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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彻不到一个小时便打来了电话，魏晨曦还沉浸在本店招牌菜铁锅炖大鹅的美味里，一只手拿着没啃完的鸭脖子，一只手点开了手机的扩音功能，反正这个小房间里只有他和龙笑两个人。
事情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被人强行进行婚配的姑娘是魏晨曦猜想的那个地方的庄户人家，家宅不大，有包括她在内的三个孩子，其中一个是个男孩儿。
进行冥婚的则是那边的大财主，和小姑娘的村子离得很远。大概是为了维护自家的名声或者掩人耳目才选了既不是自己村子也不是邻村的姑娘。
时间过了很久了，李彻也不知道他们具体的谋算，只是查到因为当年混战，那刘老爷只留了身体不好的大儿子在身边，另外两个都加入了当地军队，还混上了一官半职。
因此他们家在当地算是有钱有势的，虽不说是明目张胆地作威作福，但想来也是无人敢惹，因此才敢大张旗鼓地操办这样的事吧。
“这就难怪了。”魏晨曦一边继续听一边暗自忖度。
当年军阀混战，光留下名字的军队就得有十几个之多，更不用说大大小小，林林总总的各地武装力量。
拉起一支部队霸占一片地方那是常有的事。若是打点好了，完全不用多加威胁或者做点什么所谓强抢民女之类的事情。
只需要两个儿子带着点兵，端着枪往姑娘家门口一站，就已经足够吓人的了。
那个女孩子的大名也查到了，叫张招娣，是家里的老大，底下有一个妹妹张念娣和一个弟弟张宝福。
因为她性子最活泼，爱说爱笑，像只小麻雀，所以被村里人贴心地把她称作“雀儿”。
她那年刚刚十六而已。
李彻后面还查到了一些东西。
那举行冥婚仪式的刘老爷的宅院其实在后来着了场火，大火烧了一夜，将包括仆人在内的一大家子全部烧死在了里面。
当时的火势太大，赶往救火的村民们也束手无策，只听到里面一直传来惨叫声，还有疯狂拍打大门的声响，再后来就没了动静，火也慢慢地就灭了。
等白天人们撞开大门的时候，里面的惨状可想而知。
据说，是活物的全部被烧了个焦透，一股股的烤肉的味道怎么也挥散不去。
当时冲进去亲眼见证的村民们都被吓坏了，回家便噩梦连连，有的甚至得了失心疯，整日里嘟囔着看见一个红衣女鬼在刘家宅院里晃荡。
刘老爷的两个儿子后来在军队里也没躲过惨死的下场，军队给出的结论是食物中毒，但李彻必然是不相信。
哪有吃一样的伙食，只中毒两个人的道理？
关于这些，魏晨曦也想到了。
遭受了这样的无妄之灾，当晚又穿着红嫁衣，那个女孩子若是没有变厉鬼回来报复，可能性简直没有。
虽然他是个捉鬼天师，但刘家这样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他主要还是想知道这个女孩的娘家以及后来的事。
“刘家一死绝，军队就把他家的财产给充公了。张招娣娘家人呢，是在刘家着火后死的，也是一个没活，连她那个妹妹捎带一起都死了。”
李彻在电话那头细细地跟魏晨曦讲述：
“再后来，镇子上出现了一个传言，说每到夜半时分，就能听到村子的坟地里传来哭声和笑声，还有人说，那片地方只要一有女子是被迫结婚的，哭闹得太厉害的，自家和新郎那边必定遭殃。”
“变成这样了吗？”魏晨曦眯了眯眼睛，语气有些沉重。
“从那以后，他们村里的姑娘便都不好嫁人了，那边也就形成了一个默认的规矩，不能逼迫自家女子出嫁。据说镇上也请过其他道人前去驱鬼，似乎都没什么效果。”
魏晨曦垂下眸子，心里不知该如何评判，只继续询问对方：“再后来呢？”
“再后来听说是因为刘家的墓里还有点钱，所以被一伙盗墓贼盯上，他们盗了墓，还烧了尸体，就没人听到半夜女孩子的哭笑声了，红衣厉鬼同时也不见了。”
魏晨曦微蹙起眉头。他没有想到还有盗墓贼盗墓这个层面，感觉事情有些麻烦。
“张招娣的尸体全烧了么？”
尸骨无存，这对本就惨死的张招娣来说，简直就像是将她推往更深地狱的巨大推手。
她连被好好安葬都做不到，又怎么能再相信这个世界。
“不知道。不过我查到后来那伙盗墓贼也死了，而且有个盗墓贼死在了一个坟头上。我觉得也有一种可能，是他们把那女鬼给惹到，所以被她给弄死了，剩下个没死的因为害怕，就又把尸体给埋了回去，算是求她放自己一马？”
魏晨曦自觉也有这种可能性。
“还有，我还查了下之前的跟咱们这次案子相类似的事件，你知道我查到多少么？”
“多少？”
魏晨曦听他这样问，心里竟微感紧张。他猜想李彻查到的数字至少应该不是个位数，否则他就不会在这里卖关子。
“十三起，而且，基本跟这个差不多，新郎都死了，新娘有的跟着一起死了，有的植物人，最轻的也是精神上出了问题。”
魏晨曦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他一早便有设想，那就是雀儿的魂魄最后附在了那对银耳坠上，然后被不知名的人带走，最后成了别人养的恶鬼怨灵，训练成用来杀人、夺魂的工具。
有一种道人，嫌弃修炼太过辛苦，所以喜欢走一些旁门左道，练就一些邪恶本领。
像借助收服来的冤鬼恶灵去杀人，再收取那些人的灵魂来练功的事情，他在封祟堂里也听到过，只是从未见识。
听说这桩案子时，他就立刻想到了这一层，但一直未下断言。
看来这次是真的，他们真的碰到炼鬼之人了。
魏晨曦的心忍不住的沉了沉。
若真是如此，这个案子大概率是个连环案，会扯出一串来也说不定。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你还想要其他什么我再给你找。”
李彻介绍完整个情况之后开始等着魏晨曦开口。
魏晨曦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突然问他：“刘家的口碑怎么样？”
李彻显然是没有想到他问的这个问题，电话里一时没了动静，片刻才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我查的时候没有看到这类的，不过，那个宅子一直留着呢，现在还成了当地的旅游景点。
介绍上没怎么提刘家的事，但是我看村志上倒是有他们家饥荒年施舍米粥的事情，应该在那个时候也算乐善好施的吧。毕竟，咱们手上的资料都是街面早就看不到的了，谁会去深挖他家到底干了什么。”
“好的，知道了，别忘了把资料发给我，我再看看。”魏晨曦叮嘱着他。
“等一下挂。”
李彻突然想起还有个事情没有跟魏晨曦说，连忙阻止他想要挂断电话的举动：
“我找到一本讲近代百年民间恶俗陋习的书，里面有一个故事，感觉跟这次的案件很像，我也发给你看看。”
“好。”魏晨曦点了点头，挂了电话。
“走吗？”
他扔掉自己手上一直没有吃完的鸭脖子，想立刻动身去看看张招娣的尸体到底还有没有。
龙笑探过身子摁住了他：“吃完再走。”他向魏晨曦面前的盘子示意了一下，说得不容置疑。
盘子里有两个热气腾腾的鸭腿，正冒着香味勾引魏晨曦来吃它们，显然是龙笑专门留给他的：
“别着急，有我在，时间岂不是很充裕？”
“可是……”魏晨曦瞪眼看着那两个体积不算很小的鸭腿，竟然有些犯怵了。
“吃饱了好干活啊，快吃。”
龙笑笑容满面地又从锅里夹出一个热气腾腾的鸭翅膀，温柔又强势地对那个已经坐不住马上就要反驳他的人开口：“不够还有。”
魏晨曦看着那已经把自己的餐盘占据的满满当当的三个“大”家伙，一时忍不住，露出了痛苦为难的表情，心里默默地吐槽对方：
我又不是头猪……
……
她喜欢那莺啼啊，可是谁在乎她那婉转的歌声。
她喜欢那妖娆的红膏啊，可是谁又愿为她装扮出鲜活的生命。
她挣扎啊，她嚎啕啊………
听，野猫哭嚎，她抬起了她的手，
听，夜枭诡笑，她坐直了她的身，
她要去哪，穿着她的红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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