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一愣，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打，嘴巴一瘪，当场嚎啕大哭起来。
楚颂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他用的力气有多大，她还回去的时候就有多大。
很公平。
周围人挤成一团，谁都没注意到两人动作，小屁孩他爹听到哭声后，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连忙抱起人问：“大宝，咋了，你哭啥？”
“有人打我！”
“谁？”黑瘦黑瘦的中年男人立刻变了脸色，“谁敢打你？”
小孩有了靠山，立刻嚣张地伸手一指，“就是她！她打我！”
“啊？”楚颂眨眨眼，“我吗？可是好端端的，我打你干什么？”
中年男人也有些疑惑，但还是嘴硬道：“谁知道你为什么要打我儿子，我儿子可从不说谎骗人！”
“你是他爹，当然会帮着他说话，我们怎么知道你儿子是不是在撒谎呢？”楚颂扫了圈周围看戏的人，“要不然大伙给我评评理，无缘无故，我为什么要打他？你们父子俩，总不能见我好欺负就这么污蔑我！”
楚颂说得头头是道，立刻有人帮她说话：“就是啊，人家丫头好好的，打你儿子干什么？”
小孩心虚地解释：“可、可能是我刚刚不小心碰到她了。”他是眼馋她手里的糖葫芦，心生嫉妒，所以故意伸手“教训”人。
“你确定吗？”
“对！”
楚颂笑起来：“原来是你偷了我的钱！好，我要报警抓小偷！”
小孩傻眼了：“我没偷你的钱！”
“刚刚就你碰了我口袋，你自己也承认了，不是你是谁？你的意思是，周围其他人偷了我的钱？”
她这话一出，吃瓜群众连忙洗清自己嫌疑：“你别乱说话啊，我们可没人偷你的钱。”
“你这小孩怎么回事？我看就是你偷的，偷了钱还不承认！”
“一会儿说这，一会儿说那，我看嘴里没一句实话。”
被这么多人指责，中年男人再怎么蛮横，此刻也有些挂不住面子，他气道：“你才撒谎！你说我们偷了你的钱，证据呢？”
“那不然搜身好了，我总共丢了两毛钱，大家可以替我搜搜他们父子俩，看看是不是有我的两毛钱！”
中年男人一僵，他身上是有钱，可那是他自己的钱啊。
“我没偷你的钱，那是我的钱！”
“真不要脸，明明就是偷了我的，还说是自己的！”
“我没有！”
楚颂已经完全带起了节奏，她反问：“你说没有就没有？证据呢？你儿子刚刚都承认了，我要报警，让警察同志来评评理！”
她又转头看向另一边，“我再问你一遍，你有没有偷我的钱？”
小孩已经被这阵仗吓哭了，脸憋得通红：“我没有！”
“那我刚才，打你了吗？”
“……也、也没有。”
周围人都在窃窃私语，目光透着鄙夷。
楚颂故作大度地摇头，“算了算了，大伙都是来买东西的，我也不想因为两毛钱影响到大家。今天就当我倒霉，这样，你和我道歉，我可以当事情没发生过。”
小孩含着一眶热泪，委委屈屈说：“对不起。”
“大点声，没听到。”
“对不起！对不起！”
楚颂：“好吧，原谅你了，也希望某些做爹娘的，以后好好教导自己小孩。”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掌声，不知道谁起得头，大家接二连三鼓起掌来，楚颂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欣然接受了。
中年男脸黑下来，一巴掌打在他儿子的后脑勺上，“一天天的，作什么妖！等我回家再收拾你！”
这力道可比刚才重多了，小孩抽抽噎噎起来，于是又挨了一巴掌，哭都不敢再哭。
楚颂心里舒服了。
她称了一斤桃酥，又买了半斤水果糖，这才雄赳赳气昂昂地踏出供销社。
身上的钱花得七七八八，楚航还没回来，楚颂只好站在从粮油站回来的必经之路上等人。
结果没等到她大哥，反而先看到陆明霖和岑子慕走过来，两人身上大包小包的。
楚颂满脸羡慕，是邮局的方向，看样子是父母寄过来的补给。
她不禁有些怀念现代那对便宜爸妈，感情是几乎没有的，全是金钱和物质。
真好。
岑子慕也看见了她，笑嘻嘻地上前打招呼：“哟，小楚同志，你怎么在这，你哥呢？”
“买饲料去了，我在等他。”
“粮油站？”
“对啊。”
岑子慕说：“你哥应该已经不在粮油站了，我们刚经过那，都关门了。”
“啊？”楚颂想，没有手机就是不方便，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错过了。
“不如去供销社等吧，你哥肯定会去供销社，我们正好也要去那。”
楚颂抬头看了眼人，见陆明霖跟着点头。
“也行，走吧。”
三人结伴同行，岑子慕性格相对活泼，话很多很密，不一会儿就和楚颂混熟了，陆明霖则高冷许多，不怎么开口，偶尔才轻轻应一声。
年纪轻轻，一派老干部风，楚颂背地里偷偷给人取了外号：strong哥。
三人回到供销社，正巧，楚航刚从里面出来。
楚颂连忙喊：“大哥！”
楚航走过来：“仙仙，原来你在这，我还准备找你去呢。”
楚颂目光却一下子落在楚航手里，她握紧拳头，被吸引着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惊喜道：“你买肉了！”
“是啊，偶尔也改善下家里伙食。”楚航心想，小妹天天在家嚎着要吃肉，娘听了心里自然不是滋味，这不，特意叮嘱他这趟带点肉回去。
不过当着两个知青男同志面上，他没好意思揭妹妹老底。
楚颂立刻欢呼：“好耶。”
开心得像个傻子，就连陆明霖都忍不住微微侧目。
楚航哭笑不得，随后才问起几人是怎么遇上的。
岑子慕把经过说了遍，又回答：“正好顺路，就一起走了。”
楚航点头表示了解，他性格憨厚，想到等会儿还要蹭人家车回去，就提议道：“你们渴了吧？我看那边有卖豆浆的，我去买点豆浆，咱们解解渴。”
“好啊、好啊。”楚颂不渴，纯馋。
她还没喝过这个年代的豆浆呢。
陆明霖直接婉拒，岑子慕也有点不好意思，“不用了，楚大哥，这怎么好意思。”
“一碗豆浆而已，这么生分干什么？”楚颂表情严肃，甚至开始道德绑架，“难道你看不起我们楚家吗？”
岑子慕头皮一紧：“……当然没有。”
“那不就行了。”楚颂很有“拦我者死”的气势，嘴里不忘催促：“大哥别愣着了，快去买呀。”
楚航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分明是她自己馋了，但他没戳穿，笑着说：“好，你们等着。”
淡豆浆两分钱一碗，甜豆浆三分钱一碗，楚航买了四碗甜豆浆，还是滚烫的，豆香浓郁。
楚颂发出朴素的感叹：“要是能天天喝到就好了。”
楚航说：“等大哥发迹了，以后天天给你买甜豆浆。”
“大哥，你真是我的好大哥！”
楚航没心眼地傻笑，可惜，看着就是发不了财的傻样。
喝完豆浆后，四人分别，陆明霖他们还要去供销社买东西，楚颂和楚航两个穷鬼就在县城四处溜达。
买不起，看看也行。
回去的时候照例搭顺风车，楚航买了快三百斤猪饲料，加上其他人零零散散的包裹，车厢空间明显狭窄了许多。
楚颂吸吸鼻子，她可能是真饿了，居然觉得猪饲料也挺香的。
“大哥，我能和你换下位置吗？”离猪饲料远一点。
“行啊。”楚航虽然不知道她换座位干什么，但爽快答应了。
楚颂这才感觉好一点，她撑着下巴发呆，楚航满脑子都是如何养出大肥猪，正在和几个大娘交流经验。
然后她就听见陆明霖突然开口：“好奇害人，一般来说，不建议人类食用猪饲料。”
楚颂：“……”
她没忍住抬头看了眼陆明霖，对方也在看她，表情有些……难以描述。
楚颂咬牙：“正常人都不会去吃猪饲料！”
亲哥拆台说：“那可不一定，我听说隔壁村就有个懒汉，因为吃不起饭，饿得去偷猪饲料吃。”
陆明霖一本正经地科普：“猪饲料虽然添加了大量维生素和营养物质，但同时还有很多对人体不利的抗生素，严重的，会引起肝脏问题。”
“你懂得真多。”
“只是碰巧在书里看过一点。”
楚颂阴阳怪气：“大哥，你看，养猪小能手耶。”
楚航没听出阴阳怪气，反而真诚地夸道：“不愧是城里来的知青，懂的就是比咱们多，明霖同志，那以后我可以向你请教这方面的问题吗？”
陆明霖：“……可以的。”
岑子慕憋笑快憋出内伤，他拿肩膀撞了撞人，语气比楚颂更欠：“养猪小能手～”
楚颂偷偷给他点赞。
陆明霖有些无奈，但是他误会人在先，这会儿只能任人调侃。
-
拖拉机在村口停下，离仓库不远，有陆明霖和岑子慕帮忙，楚航很快把猪饲料都搬进仓库里，还仔细检查了锁，说什么以防万一，小心有人偷饲料。
楚颂：“……”
靠北，风评被害。
等做完这一切，两人才赶在饭点前回到家，一见面，她先给叶秀枝塞了颗糖在嘴里。
“甜不甜？甜不甜？我特意给你买的呢。”
叶秀枝下意识点头，“甜。”
“那你再给我点零花钱呗，下次我给你买更甜的。”
狐狸尾巴藏都藏不住，叶秀枝瞪了人一眼，“找打是不是？”
楚颂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不给就不给，她哼哼唧唧，“我饿了，什么时候开饭啊？”
提到这，叶秀枝奇怪地问：“你们咋回来这么早？我以为你们中午在城里吃，家里都没煮你们的饭。”
“蹭了队里知青的车。”楚航讲了遍原委。
叶秀枝点点头，“那我去揉面，你们等会儿将就吃点。”
“等一下，等一下！”唯独楚颂，一脸天都塌了的表情，“原来可以留在城里吃饭吗？”
而她辛辛苦苦进城一趟，连个肉包子都没捞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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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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