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医生接近时，睁开凌厉的双眼，沉睡的狮王醒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医生，客气有礼，
“请您直说。”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摘下口罩，便直言了，破有些批评的意思，
“小姑娘身体本来就弱，凝血也是障碍，你也是大人了悠着点，小姑娘身体经不起大起大落的折腾。”
江赫雪听得很认真，一应一和的。
一旁的张总助听得满头大汗。
患者家属很有礼貌，医生自然倾囊相授，细细交代，
“你们小年轻玩的太过火了，小姑娘还小，怎么能喂她吃那种药呢！护士已经带她去洗胃了。发烧完药效就过去了。”
“嗯。”
江赫雪沉着脸，也不反驳医生。
与医生讲明小姑娘身上的伤不是他造成的，一说转而又像在为自己狡辩逃脱，不如一声不吭。
“但是呢，小姑娘身体太差了，怎么能专往她肚子踹。”
“你知不知道女人的肚子是非常脆弱的，人肋骨都快被你踹断裂。”
“你不知道她凝血障碍吗，无法控制的出血了要紧急医疗护理，第一时间到医院止血！”
医生摇摇头，很是怜悯可惜的语气说，
“她的身体十分脆弱，胸腔内的心跳也比普通人微弱，以及她的心脏供血不足，难以支撑她完成剧烈的运动。”
她的症状很像先天性心室间隔缺损，如果不尽早干预的话死忙率很高。
平日的过敏小感冒小发烧对于有严重先天性心脏病的病人来说宛若一场大灾难，每次灾难过后重建身体机能都会大幅衰弱，心脏扩大、严重的心衰，都会引起她强烈的反应，乃至死亡。
可以说小姑娘鲜花般的生命正在倒计时。若是从小时候便干预，效果会好很多。
就是很奇怪，小姑娘家家看着也不像穷苦人家的孩子，她的父母怎么会不重视起来呢，太不应该了。
但这都是医生自己的经验判断，他不好现在就说出来，应当以科学的医学检测结果为主。
“详细的检查结果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能送至您手上。”
等江先生他看到检验报告应当会重视起来的。
然而，这时候的富间绪对江赫雪而言不过是一个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护送她去医院已是仁至义尽。
以致没多久医院寄送的检验报告单被淹没在无数文件之下，跟路边的野草般无人在意。
似蒲公英的花瓣，脆弱，一吹就散落不见，寻不着踪迹。
那时候他才深切懊悔自己傲慢，如果、如果早点发现就好了，一切都不会变那么糟糕。
傲慢的天之骄子不知道命运的安排，不知道有个女孩在未来会占据他的心神，从身、到心每一处都被她囚住。
此时的江赫雪开口极为冷淡，“安排她住院，等她醒了就送她回去。”
医生看着青年冷漠离去毫不留恋的背影，欲言又止。
张总助拦住医生，“请问医生还有什么交待吗？”
医生没好气道：“去办理住院吧。”
自己的人都不心疼，还能指望谁心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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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穿着白色的裙子，黑色的发丝乖巧地披在肩膀后，她徘徊在货架边，眼神好奇地盯着来往的人。
像娃娃学步般学着旁边的人东看看西摸摸挑选商品。
便利店的前台会散发煮串的味道，一排排的冰柜摆满了雪糕，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小零食，一切被母亲归结为破落户才会吃的垃圾。
富间绪都没吃过，但是她分明看到一对男女捧着热乎的小通杯，叽叽喳喳地交流，看着就很好吃啊。
她转了转眼眸，走向货架里头，她看向货架顶那个干脆面，刚刚有个小孩开心地抱了好多包，她也要。
她努力垫起脚尖，伸长手臂去够货架上的干脆面，但是指尖堪堪触到边缘。
富间绪眉头微微蹙起，抬起小腿踩在低层架子边缘正要攀上去。
忽然，被便利店的工作人员惊呼喊住，
“这位小姐。”
间绪惊住，不小心踏歪了，她没来得及抓住什么，整个人轻飘飘地往后仰。
她以为会摔得很痛很痛，结果撞进一个温热的胸膛。
富间绪埋头耸动鼻子，嗅到热烈的阳光的味道，还想再闻一下，被人一把推开。
抬头，一位少年逆着阳光笑着问富间绪，“你没事吧。”
江原手抵住富间绪的腰肢，很是绅士的扶起她，对人笑得专注又温润。
一不小心就会陷进他眼里的温柔。
间绪没有张口，摇了摇头。
江原很聪明，意识到她想要什么，见状从货架上拿了几包干脆面，递给她，
“你是要这个？拿不到可以找店员小姐。”
说完眼神示意她看向匆忙赶过来的店员小姐，店员小姐急的冒汗。
间绪避开她们，一边撕扯干脆面袋子一边往门口走，全然不顾其他人讶异的目光。
店员小姐在后面急得跺脚喊道，“还没买单呢怎么就跑了。”
江原掏出手机，对店员小姐灿然一笑：“我替她付吧，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店员小姐惊喜地收回目光，感激极了：“你是她朋友嘛，谢谢你了，太好了，还以为要被店长骂了。”
那个少年长的真俊呐，待人处物就是那种富人家养出来的进退有礼，看着像个好好学生呢。
那个小姑娘哟，好看是好看得叻，就是笨笨的。店员小姐连连感叹。
便利店的门一开一合，“欢迎光临”的声音陆陆续续响起。
收银台上的烤肠机正在努力工作，翻滚的烤肠发出细微的“哔啵”爆裂声。
店员小姐朝玻璃外面看去。
意气风发的少年追上了压根不等他的女孩，女孩好像生气了扭过身子不理人，俊男靓女可真养眼，就是那女孩行为举止很奇怪。
江原大步上前拦住了富间绪。
她不解地抬头。
江原瞬间对上间绪湿漉漉无辜的眼眸，他刚想教训的话便咽进了肚子，只开口说，“下次不可以偷东西。”
富间绪抱紧怀里的干脆面，小声辩解：“我没偷。”
江原：“你没付钱就走了，这会给其他人带来困扰，不可以这样。”
间绪生气了，用力推开他，“要你管。”
她明明看到那个小宝可以拿的。
然而她没注意到那小孩后头跟着个女人，替他付了钱。
她转身就走，在江原看来十分无礼。
江原的同伴抱着篮球走了过来，叫住他，
“阿原，你不是去便利店买水吗，刚才和你说话那个穿白裙的女孩是谁？”
说完手肘戳了戳江原，揶揄：“还是除书瑶以外，第一次见你和一个女生接近，看那女生怪乖的，是不是今年的新生啊，要不介绍我认识认识。”
江原被人无端猜测，哪怕是玩笑也不好笑，脸色难看。
少年板着一张，冷淡，“没什么，只是路过，你不要胡说。”
同伴意识到他的不快，连忙摊了摊手，耸耸肩，“开玩笑开玩笑。”
江原脸色这才缓和了些，打球的兴致到底被冲散了许多，和打球的同伴告别后独自回了公寓。
这边富间绪还没走远，就被陈妈逮到了。
陈妈甩着臃肿的身躯从斑马线那头冲过来，拽着间绪的胳膊上车，嘴上毫不客气地说教，
“小姐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才一眨眼的就不见了，今天新生注册本来就人多，小姐还乱跑。”
富间绪皱着脸坐到后座，车内凉气吹过，她细声打了个喷嚏，忽然一热一冷的。
她难受地闭上眼睛，对陈妈的话毫不理睬。
她对周遭空耳不闻，放空自己，把自己想象成一只气球，在空气里摇晃。
只有听到陈妈提到“夫人知道会生气”，瓷玉做的人垂落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捏紧。
陈妈絮絮叨叨，对富间绪的难受视而不见，她稳稳当当坐在后头，舒舒服服地吹着铺面而来的空调冷气。
她人胖，怕热，也是在车上待了好一会，才假模假样地下去找人，要她说，找不回来最好，夫人还宽心些。
富间绪家是独栋别墅，一进门屋内雕梁画栋，处处透着富贵的气息。
客厅内的柔软沙发坐着一位女人，女人披着波浪发，脸上保养得很好，看不清年龄，她吹了吹新做的红指甲，指甲鲜艳地勾人。
觑见门口慢吞吞走过来的人影，女人端坐了姿势。
富间绪手背在后面，小步挪到女人面前，低声喊：“妈妈。”
方梦不耐烦地应了声。
富间绪脸色更差劲了，她想上楼了。
“等等。”方梦喊住她，指着她藏在后面的小干脆面，“这是什么？陈妈，给我拿过来。”
陈妈这才发现富间绪的手上抓着几包干脆面，刚才在车上她都没发现。
她就说富间绪怎么这回这么安静，果然一安静必有幺蛾子。
“妈妈，不要。”富间绪小声哀求，但是抢不过陈妈的动作，小零食被陈妈拿到方梦面前。
方梦看到是外面的零食，脸色黑了下来，直接吩咐陈妈：“给我扔进外面的垃圾桶。”
扔进屋里的垃圾桶，她都怕富间绪半夜溜下来捡起来吃了。
她——要保持干干净净的。
“间绪你过来。”方梦抬手招呼她，像招唤小哈巴狗般。
富间绪有些犹豫，想过去又不敢过去。
陈妈在后面推搡她上前，富间绪脚下趔趄，最后还是在方梦旁边坐下。
方梦温柔地抚摸着富间绪的头发，嗓音温柔极了，让间绪想起梦里在襁褓时，有个声音也是这么温柔地哄她睡觉。
“间绪啊，这些贫民才会吃的东西，不配进到你的肚子，告诉妈妈为什么会想到买这些东西？”
富间绪看着方梦那张艳丽的脸庞，好像又和梦里淡雅的容颜大相径庭。
可是她也有长长的像海藻一样的漂亮卷发，发梢会温柔的抚摸她的脸庞。
间绪盯着她，看入迷了。
方梦问她：“你在看什么，是妈妈吗？”
间绪愣了，妈妈就在她身边啊。
她支支吾吾：“妈妈，我看见有人吃这个。”
脆脆的，嚼起来嘎吱嘎吱响，明明很好吃，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
方梦很是失望地摇头，“看见有人吃你就吃了吗，难道看见你姐姐吃什么也要抢吗，还有，间绪不可以抢姐姐的东西知道吗？要离姐姐的东西远一点，要做个乖孩子。”
富间绪害怕看到妈妈失望的眼神，连忙说：“贫民才吃的东西不配给我吃，我会做个乖孩子。”
她依恋地靠在方梦的怀里，一副幼鸟眷恋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询问，生怕被女人拒绝，“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妈妈可以吗？”
方梦满意地点头，嘴角扬起得意的微笑：“可以，只有妈妈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妈妈，乖孩子，要听妈妈的话，知道吗。”
陈妈看着二人母慈子孝的诡异场面，饶是往常凶悍的人也忍不住哆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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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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