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对苏意的癫狂没有任何概念,也对自己危险的处境毫无所觉,见她如此兴奋,微笑道:“找到什么了?”
“当然是……”苏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鹤,狂喜的样子甚至有些骇人,然而就在她要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楚楚眼疾手快将她掀翻出去,门“嘭”一声关上,屋顶的雪花簌簌而落,劈头盖脸砸了苏意满身。
苏意:“……”
林鹤:“……”
屋门被关,隔绝了屋内和屋外,屋外寒风呼啸,屋内安静温暖。楚楚关完门,拍了拍手,毫无心理负担慢悠悠走到椅子上坐好。
也不管苏意气急败坏的砸门声。
林鹤忍不住开口道:“这是?”
楚楚面不改色道:“林公子不必管,我跟我表姐闹着玩,我表姐不会在意的。”
然而苏意完全不给她面子,话音刚落,窗户被人猛地推开,寒风裹挟着雪花一股脑冲进屋内,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吼出:“温楚楚,你居然敢关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音量之大,震得人耳膜生疼,甚至屋内的摆件都有东倒西歪之势。
楚楚赶紧抢上前关上窗户,阻止了苏意试图爬窗入内的动作。她面朝窗户,安抚道:“意表姐,回去吧,我跟朋友叙叙旧,你有事的话下次再来。”
苏意显然气急败坏极了,火气之大,屋外的冷风和寒雪都无能为力,气冲冲道:“楚楚,林公子也是我的朋友,你放我进去,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
“不行。”楚楚果断拒绝,“表姐你任何人的主意都可以打,唯独不能打林公子的。”
苏意:“我哪里打他的主意了?楚楚你就是这么想我的?”说到后面,语气都有些委屈巴巴了。
只是楚楚铁石心肠,任由苏意软硬兼施,她都毫不动容。而苏意也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楚楚的屋门关了多久,苏意就在门外守了多久。
刚开始,林鹤还算淡定,在苏意的“伴奏”中还能与楚楚说两句话,但久而久之,有个人在外唠叨不停,渐渐地,楚楚的整个院子只剩下苏意一个人的“独奏”。
屋外。
即使丫鬟婆子伸头缩脑好奇地看着苏意,随行的丫鬟面红耳赤地想要拉自家小姐回屋,苏意仍坚持自我。她再次敲了几次门,道:“楚表妹,你看表姐我身上都快冻僵了,可怜可怜我,让我进屋暖暖身子。”
楚楚温声道:“表姐,屋外冷,你赶紧回屋吧。”
苏意:“我不想回屋,我想陪你说说话,回屋太无聊。”
楚楚无情揭穿她:“意表姐,醉公之意不在酒。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去你屋里,保你不会无聊。”
苏意停顿了一下,然后道:“去我屋里也未尝不可,只是要把林公子带上。”
“行了,表姐。”楚楚冷漠道,“你别想了,林公子是不会去你屋子里的。你要是还不走,我让人去叫舅舅了。”
苏意听了这话,一阵咬牙切齿。楚楚是懂得如何拿捏人的,此事要是被苏青知晓了,少不了一阵数落。所以,苏意也只是咬牙切齿了一会儿,跺了跺脚,携着丫鬟灰溜溜走了。
楚楚从门缝瞧见苏意离开的身影,终于狠狠松了口气,打开了紧闭的房门。
“苏姑娘这是……可否请温姑娘告知一二。”林鹤顾忌着苏意在场,不方便问出口。两人的针锋相对十分古怪,而且还隐隐事关自己,他坐不住了。
楚楚眼神微妙地看着林鹤,道:“我表姐看上公子了,准确地说是看上公子的背了。”
在楚楚说上半句话时,林鹤心脏吓得猛地一跳,听到后半句话时,只觉莫名其妙:“背?”
楚楚点头,简明向谢琛解释了两句,最后总结道:“因此回来后,表姐一直在寻找背部长得好看的男子,而公子你的背……刚好满足表姐苛刻的眼光。”
林鹤联想到刚才苏意进门时的狂热眼神,结合楚楚说的话,他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控制不住嘴角上扬。又聊了几句话,他向楚楚道了别,踏着厚雪,朝苏府的门外走去。
丫鬟领着林鹤转过一个又一个的拐角,路过一片梅花林。在这银装素裹的冬季,红的更红,白的更白。林鹤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突然有个声音悠悠从前方传来,“林公子,梅花好看么?”
朝着声源望过去,只见苏意披着厚厚的红大氅,大氅上梅花朵朵,身旁是不断飘落的雪花,红白相见间,承得她肌肤雪白红润。
林鹤微微一笑道:“苏姑娘挺好看的。”
苏意比在屋内沉稳了一些,她微微一笑,款款走到林鹤面前,摘下一朵红梅,递给林鹤,道:“林公子若是觉得好看,我可以摘下一些赠予公子。”
“谢谢,我很喜欢。”林鹤接过苏意手中的花,心里正想着苏意在自己面前,温婉恬静许多,然而下一秒,苏意一把抓住林鹤的手臂,眼睛盯着他无比真诚道:“林公子若是喜欢,我可以送你很多,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林鹤吓了一跳,手一抖,手中的花差点落地。他有些怕苏意此刻的精神状态,手往后抽,却始终抽不动,笑脸僵硬道:“谢小姐好意,我不需要了,我家里有事,急着回去。”
苏意大手一挥,“不耽误时间,只要你肯答应我,往后我可以去公子家找你。”
去他家找他?!
原谅他在脑海里脑补了一场死缠烂打的大戏。
见证了苏意在楚楚门外的执着,林鹤知道今天自己是逃不过了,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着问:“小姐先说什么要求,我想想看自己能不能办到。”
苏意笑眯了眼:“林公子不要怕,林公子一定能做到的。公子只用出一个人便好。”
林鹤更怕了,但他接触的女子不多,若苏意对他有意,他也不是不能接受。这样想着,他脸不自觉烧红,所以人家说的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是真的,于是他下定决心般道:“小姐你说。”
苏意拉住林鹤的手,近乎恳切道:“公子的背部甚是好看,我想让公子穿些好看的衣服给我看。”
林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为苏意想看自己的裸\背,没反应过来苏意的话,自顾自道:“小姐若是想看,成亲之后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话为说完,卡了半天壳的脑子终于开始转动,猛地反应过来苏意刚才的话,脸颊更加爆红,结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是是……”
苏意听后则一脸兴奋,道:“好呀这个想法好,只要我们成亲了,你是不是就任我摆布?”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林鹤连连后退,被一块石头绊住,跌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苏意笑眯眯看着他,弯下腰,道:“这觉得这个想法甚好。”
——
楚楚命丫鬟将林鹤送出门,刚坐下,凳子还未被捂热,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站了起来往外走。
秋菊见楚楚走得匆忙,赶紧拿了大氅哒哒哒追上,将大氅给小姐披上,她问:“小姐这么着急做什么?”
楚楚边走边系上大氅的绳子,道:“表姐做事荒唐,我怕她在半路截住林鹤。”
“哦”了一声,不知怎么回事,秋菊没了声响,连脚步声都没了,楚楚又叫了两声“秋菊”,没有任何回应。楚楚疑惑,停下脚步转过身,然后一张面具近在咫尺,被吓得惊叫出声。
“啊——”谢琛耳膜受不了,抬手捂住了她的嘴,道:“能不能别每次见我都大呼小叫的,这难道是你欢迎我的仪式?”
楚楚冷静了片刻,谢琛才松开手。楚楚直喘气,呼出一大团一大团的白雾,周围不见其他人,只有面前带着面具的男子。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他们两人,能十分清晰地看见对方的眼眸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谢琛略微弯腰,眼睛含笑看着楚楚,道:“许久未见,不知未婚妻有没有想我?”
楚楚心虚。
真的没想到,会在今日再次遇见他。自从两人分开后,再也没听闻他的消息,都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个未婚夫了。
楚楚正要说些好听的话哄他开心,他用一根手指堵住楚楚的嘴巴,状似非常难过道:“想必是不想的。我冒着寒风和大雪来见楚楚,结果一来,听到的却是自己的未婚妻关心其他男子,我的心已经寒了,你可知道?”
作精有上线怎么应对?
楚楚小声反驳:“我没有,你误会了。”
谢琛:“我可是亲耳听见的。”
楚楚硬着头皮问:“那你想我怎么办?”
谢琛:“我没打算让你做什么,但是我就是心里难受。”
楚楚耐着性子:“怎么做你心里好受一点?”
谢琛:“本来我想要收拾收拾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子的,但有人降住他了,我大发慈悲放过他一马。只是昨夜日夜兼程赶来见未婚妻,好累,想今晚睡在苏府。”
楚楚一惊:“林鹤怎么了?”
谢琛无理取闹:“你看,你还说你不关心他?”
“我没说玩笑,他到底怎么了?”
“你能不能别关心他?”
“好好好,不管他。”楚楚认命哄大孩子,“我去安排,看苏府有没有多余的房间。”
谢琛一把拽住转身的楚楚,凑在她耳边耳语:“可是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今晚能否……”
楚楚身上一僵,半响才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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