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忽然抬头看向了林愿这边。她张了张嘴，这次林愿能够听见她的声音了。
她说：“救救我。”
林愿敲了敲玻璃。救她？林愿倒是想救，可是她们并不存在于一个时空。况且李墨早已经死了。
李墨只是目光呆滞地注视着林愿，口中不停地说着：“救救我。”
女孩凄惨的求救声掩盖住了身后人的脚步声。
“诶？”林愿的胳膊忽然被人抓住，那人拽着林愿的两条胳膊，狠狠地在她背上踹了一脚。没有任何准备的林愿摔倒在地，皮肤上的几处被粗糙地面上的小石子呲烂。
林愿正准备起身，身后的人又一脚踩在了她的头上。随后拽起她的头，对着她的脸打了下去。
“啊，这样啊。”这和刚才镜像中黑衣人对李墨做的一样。现在拽着她头发的这人，同样穿着一身黑衣，而且他没有脸。
镜像中的黑衣人大概是想要李墨的色，现在这个大概是直接想要她的命。
当黑衣人正准备踹她时，林愿一把抓住了他伸过来的腿，想要把他拽到在地。黑衣人大概没想到刚才一直沉默着的林愿会反抗，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有些重心不稳，迅速收回了腿。
林愿也趁着这短短几秒迅速起身，后退几步与黑衣人拉开了距离。
黑衣人向她跑来，林愿向旁边一躲，他抓住了她的衣服，把她向自己这边拉过来。林愿一把抓住黑衣人的胳膊，对着他的肚子踹了下去。他有些吃痛的“嘶”了一声，却依旧没有放手，把林愿拽到了他的怀中。
黑衣人只比她高半个头，林愿拿出刚在地上捡的石头，对着黑衣人的头砸了下去。然后挣扎了出去。
黑衣人似乎被惹怒了，他拿出藏在衣袖里的刀片对着林愿。
林愿掌心出了些汗，她的心迅速地跳动了起来。她如果硬刚肯定是刚不过的，跑估计也跑不过，她对自己的体力很有自知之明。
林愿向右边瞥了一眼，玻璃中，李墨已经被黑衣人用刀捅进了心脏。倒在地上，血液喷涌而出，四处溅落着鲜红色的血。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这边，就像是在看着林愿。
如果林愿要走出这条小巷，那她必须得先破除循环。那她要如何破除循环呢？
黑衣人持刀捅向林愿，林愿堪堪躲过。
也许……
林愿的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
她要像镜像中的李墨一样死去。
保险起见，她要去李墨死掉的地方再被黑衣人杀死。
事不宜迟，林愿立刻向前跑去。黑衣人紧跟在她的身后。她体力已经几乎耗尽，几次都险些被抓到。
终于，看见了那溅在墙壁上的血液和那具被她盖上了布的尸体。不知为何，尸体的头露了出来，明明还是和之前一样惊恐的表情，但林愿却无端觉得，她在笑。
林愿直接躺倒在李墨的尸体旁边，看着黑衣人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
“等一下！”林愿忽然坐了起来。
黑衣人看出来了，林愿不打算再反抗，便停住了脚步听听她最后的遗言。
保险起见，她的死法也得和李墨一样。
“捅心脏，谢谢。”随后她便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黑衣人似乎有些无语。但也满足了林愿的要求，他上前一步，把刀捅进了她的心脏。，
林愿闭上眼，感受着刺骨的疼痛和生命一点一点地流逝。
再一睁眼，时间由黑夜变为了白天，身边没有一丝血液，身上的伤口也都愈合了，黑衣人也已经消失不见。
旁边一个人正蹲在地上，用手托着头，笑眯眯地看着她。
林愿坐起来，看着身边的人，眨了眨眼睛，随后叫出了她的名字。
“李墨。”
“嗯！你好呀。”李墨应了一声。
“我通关了吗？”
“没有哦。你还要走出这条小巷。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危险啦。”李墨把林愿从地上拉了起来。
“这段路我来陪你一起走吧。”李墨牵起了林愿的手，带她向前方走去。
女孩开始自顾自地说起话来，“我是个孤儿，没有亲人。我在那个已经荒废了的小巷里躺了三天，才有人发现我，然后报了警。”
“最后警察查到了那个人。那人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不过这次他被抓住了，判了死刑。”
“他死得毫无痛苦。”李墨语气有些冰冷，又重复了一遍，“他死得毫无痛苦。我，我们，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循环着当初的痛苦。”
“你知道那个黑衣人为什么没有脸吗？”不等林愿回答，“因为过了太久了，我当初只是匆匆看见了一眼他的脸，现在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我到也想把这段经历像忘记他的脸一样忘得一干二净。可惜我做不到……我只能每天活在这样的噩梦中！”说着说着，她的情绪似乎有些冲动，李墨清咳一声，又恢复了笑脸。
“没什么，我们继续走吧！”李墨一蹦一跳地在前面带着路。林愿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保持了一段距离。
突然，李墨转过头来，停下了脚步，笑着问她：“为什么不走快一点呢？”
李墨身后的景色，似乎更加阴沉。
林愿向前走了两步，在李墨期待的目光下收回了迈出的脚步，歪头对她笑到：“如果我走过去，会发生什么呢？”
“……会发生什么呢？”李墨重复了一遍她的话，随后笑道，“当然是会永远留在这里呀。”
刹那间，李墨身后的背景消失，露出了无数人的尸体，像小山一样堆成一摞。
林愿向身后看去，身后仍然是正常的样子。
“不用看了，那边是正常的。只有过来你前面那条分界线才会变成这样。”
“啊，是这样啊。”林愿眉眼弯弯，语气依然柔和，笑意缺不达眼底，“那还好我没有过去，对吧？”
“是啊，你没有过来还真是幸运。”李墨有些惋惜。
李墨冲她招了招手：“过来吧。”
林愿这次是真的觉得好笑，“既然你已经向我展示了这些，为什么还觉得我会过去？”
“我很喜欢你。”李墨盯着她，“我想和让你和我一起留在这里。”
“你是玩家，需要过很多不同的危险的副本对吧？”李墨诱惑到，“你想想，只要你留下了，就再也不用面临死亡的风险，只用每天陪着我。”
其他玩家或许会因为李墨的条件而心动，但林愿不会，她才刚来几天？还没玩儿够呢。
“啊……你的建议很好，”虽然李墨看起来只是一个单纯小女孩的形象，但她毕竟也是这个副本的boss，林愿尽量语气委婉了些，“等我哪天玩够了再回来找你吧。”
“好吧。”李墨向她走来，身后的场景也变回了原样，“我陪你走。”
“行。”依旧是李墨在前面走着，林愿在她身后慢慢的跟着。
“我讨厌玩家。”李墨突然说到，“每次有玩家来通关副本，我就会和你们一起体验一遍当初的感觉。”
“所以你杀了他们？即便他们什么也没有做错。”
“所以我杀了他们。即便他们什么也没有做错。什么都没做错吗？”李墨闷闷不乐地走着，就像一个生气的小孩子。
感受到身后林愿传来的慈爱的目光，李墨回头瞪了她一眼：“别把我当小孩儿，我今年大一，比你大！”
林愿默默回想了一下。
……好像真是，她死前刚高考完来着。
看着李墨的背影，林愿有些残忍的开口道：“如果你这样引诱玩家走向死亡，那和当初杀死你的人有什么不同？”
李墨身体一僵，脚步一顿。
林愿弯了弯眉眼，笑着继续开口：“难道不是么？”她倒也不是想阻止的李墨的行为，只是想看看她迷茫无措的表情罢了。她快步向前，走到了李墨面前，弯了弯腰，与她对视。
“你还好吗？”
仅仅是一瞬，李墨脸上就又挂满了笑容，“你是觉得我会后悔吗？”
好吧，失算了。
“我不会后悔哦，我在杀掉这些人之前，都好好的调查过了他们，或者是参考他们在这个副本里的表现。”
“例如有些人会说我晚上穿的那么少活该被杀。于是就算他们不跟我走，我也会强制性把他们带过去的。”
“不过也有人是蠢得自己走进去啦，明明那边怎么看都不对劲呢。”
林愿看着她的眼睛，问道：“那我呢？我干什么了？”
“我不是说了吗，我很喜欢你，我想让你在这儿陪我。”
随后她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毕竟一个人在这很无聊，我也想要个同伴。”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一路上谁也没有再开口。
终于到了出口，小巷外面是更广阔的世界。
“你走吧。”李墨忽然在一处地方站住。
林愿看着她，又走了回去：“你过不来？”
“嗯。”李墨向林愿伸出手，却似乎被一层透明的屏障挡住了，“我过不去。”
她虽然还是笑着的，但眼神一直注视着林愿身后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街道。
“再见。”李墨率先告了别。
林愿轻轻地抱住了她，“再见。”随后她转身走了。
等到离外面的世界只剩了一步距离，她忽然转头。
“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不过她八岁就死了。”
“她叫李沫，相濡以沫的沫。”
说完这些林愿便踏出了那最后的一步。
林愿离开了小巷，
但李墨永远无法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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