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的空气陷入了短暂的凝滞。
裴杏雪拿着那件裹胸,有错愕从眼底闪过。
抹胸是女子贴身物件,为何会出现在代王房中?
姜禾卿反应很快,冷着脸呵斥道:“青雀,你私人衣物乱扔,把抹胸扔到我房间,该当何罪?
裴杏雪:“……”
青雀也被吓懵了,她家殿下每日带着抹胸非常辛苦,今日不过是想要休息一下,谁知道裴杏雪会来?
青雀心思电转,瞬间满脸绯红:“可是……明明是殿下说,奴婢在此处脱了更方便。”
姜禾卿:?
你这样是会让女主误会的好吗。
裴杏雪眼中的狐疑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不可置信的厌恶。
姜禾卿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把你的内衣拿走。”
青雀的心脏怦怦直跳,拿着从裴杏雪手里接过抹胸,完全不敢看裴杏雪的眼睛。
她拿着抹胸刚想走。
裴杏雪忽然问道:“这抹胸,好像是紧身的,青雀姑娘没事穿这个做什么?”
姜禾卿:“……”
青雀全身一僵:“也是殿下!殿下嫉妒我,害怕我有优势,抢走了范郎,才让我穿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裴杏雪眉头紧锁。
以前在裴家时,她便听人说过,说代王姜禾卿是心理扭曲的变态。痴恋范家郎君范渔,任何可能接近范渔的潜在威胁,都会被他不声不响的消灭。
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姜禾卿尴尬,但偏偏还得装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脑海里传来系统的声音:【不错啊宿主,女主对你的感官下降到了历史新低!宿主的表现非常优秀!】
姜禾卿:“……”
姜禾卿:“你来干什么?”
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裴杏雪脸色铁青,移开目光不去看她:“药煎好了,媚儿去看她母亲,我便送药过来。”
姜禾卿:“那喝药吧。”
裴杏雪眼神飘忽,似乎是坐立难安,僵硬着身体将药递给姜禾卿。
她涵养很好,脊背挺得笔直,下巴收着,白皙清瘦的颈脖优雅如同天鹅,但端着药碗的手却微微颤抖。
如果姜禾卿没有记错的话,裴杏雪的出身非常的高贵。
裴家世代为将,可以说是四世三公之家,裴杏雪的母亲萧氏也是河东望族,这样一个女孩,平时在家必然是仆人众星拱月般的伺候,怎么可能会端茶递水。
更何况,双手还废掉了。
姜禾卿抿了一口,然后把药碗放下。
姜禾卿没精打采的说道:“好苦,吃不下。”
裴杏雪冷着脸:“身为男子,竟然怕苦?”
可笑至极。
系统此时已经陷入了死机,姜禾卿看着裴杏雪,心思忽然一动:“真的很苦,不信你尝尝?”
裴杏雪望着姜禾卿正经的眼神,不由得皱眉,她低头拿起药碗尝了尝,一股酸涩的苦味用上舌尖,似乎整张脸都麻了半边。
裴杏雪不动声色的问道:“苦又如何?”
姜禾卿忍笑,女主的表情管理不管何时都那么优秀。
姜禾卿翻了个身,懒懒的说道:“喂我喝。”
裴杏雪眉头紧锁,要不是看在代王是个病人,她真会忍不住将药碗扣在他的头上。
姜禾卿:“注意一下你的态度,这是照顾病人的姿态吗。”
这个代王真的是无耻至极,可惜她如今是阶下囚,裴杏雪不想与她纠缠,拿起汤勺,往姜禾卿嘴边凑。
姜禾卿:“你想烫死我?”
裴杏雪僵在原地。
姜禾卿忍着笑,抬起手来,她的手指白皙修长,一点都不像男人的手,而裴杏雪注意到她食指上的那块伤疤,瞳孔不由得缩了缩。
这是上次在地窖里她咬出来的。
姜禾卿将手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吹气的动作:“吹一下,怎么如此蠢,伺候人这种事,还要本王亲自教?”
裴杏雪僵硬的拿起汤匙,吹了两下。
姜禾卿板着脸道:“唾沫星子不可吹进去了。”
“啪嗒——”
裴杏雪的手一抖,黑色的汤药洒了出来,掉到地上。
昏暗的灯光下,裴杏雪的耳根已经泛起难堪的红色。
系统很兴奋:【宿主不错啊,完成剧情如鱼得水。这章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恶毒女配生病,对女主百般刁难折磨~】
姜禾卿漫不经心的听着系统说话,眼睛却直勾勾盯着裴杏雪的手看。
方才裴杏雪将药递过来时,姜禾卿无意中注意到了她手臂上的伤痕。
裴杏雪本来就被原主打过,身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淋了雨又有发炎的趋势。
姜禾卿看在眼里,不由得很是心疼。
姜禾卿记得,本书的最后,裴杏雪当上了地位尊崇的摄政王夫人,但每每与男主共度良宵时,作者都会着重写女主身上的伤痕。
总之是很惨。
这可是她养出来的女主,不把裴杏雪养的白白嫩嫩她可不服。
姜禾卿之前观察过裴杏雪的伤口,这些伤口多半是新伤,现在开始调理还来得及。
姜禾卿半眯着眼,不由得想起上次泡的七星莲药浴。
那七星莲倒是可以疗伤,而且还很管用。
但裴杏雪对她的戒备心很重,她要是让裴杏雪下去自己沐浴,裴杏雪未必会照做的。
姜禾卿忽然收了脸上的玩笑神色,吩咐青雀道:“去准备热水,再准备一套衣服。”
青雀应了一声,急忙出去准备。
裴杏雪愣了愣,心蓦然沉下去。
姜禾卿知道她心中的疑惑,慢慢的说道:“在本王身边伺候的人,都要干干净净的,我看裴姑娘今日有些脏了,你如今就在本王这儿沐浴完再走。”
她顿了顿:“本王在病中,也想欣赏美人沐浴。”
原来是代王病中无聊了,又以羞辱她为趣。
裴杏雪定定的看着姜禾卿,刹那间这些天积累在心中的疑惑烟消云散,她眼中闪烁着一丝恨意:“你想杀了我,就杀。何苦折辱我。”
姜禾卿抬手,抚摸着她的脸,裴杏雪的脸如牛奶般滑嫩,摸起来非常舒服。
柔嫩的指尖顺着侧脸划过,裴杏雪颈脖都泛起红,她全身微微颤抖,但姜禾卿牵着手臂上的绳索,她动弹不得。
姜禾卿:“我可舍不得杀你,不好好折磨你,怎么对得起范郎的喜欢呢。”
系统:【羞辱女主完成,完成度79%】
青雀很快准备好了热水,然后退了出去。
房间寂静无人。
裴杏雪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姜禾卿啪嗒一声,将她最后的束缚解开,不耐烦道:“快点,别让我叫人进来帮你。”
空气陷入凝滞,裴杏雪和姜禾卿对视良久,心里的防线蓦然崩塌。
她站起身,咬着牙,将衣服脱掉。
反正之前也已经被姜禾卿看过,裴杏雪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是不堪之人,遮挡也没什么意思。
姜禾卿有点脸红,不敢看她,假装闭着眼睛养神。
裴杏雪将最后的中衣退去,抬手将发簪取下,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坠落,白皙的臂膀暴露在空气中。
裴杏雪索性转过头,恨恨的朝着姜禾卿看去。
……
裴杏雪看着姜禾卿,忽然发现什么,微微一怔。
和相像中的恶心眼神不一样。
姜禾卿闭着眼,耳根泛着红,没有看她。
表面上看来她似乎是在闭目养神,但裴杏雪还是敏锐地觉察到,代王鸦羽般的长睫正微微颤抖,眼皮下的眼珠子似乎正在紧张的转动。
裴杏雪猛然想起,姜禾卿是天残。
这样的人,就算是断袖,在面对女人的身体时,恐怕也有一种自卑感。
姜禾卿原本想和上次那样,让裴杏雪自己去沐浴就好了,谁知道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水声。
脚步声从耳畔传来,随后一丝丝淡雅香味缠上鼻尖。
裴杏雪走近了她。
姜禾卿皱眉:“裴姑娘还想干什么——”
裴杏雪:“殿下,奴婢有些地方无法洗到,殿下能否来帮我?”
姜禾卿冷着脸:“自己泡着,有什么摸不到的?”
淡雅的香味蓦然凑近,随后床榻一沉。
姜禾卿的心咯噔一声,条件反射往后退,可还没来得及动弹就被压住了肩膀。
姜禾卿:?
温软的触感从手上传来,裴杏雪握住姜禾卿的手,姜禾卿刹那间血液倒流。
裴杏雪的气息近在咫尺,莫名有种压迫感。
裴杏雪屈膝在床上,握着姜禾卿的手:“殿下,看看我。”
姜禾卿耳根烧了起来,但又不想显得自己心虚,勉强睁开眼,对上那双漆黑清澈的眼睛。
虽然都是女人,但裴杏雪的发育明显比她好得多,她很瘦,但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不少。
裴杏雪如今不着寸缕,胸部傲然挺立,身上的伤痕衬得皮肤更白。难怪原主如此嫉恨她。
姜禾卿觉得喉咙干涩:“干什么?”
裴杏雪两手撑在床上:“奴婢漂亮吗?”
姜禾卿沉默半晌:“漂亮。”
裴杏雪居高临下看着她:“殿下喜欢吗?”
姜禾卿:“……”
系统:【怎么回事?宿主?你怎么被女主压制了?快点起来啊!】
裴杏雪已经自暴自弃,反正姜禾卿是天残,也不能算个男人,她在姜禾卿面前受尽羞辱,已经丝毫没有任何**可言。
裴杏雪知道,对男人来说,看得到却吃不到,无疑是一种折磨。
姜禾卿身为天残,看到这幅画面,更是折磨。
裴杏雪忽然倾身,在姜禾卿耳边低声道:“奴婢现在是您的人了……”
姜禾卿的脸瞬间更红了,她冷着脸,勉强平复了一下情绪:“呵,本王阅女无数,怎么会喜欢你这——”
她拿起外袍披在裴杏雪身上,眼角都泛起红,有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感觉。裴杏雪却是看出来了。
姜禾卿居然害怕。
裴杏雪眼中浮起淡淡嘲讽,她忽然放开姜禾卿,站起来,脸色瞬间变得冰冷,冷声道:“只可惜殿下阅女再多,也无福消受。奴婢如今虽属于殿下,殿下也没有那个能力。”
姜禾卿心梗。
攻击性不大,杀伤性极强。如果她是个男人,岂不是被裴杏雪羞辱的以头抢地?
裴杏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
也许是看到她的弱势,才趁机欺负她……
裴杏雪在和姜禾卿的对峙中,第一次占了上风,但她很快又觉得无趣起来。
她站起来,缓步来到浴桶前。
浴桶中的水很干净,又是一股淡淡的青苔香,绵远悠长,裴杏雪却并没有放松身体。
因为姜禾卿说,这是含有毒的药,能在她身上留下永远的伤痕。
裴杏雪坐在水中,全身微微发抖,忽然意识到她刚才做了什么。
她如今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需要用身体才能羞辱对方。
裴杏雪觉得屈辱,双眸都泛起红色,眼角的余光看见那个恶魔侧着身,闭着眼没有注意到这边后,她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
膳房。
裴杏雪站在锅炉前,看着夏至小心翼翼的称量着药材,准备煎药。
裴杏雪在姜禾卿那里沐浴后,便换上一身雪白衣裙,乌黑的长发挽起,坐在那里气质愈发清冷出尘。
夏至一边称药,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裴杏雪,心尖微颤。
在他眼里,裴杏雪是和仙女一样的存在,可竟然沦为了王府的阶下囚。
夏至心痛万分。
裴杏雪:“不过是药,何须如此小心?”
夏至将落雁沙挑出罐子,腼腆笑道:“小姐有所不知,代王殿下的病很严重,所以小人给他开出了极阳之物落雁沙,但落雁沙药性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危及生命。若是多服用半点,则性命危矣。必须慎之又慎。”
夏至随后将药罐装进柜子里。
他转头,看着裴杏雪如同冰雕一般坐在原地,扭捏半晌,问道:“今夜十六,小姐晚上,可能和小人一起赏月?”
夏至对裴杏雪的爱慕,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只是当时裴杏雪太耀眼,他只是区区一个府医没办法接近她。
现在小姐沦落王府,只怕能离她稍微近一点……
裴杏雪:“多谢你的好意,我就不去了。”
夏至噎了一下,只能把想说的话全部咽下去。
也对,小姐千金之躯却做阶下囚,怎么还会有心情赏月。
虽然夏至记得以前在裴府中,老爷和夫人在庭院中赏月,小姐也曾在旁边陪着。
夏至转身离开。
裴杏雪一个人坐在灶台前煎药。
经过今日的事,裴杏雪对姜禾卿的憎恶,已经到了新的高度。
代王姜禾卿废掉她双手,将她囚禁在地窖中,用尽恶毒的办法折磨她。
姜禾卿私生活混乱不堪,与奶娘私通、痴恋男人的传闻不绝于耳。
裴杏雪更是亲眼见到她与丫鬟纠缠不休。
裴杏雪低头,盯着锅炉中浓郁的黑色汤药,握着汤匙的手骤然攥紧。
哪有人人真的能洗心革面,定是代王的新玩法罢了。
她后背的伤口,每到夜晚仍然会隐隐作痛,手臂筋脉悉数被挑断的痛苦至今清晰。
代王是人面兽心的败类。
她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死又有何惧?
若是能让这恶魔一起死,那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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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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