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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无奈

是一幅双面绣图画。

令云喜惊叹不已,赞道:“小姐,您这份贺礼定能在成安伯爷寿宴上惊艳众人。那些小瞧小姐的夫人瞧见了,定会知晓小姐的才情非一般人能及。奴婢敢说,全京城的贵女无一人能与小姐媲美。这份双面绣,必定能让她们对小姐刮目相看。”

林婉清微微蹙眉,道:“不可妄言,尽心便好。” 接着吩咐道:“你找个礼盒把它装好,我去一趟母亲院子。” 云喜连忙应下。

林婉清来到母亲院子,只见母亲正坐在窗边软榻上缝制衣裳。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她身上,愈发凸显出她的温婉柔和。见女儿进来,林大夫人放下手中活计,微笑着招手让女儿坐到身边,问道:“清儿给成安伯府的寿礼可准备好了?”

林婉清点头道:“是的,娘,您不用担心。”

林大夫人拉起林婉清的手,柔声道:“你做事向来妥帖,娘自然不担心。只是成安伯府地位颇高,远非咱们林府可比。届时你定要谨言慎行,尤其是与成安伯夫人相处,更要礼数周全。”

林婉清微微点头,道:“女儿省得。”

林大夫人看着眼前优秀的女儿,心中越发愧疚。她觉得是自己的无能,让女儿自小就为长房操劳。女儿的性子也愈发清冷。成安伯夫人又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林大夫人担心清儿今后会受婆母刁难,忍不住又叮嘱道:“娘知道成安伯夫人不好相处,她若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忍忍就过去了。等你以后嫁过去,只要以诚待她,娘相信成安伯夫人也一定会喜欢上你。”

林婉清心中微冷,脸上却带着笑意,道:“娘放心,不管成安伯夫人说了什么难听话,清儿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说罢,便准备起身离开。目光落在母亲怀里正在制作的衣裳上,她劝道:“娘,清儿的衣裳自有府里的绣娘做就行,您眼睛愈发不好,就别做这些费眼睛的事了,别累坏了身子。”

林大夫人温柔笑道:“娘不累。别的地方娘也帮不上你们,只想亲手为你和宏儿做些衣裳,这样娘心里才踏实。娘只盼着你们都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林婉清心中一叹,既为母亲的软弱无奈而感慨,又为母亲的慈爱而心暖。宏儿正是林婉清的弟弟,今年八岁,如今正在私塾读书。

林婉清的父亲虽是长子,却因资质平凡,性子也不如二叔讨喜,自然不受林老夫人喜爱。后娶了宋氏,偏宋氏也是个柔弱不善言谈之人。后来生了女儿林婉清,二房却一举得男,生下林府的嫡长子。二夫人更是在林府耀武扬威。宋氏生了林婉清后,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林老夫人对宋氏更加刁难,导致宋氏心中郁结,滑了一次胎。中间过了好几年,宋氏才生下嫡子。

林婉清走在林府的青石小径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斑。微风轻拂,带着淡淡的花香,却未能抚平她心中的波澜。

她的脚步不紧不慢,思绪却飘得很远。为何女人就一定要嫁人?要如同菟丝花一般,依附男人而活。若是可以选择,她情愿当个女夫子,每日与书卷为伴,不必拘泥于后宅的争斗与繁琐。可惜,她的身份令她不能有任何的任性。家族需要通过她的联姻来巩固地位,她也需要为长房谋得更多的福利。

心中蓦地浮现出那个身着一袭红衣、活得肆意张扬的美丽女子。不可否认,她其实是羡慕她的,不但是因为她的身份,更是因为她父母对她的无尽宠爱与包容。

若换成是她,想来她的父母定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一味地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又想起那个女子曾经对她张牙舞爪时的嘲讽与打压,此刻竟都觉得有几分可爱起来。

唐念自是不知林婉清对她竟怀有几分好感。此刻,她正指挥着下人在隔壁院子里筹备烤全羊之事。言外之意,烤全羊的味道着实太大,生怕熏坏了她自家院子里的景致,而隔壁院子空荡,正适合用来烤制。

青玄见隔壁的下人把这里当成自家一般,进进出出,只觉得脑袋都大了。他连忙跑去书房向主子告状道:“主子,这唐小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最近天天把这里当成自家后花园似的,指手画脚不说,今日竟还要在院子里烤全羊,实在是太过份了。您要不要管管她?”

李淮清手中的书微微一顿,淡声道:“随她去吧。” 说罢,嘴角划过一道极浅的笑意,转瞬即逝,恰好被青玄瞧见。

青玄见主子不管,他自然也没了意见。不过话说回来,自打唐小姐过来后,每天都会派人送好吃的点心和食物过来,说是见他们可怜,要替他们加餐。但这些食物都进了他的肚子,主子是一口没吃,以至于他这几日都觉得自己胖了不少,腿脚都不那么灵活了。

青玄一时想不通主子那一闪而过的笑意是何意,难不成主子有那只喜欢闻美食的香味却不爱吃美食的癖好?他挠着腮,满心纠结地朝后院走去,正好与过来指挥下人的云雀给撞上。

云雀见青玄一脸恍惚,便怒斥道:“你这木头,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去帮忙,这烤全羊难不成你不想吃吗?”

青玄立马回过神来,心想,唐小姐烤的全羊定然与他们以前在军营吃过的不一样,满心期待,便对云雀嘿嘿一笑,赶紧跑去帮忙了。

唐念亲手安排的烤全羊,那自然不是外面那种可比拟的。单说那沾着羊肉吃的酱料,便让厨娘准备了好几种。除了烤全羊,还特意准备了诸多蔬果用以解腻。

这烧烤架子是唐念亲自画图,让下人找铁匠定制而成。于唐念而言,她只需动动嘴吩咐下去,其他诸事自有人去操办。既不缺钱又不缺人,她自是能够随心所欲,怎么舒服怎么来。既有美食可供尽情享受,又有美男可以赏心悦目,虽说这美男不怎么搭理她,但唐念却乐此不疲。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充满了乐趣,她甚至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唐念带着锦书来到隔壁后院。只见云雀和青玄早已把架子稳稳地支好,炭火已点燃。厨娘带着小丫鬟在一旁有条不紊地摆放着新鲜的蔬果,色彩斑斓,甚是诱人。

云雀瞧见小姐到来,眼神倏地一亮,满脸欢喜道:“小姐,您来得正是时候呢!这边都已准备妥当,可以开始烤全羊啦。”

此时身处金陵,并非京城唐府,唐念本就随和,自然也没那么多规矩束缚。烤全羊嘛,人多了才更有意思,因而这里全然没有主仆之分。众人都围聚在一处,炭火噼啪作响,烤全羊的香气逐渐弥漫开来。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气氛极为活跃。

唐念亲自动手烤制了几串,而后环顾四周,却不见李淮清的身影,心中暗道,这人还真能沉得住气。随即朝青玄喊道:“青玄。”

青玄正欢快地大口啃着羊排,冷不丁听到唐小姐喊他,骤然抬起头来。

唐念瞧见青玄满脸炭黑,满嘴油光,不由得微微皱眉,说道:“行了,你吃你的吧,我去喊你主子过来。”

青玄拿着羊排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心中暗暗思忖,反正主子对唐小姐所做之事向来不管,书房也没什么机密之事,让唐小姐去书房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他的视线又落在手中的羊排上,这羊排实在是太好吃了,他敢保证,这定是他这十八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一次羊排。于是定下心来,说道:“那唐小姐去吧。” 顺便还给唐念指了去书房的路。

唐念端着盘子来到书房门口,房门未关,远远地便瞧见李淮清正端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专心看书。唐念在开着的门板上轻轻敲了两下,随即,李淮清那淡淡的声音传来,道:“进。”

李淮清刚说完这个 “进” 字,便觉出不对,朝门口看去,便见一个身穿红裙,明艳动人的姑娘正端着个盘子,笑吟吟地走了进来。他的心突然猛地跳动了一下,随后便把手中的兵书迅速收了起来,往书桌上其它的书中轻轻一塞。

唐念自然是瞧见了,她放下手中的盘子,往那刚被收起来的书瞟了一眼,打趣道:“你这书生,一个人躲在书房里,莫不是在偷偷地看那不正经的书吧?”

李淮清面不改色,微微皱眉道:“姑娘怎么过来了?”

唐念抬手把刚端过来的盘子轻轻往李淮清跟前一推,道:“喏,这是本小姐亲自烤的,我爹娘都没这待遇呢,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李淮清没作声,唐念挑眉,随即俯身趴在书桌上,离李淮清更近了些,俏皮笑道:“莫不是要本小姐亲自喂你?”

李淮清依旧不动,只是那耳尖却微微泛红。

唐念见李淮清还不为所动,顿时就拿起签子,作势要往李淮清口中喂去。

李淮清无奈,只得伸手挡住唐念的手,道:“姑娘莫要胡闹,放下吧,我自会尝。”

唐念放下手中签子,忽地靠近李淮清,神色严肃道:“书生,我来问你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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