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死了,你要压死我啊!”
白雀闻声一愣,慌忙站起身。
崔璟靠在树上喘气,虚着眼睛打量眼前人。
白雀脚边有一个枯树枝缠成的火把,他捡了起来,借着微弱火光在地上扒拉。
崔璟逡巡四周,这才发现身边堆了长长短短的枯枝,青青红红的果子,他的破霄静静躺在果子旁边。
原来小男娼没有跑,算他识相。
白雀弄了许久,堆起了一个柴堆儿,费劲用石块升起了火,崔璟心道这小男娼还不算十分没用。
“喂,把果子给我拿来。”
“你没长眼睛啊,这青蒂青皮的怎么吃,拿旁边那个红的。”
“这果子沾了土,削皮。”
“没刀?没刀不会用剑啊,笨死算了。”
……
崔璟腿脚无碍,但他懒得动弹,坐在树下颐指气使。
白雀乖乖照做,挥着破霄把拳头大的红果削皮,见崔璟的右手不方便,便喂到了他嘴边。
“这还差不多。”
崔璟一口一口嚼了,那红果看着汁多甘甜,吃起来却涩得紧,只是现在没有别的可吃,他硬逼着自己吃了两个,好恢复体力。
崔璟砸了砸嘴,觉得口中苦涩难耐,朝白雀努嘴道:“我要喝水。”
白雀刚拿起一个果子准备吃,听崔璟要喝水又把果子放了回去。
崔璟见他要扶自己起身,戏谑道:“因为救你我才受了伤,如今行动不便,你想我自己走过去喝水?”
“可…可这里没有器具…我如何……”
崔璟眉头一皱,翻了个白眼,心道这是哪里来的死木头,“你不会用手捧了来给我喝?”
白雀闻声,忙不迭奔去了水潭边,仔仔细细搓洗了手,掬起一捧水小心翼翼地走回树下,生怕撒漏。
潭水甘冽,崔璟连喝了七八捧才够,可怜白雀饿着肚子来来回回七八趟,额间布满了黄豆大的汗珠。
等崔璟吃饱喝足,白雀才坐下胡乱吃了两个果子,劳苦了一日,白雀再撑不住,缩在崔璟脚边合上了眼。
“喂,添柴……”话未说完,崔璟微微侧脸,见那小东西缩成一团,胸膛起伏,睡得香甜,他也就咽下了嘴边的话。
崔璟起身添柴,添完柴他也不敢睡,左手持剑,静坐于树下。
明月繁星,本是无限美景,崔璟此刻却无心欣赏,狠狠盯了眼身边睡得香甜的某人,心里愈发烦躁。
没见识的东西,敢在荒山野岭睡得这般熟,也不怕做了野兽口中食。
熬了一宵,东方既白,白雀被踢醒,睁眼见崔璟持剑靠着树身,双眼如炬盯着自己。
红绮如花,妖颜若玉,沾了一缕晨曦,端严若神。
白雀不禁看呆了。
“看什么看?还不滚起来!”
被这一喝,白雀回过神,慌忙捡起包袱,爬了起来。
崔璟一夜未睡,天刚亮,他便爬上树观察,远远望见东南方向有烟气,想来那处有人家。
等到潭边喝足了水,两人便朝东南方向走去,走得白雀眼冒金星,脚底发疼,才瞧见一处院落。
崔璟打量眼前院落,在深山之中竟有人家修筑泥墙,这是什么人家?
管他什么人家,只要有人就行。
“去敲门。”崔璟朝白雀努了努嘴。
白雀小跑上前,又敲又喊一阵,没有回应,扭过头,一脸无措看向崔璟。
崔璟骂了一声“不中用”,走上前趴在门扇上听了一阵。
天亮还有炊烟,现下却无人应答,想来这家主人出门去了。
崔璟收回破霄,一个纵身便翻上了高墙,白雀只听得衣料簌簌声,眨眼之间,那厚实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愣着做甚,进来。”
崔璟疾步进了正屋,见那屋内有桌有椅,还有几把弓,一篓竹箭,又踱步去了另外的屋室,里面堆了些杂物,梁上挂着几张皮子。
看来是山里的猎户,想来这家主人早起出门打猎了。
崔璟又在院中转了一圈,心弦松懈下来,悠悠打了个呵欠,歪到床上啧了一声。
这什么床啊,比石头还硬。
“你,去做饭,我睡醒了要吃。”崔璟趴在床上,伸手将叠好的被子扯开,被子刚搭到肩膀,崔璟嫌恶地往下扯了扯,只盖到腰部。
什么破被子,不柔不软,还一股牲口味儿。
忽然想到什么,崔璟侧脸看向白雀,戏谑道:“林子里什么都有,虎豹财狼,没准儿你一出去就能碰上一只,等我睡醒了给你收尸。”
白雀被这话吓得一缩,见崔璟合眼休息了,悄步退了出去。
他根本没有打算逃跑,崔璟因他受伤,他打算好好照顾。
进到灶房,白雀翻找一阵,见有米粮碗筷,油盐酱醋,嘴角微弯。
抓了几把小米浸到水里,他打算煮小米粥,忽然想到这户的主人家不在,自己却开火做东西吃,柴米油盐都是要钱的,自己这样不就成贼了吗。
白雀点了点东西,在心里默默记账,想着离开时留下饭资。
小米在锅里慢慢熬煮,白雀见埋在米缸内的小坛子里有几块腊肉,挣扎许久,还是拿出一块切了五六片下来,细细切成了碎末。
又把挂在梁上的干菜扯下两根,仔细洗刷泡水,等干菜叶在水中舒展开,拿出来抖干水珠,切成细丝。
小锅发出咕噜声,白雀见时候差不多了,打开灶上的油罐,挖了一点白花花的猪油抹在抹在大锅底,等锅底冒起烟,把那一小碟腊肉碎倒入锅中,刹那之间,大锅吟唱出滋滋的美妙声音,等腊肉煸出油,再放入切好的干菜丝翻炒,也不用再放盐。
崔璟睡了大半日,醒来看到白雀端来的一碗粥,一碟黑糊糊的菜,食欲骤减,眉心皱出几层褶皱。
“你就给我吃这个?”
白雀端着粥碗,垂着脑袋,缥缈热气腾起,将他的眼睫洇润,“厨房…只有这些东西……”
崔璟捏了捏眉心,长叹一口气。
他当时真是昏了头,若不救这小男娼,自己怎会受这罪。
“我手不方便,喂我。”崔璟命令道。
白雀猛然抬头,慢吞吞挪到床边坐下,舀了一点干菜炒肉放到黄澄澄的粥上,拌匀了才舀起一勺,又吹了吹才送到崔璟嘴边。
崔璟垂眸看了一眼黄黑交杂的粥,舔了几回牙尖,做了一番斗争才张嘴吃了。
崔璟本只想将就裹腹,不曾想这小男娼有些手艺,黑糊糊的菜瞧着恶心,伴着米粥吃却咸香可口,熨帖胃肠。
吃了一碗,崔璟意犹未尽,心道偶尔吃吃清粥小菜也别有滋味。
“再来一碗。”
白雀没想到崔璟胃口这么好,连忙又盛了一碗来,一口口喂给崔璟。
看着眼前认真吹粥的小东西,神情温柔,动作细致,崔璟勾起玩味的笑。
还算会伺候人,等带回去让人调教调教,勉强可以做他崔家的二等仆役。
两碗粥下肚,崔璟摆了摆手,靠在床上小憩,许是吃饱了,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伺候完崔璟,白雀才腾出手吃饭,锅里的粥半冷不热,白雀也懒得再折腾生火,把崔璟吃剩的干菜炒肉拌在粥里吃了。
“阿嚏——”
白雀打了个喷嚏,手滑了一下,粥水洒了一些到手上,食物珍贵,他张嘴就将手上的米粒舔了干净。
午间最是炎热,白雀正洗着锅,却觉得后背发寒。
崔璟小睡醒来,已是暮色四合,坐起身动了动手臂肩膀,还是钻心刺骨地疼。
小半日没沾水,崔璟口渴,朝门外大喊:“白雀,我要喝水。”
不一会儿,白雀便端着一碗水进来,坐到床边一勺勺喂崔璟喝,等喂了大半碗,轻声问道:“还喝吗?”
“好了,做饭去。”崔璟见他一脸柔顺,低垂的眼睫像一把小扇,忽闪忽闪的,那神态与凤卿有三分相似,崔璟的语调不自觉温柔起来。
坐了片刻,崔璟出了屋子透气,见落霞似火,心道这家主人应该快回来了。
等月上梢头,这家主人还没回来。崔璟望着空中明月,蹙起了眉头。
他的皎雪能日行八百里,,如今已经一天一夜,家中仆从还没寻来,难道皎雪路上出了事?
这林子是狩猎的好去处,他曾与军中友人来过,可那时人马众多,又有本地的山户引路,自然轻松悠闲。如今他受了伤,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拖油瓶,无人引路,山林苍苍,他们定会迷路,若运气不好遇上山兽,他们绝对会命丧兽口。
罢了,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在这里等人。
“饭…好了。”
崔璟回过神,见桌上摆了碗筷,嗯了一声坐到了木凳上。
也不用崔璟说,白雀自觉端碗喂崔璟吃饭。
条件有限,屋内只有一盏油灯,崔璟看不清白雀做的什么菜,但入口酸酸咸咸的,还挺开胃。
崔璟白日睡足了,晚间便睡不着,坐在床上发呆。他崔公子哪里是闲得住的人,若有琴棋书籍,他还可消磨一二,可这猎户家什么都没有。
这时,白雀端了水进来,“将军…水好了。”
崔璟眼前一亮,倒是他疏忽了,这不还有只雀儿,现成取乐的玩意儿。
崔璟垂眸看向给自己搓脚的人,笑道:“小男娼,你可会跳胡旋舞?”
白雀手一顿,摇了摇头。
崔璟眉眼一耷,又问:“吟诗呢?”
白雀依旧摇头。
崔璟笑得轻佻:“难道你从前只学了床上功夫?”
白雀低头咬了咬唇,不言语。
“唱曲总会吧。”崔璟没了耐心,“难不成你接了客就拉人上床欢好,连话也不说一句?”
他嫌娼妓脏污,从不沾染,可他入了官场,少不得去秦楼楚馆逢场作戏。
那些红粉自小学习歌舞悦人,还有那才高的清倌人,吟诗作赋不让文人,怎的这小东西什么都不会。
白雀低眉顺眼地给崔璟擦脚,低声回道:“会唱一些…我嗓子不亮,不好听的。”
“捡拿手的唱。”
白雀深深看向崔璟,见他眉眼带笑,神情慵懒,咬紧牙迟迟没有开口。
“磨蹭什么呢,唱啊。”
白雀轻轻叹了口气,罢了,谁叫他是娼妓出身,本就是做惯了的,伺候这恶人一回也不会少块肉。
“香雾兰房如意郎,罗衾绣被怜娇娇。”
崔璟听是《菩萨蛮》的调子,这小男娼嗓子确实不算清亮动听,不过还算柔婉,凑合听罢。
“□□无限好,舌尖赛沙糖。龟涎胜清江,莺啭尚羞簧。”
崔璟越咂摸越觉得这词淫艳露骨,俗不可耐,嫌恶地皱了皱眉,“谁许你唱这……”
话未说完,一团柔软坐上了他的大腿。
脸颊顿时蒸腾起热意,一双凉沁沁的手摸上了他的腰,轻轻拨扯。
未曾有人敢与他这般亲近,崔璟一时愣住,不得动弹。
“婉转郎膝上,何曾羡鸳鸯。”
歌声落,两片柔软湿润贴上他的脖颈,喷洒的热气像是烙铁将崔璟烫醒。
“啊——”白雀刚亲了一下侧颈便被一股强力推到了地上,摔得他腰背生疼。
“下作东西!”
只听得一声怒吼,白雀的前襟被紧紧扣住,脖子被勒出红痕,他痛苦地仰头,瞥见那双漂亮凤眼盛满了怒意,接着一个巴掌落到了白雀脸上,在寂静黑夜中格外突兀。
“本性难改的贱胚子。”崔璟怒从心头起,说着又扇了白雀一耳光,“你当我是荔非颇黎?敢近我的身,当真是不怕死。”
说罢,崔璟将人一把扔到地上,转身拿起油灯,在屋内踱步。
崔璟力大,白雀被搡在地,脊骨仿佛裂开,微微一动便疼得死去活来。
明明是这人要自己唱曲服侍,自己乖乖照做,这人却打自己。
恶人,再没有比他更恶劣的人了。
白雀在地上疼得动弹不得,委屈的泪水簌簌流下。
崔璟逡巡半晌,终于找到一个趁手的东西。
“小男娼,离了男人几日就发骚,那本公子就帮你治治这淫邪之症。”
白雀摸了摸泪,见崔璟放下灯盏,手里拿着掸子。
这恶人要打他!
他见崔璟越逼越紧,像一条受惊的小蛇往后缩。
“躲我?”崔璟挑眉,跨步掐住纤细腰肢,将人翻了过去,“你□□成性,本公子大发慈悲帮你,你躲什么?”
白雀闻言一怔,胡乱挣扎,崔璟最厌人忤逆反抗,本来只想吓吓这小东西,让他长长记性,如今被他一激,反倒动了真格。
“呲啦”一声,灰白裤子裂了一条大缝,两瓣软肉闯入凤眸。
耳边萦绕哭泣求饶声,崔璟看着两瓣,手上的掸子悬在了空中。
昏黄油灯下,如玉俊颜慢慢染成了霞色,比身上绯袍还要艳丽三分。
璟子哥其实是个纯情童子鸡,只是装腔作势,显得很会。其实听到小黄歌,看到白pp就脸红了~
俺小说没写两本,却也走上了淫词艳曲的创作道路,这...有时候写文谁说得准捏,写着写着就写小黄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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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声声慢(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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