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女生将目光齐刷刷转向谢时去，又看向方丝雨。
他们大概是想要表现出八卦的样子，但因为脸上的肌肉过于僵硬，嘴里也在分泌涎水，所以怎么看怎么怪怪异。
方丝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当……当然。”
谢时去又扫了一眼其他的女生，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方丝雨领会到了谢时去的意思，挺了挺胸膛让自己看起来有底气一点：“对，我今天和谢……谢同学一起吃饭，你们先走吧。”
女生们这才流着口水，一点一点挪出了教室。
教室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方丝雨的表情终于撑不住一点点破碎，嘴角下撇，眼泪汪汪，俨然一颗纯正的流泪猫猫头，她看向谢时去：“谢老师，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很有趣，但是也很危险的地方。”
他嘴角带着笑，让刚刚惊吓过度的方丝雨看得有点傻。谢时去是他们音乐班最好看的老师，很多人都是冲他报班的，虽然方丝雨不是，但不代表她不喜欢好看的人。
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让方丝雨有些疑惑，但谢时去的眼神有些呆，看上去在想什么，她也就没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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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去的前二十多年，一直循规蹈矩。
他是孤儿院中少数没有被收养的孩子，在孤儿院妈妈的眼里，这个男孩除了脾气有些孤僻，别的哪哪都好。
上了大学之后，谢时去因为兴趣加入了吉他社团，更是被学长学姐们称赞长得乖脾气好，认识他的人没有一个不喜欢他。
四年时间，来递情书的同学不断，男男女女，年上年下，全方面吸引。但从来也没见过他和其他人走在一起。
人的性格大多形成于童年时期，谢时去也反思过自己的性格是如何形成的，最后，他想，大概是他被三个家庭连续弃养后开始的。
他是个外表温暖，骨子里却万分冷静的人，这样的人，没什么感情，融入社会也只是伪装。
所以发现自己坠入噩梦系统后，谢时去的第一反应是兴奋。他平淡的人生，终于向着刺激的方向开始狂奔。
二十多年的伪装让谢时去总是淡然温和的样子，在这里也是一样。方丝雨被他的情绪感染，也慢慢平静下来。
谢时去兀自走到窗边，观察下面来来往往的人。
傍晚的夕阳给校园染上了一层诡异的橘红色，本该活泼的少年们垂着头，慢慢走在校园里。
谢时去微拧眉头，感觉这些东西很像——
“丧尸。”离他不远的方丝雨愣愣开口，“这些东西，真的不是丧尸吗？”
“不知道。”谢时去收回目光，想要和方丝雨交换一下信息。
他问：“你也是在睡觉的时候突然到这里来的吗？你脑子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其实从刚刚那两个在课堂上突然失控的人嘴里，谢时去已经大致推断出应该是所有人都接到了系统通知。
但他并不认识那两个人，他们又没有说出完整的信息，所以谢时去还是想要再次验证一下。
方丝雨一点不敢隐瞒，将自己睡觉被吵醒，然后发现传单，之后醒来的事情事无巨细地描述出来。
她醒来的时间更晚一点，在脑子里说话的系统把她暂时镇住了，让她听到了张莉两个人的对话，所以没有乱动。
方丝雨一向胆小谨慎，从系统温馨提示说可能会死之后，怕死两个字就牢牢刻在了她的脑子里，让她一点也不敢乱来。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几乎没有离开过谢时去，就怕一眨眼，人不见了，他已经把还能保持镇定的谢时去当做他的精神依托了。
谢时去听完，大概知道自己的判断正确，没再问话，而是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方丝雨紧张兮兮地拿起手边一本砖头样的书，挡在自己身前，又把谢时去往后拽了拽。
谢老师平时就是文文弱弱的，虽然胆子比她大，但力气未必有她多。
听说打工人都是被社会吸干了阳气的，有什么东西，就冲她这个阳刚的高中生来吧。
被护在身后的谢时去眉头跳动，从方丝雨的表情中大概猜到了对方在想什么，但他没有动作，就这么安安静静站在后面，目光紧盯着教室大门。
随着脚步越来越近，教室半掩的门被嘭一声踹开，谢时去紧张的小腿才放松下来。
他绕过方丝雨的大砖头书，轻轻开口：“你们也是体验者。”
进来的就是刚刚上课被老师叫出去罚站的两位，女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几乎瘫坐在地上，但听到声音，还是立刻跳了起来，抓住了男生的手臂，试图将自己挡在对方身后。
男生的体力更好一点，立刻反应了过来：“你们是正常人？”
不过，他问完这个问题之后，没等谢时去回话，就立刻转身关上了门，抵住：“快过来帮忙，班主任在后面。”
方丝雨看了一眼谢时去，等他的意见。谢时去点头，方丝雨这才上去帮忙。
四个人上前抵住门，脚步声已经到了，接着便是一股巨大的力气砸向大门，砰砰作响！
谢时去脸上带着惊恐，表演欲又上来了：“外面是什么东西？”
张莉已经带上了哭腔：“是班主任！ ”
金正语气极其不耐烦：“别哭了，把哭的力气用上，别让他进来。”
门外的东西除了砸门，还发出一声声怒吼，那声音像是从锈蚀的贴片中挤压出来的，粗粝不可闻。
“检……嗬……检！讨！”
谢时去终于听清楚了两个字：“检讨？”
“刚刚在办公室，他说让我们每人写三千字检讨。”金正咬牙解释，“我从出生就不知道检讨是什么东西，我说不写，和他吵架，谁知道他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谢时去懂了。
系统让他们扮演学生，学生当然要听老师的。
从班主任执着检讨这件事来看，金正和张莉的身份没有暴露，应该只是激怒了班主任，所以班主任才追着他们要他们写检讨。
谢时去一松手，抵门的力气少了大半，班主任一击几乎将门打破，其他人看向谢时去，还没问他为什么松手，下一击已经到了。
三人用尽全力，还是没顶住。
门被砸开的瞬间，谢时去往后躲了一下，顺手扶了一把方丝雨，然后看向门外怒气值拉满的班主任。
“老师！他们知道错了，马上就写检讨。”
及时认错的学生，对于生气的班主任有良好的安抚作用。
谢时去一句话，对方长长的獠牙慢慢收回，虽然眼睛还是血红的，但跟刚刚相比，几乎显得慈眉善目起来：“顶撞老师，每人再加一千字，明天交给我。”
说完，转身，离开了班级。
除了谢时去，其余的三人都愣住了。就这么简单，就把班主任给弄走了。
金正坐在地上抓耳挠腮：“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沉默了一阵，张莉默默拉起金正，柔声劝他：“亲爱的，咱们写检讨吧，四千字呢，现在不写，明天肯定交不上去。”
“我他妈不写，要写你写。”金正一把甩开自己女朋友，“我要回去。”
张莉哭哭啼啼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找出纸笔开始写检讨。
谢时去看向金正：“你确定不写吗？班主任明天可能会更生气哦。”
金正抬眼看向谢时去，他刚刚就注意到了这个小白脸，看着又柔弱又憋屈的样子，他最看不起这种人。
金正从兜里试图摸烟，结果校服口袋里只有一张饭卡，他收回手，看向谢时去骂了一句：“娘炮，你应下来的你写。刚刚就算那东西没有走，我也能打过他！”
“你说谁呢！”方丝雨早就忍不住了，但她一向不和别人起冲突，听到他骂了谢时去，才忍不住回了这么一句没轻飘飘的话。
金正抬眼，看向方丝雨，眼神变得色眯眯起来：“哎呦，小美女。”
方丝雨被他盯得有些慌乱，眼神四处躲避。
谢时去把她拉到自己身后，盯着金正的身后，神情严肃：“老师，您怎么又回来了？”
金正背对着门，闻言双腿一软，一下瘫倒在地，半天，见没动静，才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哪有什么老师。
知道被戏耍，金正心里窝火，但是被吓得双腿还没缓过劲来，只能狼狈地撑着地站起来。
谢时去露出抱歉的笑：“不好意思，看错了。”
被这么摆了一道，金正颇有些尴尬，刚刚的气焰也灭了三分，走到还在写检讨的张莉面前，点点她的桌子：“这份先给我写。”
张莉眼中含泪，又愤怒又害怕。从刚刚金正跑路不等他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男人不可靠，但是除了金正，她现在又没办法依靠别人，所以也只能把不满都咽下去。
听到金正又开始命令她，她也只能默默瞪着他。
金正冲她笑，语气柔和了点：“等出去，我给你钱，你不是最喜欢钱了。”
班里很快只剩下了张莉笔尖的唰唰声和金正时不时的骂声。
谢时去还在观察窗外。
马上到晚上的自习时间了，他现在要多观察一下这个学校，他不信系统只是单纯让他们在这里演几天好学生。
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向着教学楼的方向流动，提线木偶一般，迈着僵硬的步伐。
谢时去环顾校园，在脑子里绘制整个学校的平面图，然后眼睛聚集在对面楼顶。
那里站着一个人，谢时去绝对相信自己的观察力，这个人是刚刚站上去的。
他瞳孔收紧，猜到了对方要做什么，果然，那人影下一刻直直坠落，脑袋朝下，狠狠砸了下去。
教学楼一共六层，顶层到楼顶也有一定距离，这个高度，足以致人死亡。
地上一片一片红黄交织得混合物，校园内响起此起彼伏地惊叫声。
夕阳正红，血一般。
听到动静的三人都下意识往窗外看，谢时去挡住方丝雨的眼睛：“别看。”
既然对方叫他一声老师，他就尽到当老师的责任。
虽然责任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此时，攻还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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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红城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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