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鬼身上偷来的？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像是突然被行若若这话打开了思绪，行如故抬头问之前的一个小厮：“你说你家小姐是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
那小厮连忙点头。
行如故又问：“你家小姐那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小厮想了一会，答道：“红色，很深的红色，那天冷，我家小姐裹了一层厚重的红袍，被水打湿后沉甸甸的，所以我印象特别深。”
小厮用自己笨重的身子，连说带比划的把当时的场景重新了一遍。
说到被水打湿的红袄子时，行如故猛然起身——他想他应该见过卢馨儿的那缕游魂，就在他家后院。
就是那个被他的符纸吓到，叫的特别惨的那只红衣游魂。
“在哪条河，快带我去看看。”
行如故急匆匆的往外赶，那小厮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呆愣愣的跟在行如故身后。
留下的人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觑。
一道符纸捏出，空中现出一匹纯白的骏马，油光毛亮，跟之前那匹长得一样，这化形符是行如故为了给自己省脚程，画了一沓子一模一样的。
白马抬起前蹄嘶鸣了一声，就俯下身任由行如故乘上。
行如故回头，本来是想叫上那小厮给他带路，却看到了追上来的行若若和魏俞。
天气热，行若若追在前面，跑的两颊坠汗，衣衫轻薄，随风飘荡间，显得少女娇俏可人。
行如故就多看了这两眼，就遭到魏俞投来的冷漠眼神。
跟护犊子似的。
行如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切了一声。
行若若追上来猛地拽紧行如故的宽袖，气喘吁吁的问：“你、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行如故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少年，自觉的把衣袖从行若若手中抽出，并退后半步，才道：“……办法谈不上，只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
行若若再次走上前问：“什么意思？”
行如故积极的保持跟行若若之间的安全距离，并耐心的把自己之前遇到卢馨儿游魂的遭遇说了一遍，又把正要去的那条河当做重点叙述了一遍。
行若若听完，倒是有些意外的看了眼行如故。
伸手附上他的额头，疑惑道：“你是行如故吗？该不会被人夺舍了吧？”
这话大差不差，猜对了个**分。行如故生怕行若若深究，真怀疑起来，连忙道：“这不是都说了吗，我改邪归正了。”
行若若眼神狐疑。
行如故十分认真道：“我跟你说，我之前做了个梦，梦到我人品太坏了，最后死都死得很惨，所以我一醒，就打算改邪归正，做个好人。”
那条河离卢家不算太远，但也不算近。经那小厮指路，中间行如故捏了好几张化形符才支撑到地方，本来还挺富裕的符纸，被这四个人霍霍了一半。
那条河叫常青河，水质清澈，至少行如故从没见过这么清的河，像是一幅画，直接映照出河底的无限风采。
常青河不深，成年人跳进去也堪堪埋到胸口，也不至于淹到人，却不知卢馨儿怎么会在这河里溺水。
听人说，平时在这里洗衣的妇人很多，可现在，这绿柳成荫处，却不见一个人，说是自从卢馨儿在这里被淹痴傻后，都传这条河有吃人的水鬼。
一行人在那小厮指着的地方转了半天，行如故又单独在树荫里探看了半晌，是一丝碎魂都没有，这趟是空跑了。
好不容易挑起的线索又断了。
他的目光转向魏俞，又顺着魏俞的目光转向不远处，两个阔步而来的捉妖师，他们背后都背着把伏妖刀，手里提着鼓囊囊的收妖袋，一看就是刚与妖物厮杀过，现在是满载而归。
两人走过，只听其中一人粗声问道：“你非要去看那杨家公子作甚？”
另一人回道：“我早先见那杨明安分明是阳寿已尽，怎么突然命格变了，我一定要去看个究竟。”
另一人嘁了一声道：“你那卦象时灵时不灵，用不着当真，亏得你没直接当着人家面说人家阳寿已尽，否则会被人当场打死。”
“我就是当着他的面说的，不过他那时候是个傻的又听不懂，倒是他身边的那姑娘好一通吓……听说杨明安成婚了，也不知道娶的是不是那姑娘。”
那两人边走边说，全然不顾手中的收妖袋晃动的有多厉害。直到前面的路被人挡着，那两人停下脚步，抬头见挡路的是两个不大的少年，个个衣着光鲜亮丽，模样不俗，一看就是哪家的世家公子，不食烟火。
一人烦躁的推嚷：“起起起，我们要忙着赶路，两个娃娃别挡路。”
行如故听了这话非但没有让开，反而勾着魏俞的肩，把路堵得更严。
那俩人瞪着眼准备绕路，行如故又伸出手一拦，那人转头。
行如故笑道：“大哥别生气，我们就是想问个事……”
“什么事？”那人一脸防备。
行如故问道：“您说杨明安阳寿已尽的事，是真是假？”
那人横眉竖起，严肃道：“当然是真的，我这卦象可是祖师爷亲传，灵得很……那小子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命盘差得很，全靠着口气吊着，没被鬼叼走性命都算奇迹。”
这人夸夸其谈中，行如故却沉默了，他下意识的看向魏俞，却见那双黑沉沉的眼眸，正盯着放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几乎是本能，行如故瞬间收回了手，动作之大，让本在夸夸其谈的捉妖师都看了过来。
行如故尴尬的笑了下，等那人说完后，朝他们道了谢。
那两人走远后，行如故转回头，下意识的问魏俞：“接下来怎么办？”
其实在开口的瞬间他就想闭嘴了，觉得魏俞不会搭理他。
谁知魏俞只是轻巧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回道：“……先去杨家看看吧。”
行如故眨了眨眼，半晌憋出了句：“行”
他唤来行若若和那小厮，正准备捏符上马，不知道从哪传来一声惨叫，还有一声惨痛的嘶鸣声。
惨叫是人发出来的，嘶鸣声是马发出来的。
行如故正寻思着他这还没把白马召唤出来呢，这马声是哪来的？
几乎是在下一秒，为了响应他这个想法，余光里，两道模糊的影子快速下落，“嘭”的一声，不远处的常青河炸出一片水花。
嘭溅出的水瞬间浸湿了泥土，河水也变得浑浊起来。
一名少年呼着痛，慢慢的从河里站起来，衣服湿哒哒的皱成一团，头发凌乱的挂在肩膀。他缓缓睁开眼，看到岸上有几个人一同望着他，竟然还在里面看到了行若若。
不敢相信，他揉了揉眼。
“你这闹的哪出？哪吒闹海，你闹河？”
河岸上，行如故蹲下身问他。
碧良张着嘴没反应过来，似是不明白，行如故怎么能看到他这么落魄的时候。
“碧良，你这是……干嘛？”
行若若走过来，有些于心不忍的看着他，她慢慢走向前，想拉他一把，但看他浑身黑泥浑水，也不知道从哪下手好。
碧良又呆愣了片刻，后知后觉的羞红脸，抱着头沉下了水。
只见河里面冒出一串串泡泡。
行若若一声惊呼，连忙跑过去叫碧良的名字。
行如故拽着她，说了声：“你省省吧，这河淹不死人。”
行若若焦急道：“你骗人，那卢姑娘不就是在这条河里出事的……”
两人争执间，却见本沉寂在水中的那匹黑色骏马瞬间睁开了双眼，水泡泡争先恐后的从它嘴里吐出，那双黑色的眼珠渐渐染上红丝，红丝扩大，马儿的腹腔剧烈的起伏着。
下一秒，这匹黑马嘶鸣着从水中跃起，直接撞向岸边的行若若。
行若若眼看着这马朝她扑来，心急如焚，却觉得脚有千斤重，半分也动不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要死了。
站在远处的魏俞被这场景吓得瞳孔皱缩，立刻大步朝她扑来，可他站的远，眼见那匹黑马就要撞上行若若，他却离她有几丈远。
“若若！”他嘶声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空中闪出一匹白马，直直的挡了黑马这一击。
重重的撞击下，白马瞬间消散于无形，黑马嘶鸣一声，沉沉的摔向岸边，红着眼挣扎，这马比一般的马大，连喘息都似阵风。
行若若被行如故拽着急退几步，然后跌倒在地，她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坐在地上没动，行如故又只好去把她拉起来。
半晌，才听到她拍着心口大喊：“碧良，这不是你的妖骑吗，这是怎么回事啊，它怎么攻击我啊”
“我也不知道啊，我正骑着，它突然在空中发了狂，还带着我摔下来了。”
碧良刚从河里爬上来，坐在岸边拧衣服上的水，他刚刚也惊吓不轻，看到这平时温驯十分的妖骑竟然袭击行若若，他心都快跳出来了，暗恨自己刚才怎么没上岸。
衣服上的水拧的差不多，他站起来朝着那妖骑走过去，行如故拦了他一下，道：“它肯定是因为什么发狂了，你这会先别过去。”
碧良躲开手，掏出匕首在身前划了两下，不在乎道：“没事，我有灵器封神匕，而且他的弱点在哪我也知道，实在不行，我就捅死它。”
马儿匍匐在地，见碧良过来也只是半睁着一双恢复正常的眼，有气无力的喘息着，看起来乖顺非常。
碧良围着它转了几圈，确定这东西没受伤没了力气，才满意的笑了。
他背对着马，朝行若若笑道：“若若，不怕，它没劲了，你过来看看。”
行若若还是对刚刚那一击心有余悸，摇头躲在了行如故身后。
碧良抬手摸了摸马儿的脖子，还想再劝两句，就感觉手下触及的温度越来越烫，还带着点震颤。
他呆愣的回头。
马儿滚烫的热气喷洒在脸庞，一个喷嚏像打在耳侧的雷，震的碧良浑身一抖。
“碧良你快跑啊——！”
行若若的喊声赶不上这马儿的恢复速度，她话音刚落，这匹马长鸣一声站了起来，它伸出前蹄狠狠的击了碧良一蹄。
此时，断了线的风筝也不如碧良飞的快，他只觉得此刻的自己五脏六腑齐齐碎裂，痛感能让他即刻昏过去，只不过他强撑着不甘，把手里的匕首抛给行如故。
“封神匕给你，快刺它的脖子，快……”
说完这句话他就直接晕了过去。
今天没什么想说的，那就祝大家生活顺意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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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妖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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