了。”
陆尽轩问他:“去哪?”
“去我卧室。”
“去你卧室干嘛?”
“屁话哪那么多啊你。”
陆尽轩咧开嘴笑,程函邵把纸丢进垃圾桶也和他一起笑。
陆尽轩掀开被子坐起来,踩着拖鞋和程函邵去了隔壁的房间。
程函邵走在陆尽轩后面,两人都进去后他关上门落了锁。
陆尽轩听见他锁门的声音,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的走到他床边然后坐下。
程函邵:“你是离不开床是吗?”
陆尽轩:“是。”
程函邵挨着他并排坐下,坐了会躺在床上张开双臂。
陆尽轩往后看了一眼,也跟着躺下。
程函邵:“你压着我手了。”
陆尽轩:“没事,原谅你的手硌着我了。”
他也没把手抽出来,就这样压在下面,然后和他说:“开学我就高三了,高三毕业了我就要读大学,可能要和你分开一阵子,因为我不知道能考上哪儿。”
陆尽轩侧过头看他,他想让程函邵留在这里,但是他舍不得让他因为自己而放弃更加美好的前途。
程函邵又说:“不过我上了大学你就该上高二了,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那个地方待着,爸妈肯定会给我们足够的钱。虽然高二转学可能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但是我可以帮你补补。”
陆尽轩侧翻过去将半边身子压在他身上,一条腿和一只胳膊都压着程函邵。
他把脸埋在程函邵衣服上,下巴一动一动的发出声音:“你真的愿意带我走吗?”
程函邵没说话,陆尽轩侧过头不引人注意的听程函邵心跳。
他的心跳很快,连带着他的呼吸也有点重。
陆尽轩愣了愣,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问他:“诶,问你呢。”
程函邵很重的吞了口唾沫,回他:“嗯,我带你走。”
陆尽轩点头:“好,我跟你走,但你要记得啊。”
程函邵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陆尽轩抬头看了看,他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从他哥的身上翻下来,说:“我想睡觉。”
他哥看了他一眼:“回去睡吧。”
陆尽轩用手指戳了戳他哥的脸,问他:“我能就睡你这里吗?”
程函邵被他突然的小动作搞得怔了一瞬,随即面色如常的说:“睡吧,我也睡一觉。”
“几点了。”
“还早,睡吧。”
两人这样说着爬到了床头,拉开被子睡了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函邵被一阵几不可闻的声音吵醒,他没有睁眼,也没有动作,只是闭着眼听。
他被吵醒,很困,加之闭着眼,更想睡觉,所以很多话听了就立马忘了。
他听见陆尽轩很低的说他们对他很好什么的,说他很感谢程函邵一家。
最后在程函邵要听睡着时,他听见陆尽轩更小声的叫他名字,然后说:“程函邵,我喜欢你。”
睡意全无。
程函邵现在清醒的可怕,他在想陆尽轩是在亲情上喜欢他还是在感情上喜欢他。
很快他用前者说服了自己,理由是他相信陆尽轩喜欢女生,而不是上午才和自己发生过口角的男生。
于是他就这样闭着眼越来越清醒,因为他听见陆尽轩说:“但是我不敢啊,因为你是我哥,我们都管程度叫爸,叫杜晓燕叫妈。”
程函邵是和陆尽轩面对面睡的,他开始想自己有没有做出什么动作被他发现,如果他发现自己醒着会怎么样,会不会还等不到成年直接离开。
突然一个动作打断了程函邵的思考,是陆尽轩的手指仔细又小心的划过程函邵的嘴唇。
不知道为什么程函邵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现在去牵紧陆尽轩刚刚离开自己的手。
他开始等待陆尽轩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者要做的动作,但是对方却没有了下一步。
程函邵逐渐感受到对方变得缓慢而平稳的呼吸,于是慢慢的睁开眼,发现陆尽轩已经闭上了眼睛,应该是睡着了。
等睁眼看到陆尽轩沉睡的脸,他才开始沿着刚才自己断断续续的思路继续思考。
“程函邵,你在里面吗?小川是不是也在里面?他的卧室门开着的,里面没人。”门外突然想起的敲门声把程函邵和陆尽轩叫醒。
陆尽轩揉揉眼睛,冲门外喊:“我在里面。”
杜晓燕说:“好,你快和小程出来吃饭。”
陆尽轩又转过头学着杜晓燕的语气对程函邵说:“小程~吃饭~”
程函邵装作之前睡觉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回他:“哦,吃饭。”
显然他装失败了。
陆尽轩疑惑的啊了一声,说:“你不应该骂我吗?”
程函邵比他更疑惑:“你觉得我应该骂你吗?”
陆尽轩摇摇头,下了床,姑且理解为他哥没睡醒。
程函邵看见陆尽轩下床的动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睡在一张床上,然后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站在床上跳了下来。
“卧槽,你干嘛?”陆尽轩听见“崩”的一声转头。
“没事,没睡醒,锻炼一下清醒一点。”程函邵皮笑肉不笑的回。
陆尽轩想着可能这人睡太久了脑子睡傻了,需要缓缓,便也没多问,和程函邵一起出了房门。
杜晓燕已经下去了,坐在餐桌旁等着程度端菜上桌。程函邵一出房门就浑身不自在,这边想着陆尽轩为什么喜欢自己,那边又想着他爸妈看见自己和陆尽轩从一间房子里出来是什么反应。
想了想他开始觉得不对劲,以前他和陆尽轩一起从房间里出来或者一起睡觉的时候他好像没有感觉到这么违和。
对此程函邵的评价是:这个世界果然还是病了,也终于病成了我理解不了的高度。
他这种游离在世界之外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吃完饭回卧室,以至于陆尽轩跟着他进了卧室他都没发现。转身关门的时候看见陆尽轩还被吓的一抖。
陆尽轩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然后说:“你怎么了这是?浑浑噩噩的。”
程函邵摇头,和他说自己没睡醒。
陆尽轩不信,坚持认为程函邵有事瞒着自己。
程函邵被看穿了就变得很不耐烦,于是决定赶人:“真没有,明天开学了你快去收东西吧啊。”
陆尽轩却不走,坚持要让程函邵说个你我他出来。
这下被打量的人变成了陆尽轩,程函邵站在他面前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才终于说:“我有没有不重要,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陆尽轩满脸都是疑惑,盯着程函邵:“我?瞒着你?有什么必要吗?”
不过他说完就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然后变得沉默。不过看程函邵的样子应该是没想起来,因为他还在盯着陆尽轩思考。
后来程函邵终于组织好语言,艰难的一字一句说:“陆尽轩,我问你,你喜欢男的女的?”
陆尽轩哑然:“你不会是听见今天中午我说的话了吧。”
见程函邵的眼神越来越复杂,他把自己手机摸出来,翻开自己和初中同学的聊天记录。
陆尽轩把记录怼在他面前,和他说:“我就服了,你醒了不说,我还以为我多成功呢?就为这个?”
程函邵看了看陆尽轩和他同学的聊天记录,陷入了沉默。
汤臣细品:[骰子(5)]
.:[骰子(2)]
.:[大冒险]
汤臣细品:[你旁边有人没?]
.:[我哥]
汤臣细品:[好的,现在去含情脉脉的和他说谢谢他的照顾,就像你马上要走了一样的那种,然后多说几句,最后喊他名字,和他表白]
.:[我和他在睡觉……]
汤臣细品:[那你小声点,视频为证,不玩不是男人]
然后是一段视频,从小图来看是程函邵的脸怼在镜头那。
陆尽轩觉得程函邵应该看完了,于是抬手点开视频,视频里唯一的图就是程函邵的脸。
至于那个抹嘴唇,那是下一个该他的大冒险。
程函邵:“……”皮一下你就那么开心吗?
陆尽轩看到了程函邵的表情,随即毫不留情的开口嘲笑他。
然后迎接他的就是程函邵的无尽吐槽。
感谢阅览~前两章有两个错字,去改了个字所以在等重新网审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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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嗯,我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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