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嘶哑。
巨兽踏着滚烫的岩浆汹涌而来,生与死的气息在山谷中盘旋。
黎黄屏住呼吸,心跳剧烈,倚在门前,直到她走到桌前,方才顿了一顿,她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根本连杯子都拿不起来。
黎黄翻了翻自己的裤腿,偌大一个血穿的洞口穿透了膝盖骨。
她咬住唇,用无比哀怨的目光看了眼门外,整个人颓废了。
黎黄咬牙,反锁上门,又拖着脚步翻箱倒柜找药膏。
过了几分钟,黎黄脸色由白变成了煞白。
房间中的衣柜发出腾腾的响声。
清白的日光下,绿叶呈现出姣美的形状,脉络清晰。
黎黄的右脚踩在地毯的光里,足弓皙白。
地上也有……
鲜血的痕迹!
黎黄转头,拖着步子,更加快速地拴紧了门。
她心想,又死了一个啊。
到底,要死多少个才会善罢甘休?
隔壁屋的房间内,孩子气的少年埋在兄长的怀中,抬起葡萄似的双眸问哥哥:“我们真的要死吗?”
少年大概十一二岁,眼中有很多的惊慌失措。
窗户外巨兽的一只眼睛明晃晃地看过来,少年吓到失智,他大喊,拦在哥哥的面前,“哥,他来了,他又来了!”
“哥——”年长几岁的兄长咽了咽口水,喉咙滚出砂砾般的疼痛。
“……”兄长对弟弟说:“你躲到哥哥怀里来。”
少年滚泪珠子,挨着他兄长的心口,低语着说:“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够离开这里?”
裤腿处裸露的皮肤,都是鞭子抽打的痕迹。
打的人,似乎是用了狠劲,不把人往死里折磨,不罢休。
少年拿着瓷片要割自己的手腕,他对兄长说:“哥哥,没有水,你喝一点吧?”
兄长摇头,发白的嘴唇贴着斑驳的血迹。
说话的声音又低又哑,现出行将就木般的颜色。
他们被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太久了,每一次出逃,不是亲眼眼睁睁地看着尸体被扔进巨兽的口中,就是听到无数人撕心裂肺的叫喊。
少年哭诉一声,“疼!”
他抿着唇,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个黄毛少年,约莫跟他兄长年龄差不多大。
少年的兄长盖住自己弟弟的身体,出乎意料的还有力气,
少年哭诉的声音止不住地痛,可他憋住了不哭:哥哥说,他要勇敢,要逃出去。
而屋外的日光就这样笼罩在他们身上。
明明是如此温暖的颜色,盖住的,却是血腥。
一个沉稳的声音砸下来。
“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绝不反抗。”
“反抗?哈?”名字叫季最的驯兽师一脚踢在少年兄长的背上,近乎痴狂地踩着他的背,好笑道:“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又算是哪个地方的老几,你要是有用呢,我怕是还能留你一条命,可你他妈对实验室没用啊,你骨头这么硬,我也就是留着你好玩。”
季最踢了踢十七八岁少年人的身体,语气近乎好笑,充满嘲弄。
“走——等他死了,再送给我的宝贝吃饭。”
可少年已经很饿了,等到过了几分钟,季最带着他的下属都走了,小少年才掰住哥哥的手臂,他不停地喊:“哥哥,我好饿——我能不能吃?”
大少年拍了拍他的背,勉强撑起身,语气上气不接下气。
没等他回答弟弟的问题。
他就昏过去了。
弟弟看着那些内脏啊,泛着腥臭味的东西,开始干呕。
天上一只黑鸦盘旋。
巨兽跟季最都注意到了它。
……
雪山之巅,解逢花迎着暴烈的风,突然一下子把刀甩在地上……
九头蛇的九个脑袋每个都趴在地上喘粗气,不肯动弹。
“他妈的,为什么都进不去深渊啊?!”解逢花连续攻击了凌逐臣所在的老巢数次,可每一次,都是无果。
不免心力交瘁,也开始骂人。
容倾望了阴郁的天空一眼,拿出了一杯奶茶递给解逢花,考虑了会儿,过了数秒,才道:“天很冷。”
“所以……”
“那家伙会感冒的。”
“哈?”解逢花此刻也丢了沉稳的个性,表现出躁动与不安,又烦躁又憋屈地喊道:“你还担心他冷?”
过了几分钟,解逢花去拧了毛巾给自己擦脸,又随口说一时半会儿怕是进去不了了,得等黎燃开着游轮过来,人才会舒服点儿。
解逢花莫名地变得絮叨,容倾才道:“可能下午吧。”
解逢花觉得无趣,往自己的兜里找了新的衣服换上,又过了好久。
可能一炷香。
容倾换蜡烛了的空档,室内又陷入了一片寂冷的黑。
蛇在暗夜中爬行的声音非常轻微,几乎有些阴森森的寒了。
等到卧室内一室灯光溢满,解逢花白色的羽绒服又染上了点点的橙黄。
墙壁上镂刻出容倾近乎完美的侧脸,容倾吹火柴,很轻的一声“呼”。
“据我所知,游行的觉醒天赋并不稳定,他身体应该不太好——”解逢花其实一直秉持怀疑态度。没有什么,毕竟游行死了三次,人身体的力量再强悍,也耐不住这么造啊……
解逢花自觉也不是鄙视游行,而是对方态度散漫,而且象征强大力量的惊雨刀又被容倾给拿了,他也就难免担心。
根本没有觉得对方实力不强,而且不可以的意思。
容倾神态悠然,“所以放他出去,我为什么放他出去?”
解逢花觉得容倾脑子可能被冻傻了,就整着睡袋,也不装了,唉声叹气地讲,“那可是人鱼最凶恶的恶兽啊,你似乎都没杀过?”
“阿行可以不可以啊?”解逢花真的担心,脑子神叨叨,翻来覆去,可过了会儿又觉得不对劲,自己的睡袋怎么这么凉?
解逢花一骨碌爬起来,动作窸窣窸窣。
他抬手对着九头蛇的脑袋一拍!
蛇头逡巡着爬走,躲到角落里蜷缩成一团。
解逢花有些好笑,“你怕冷?”
九头蛇又爬过来,钻进睡袋里。
解逢花怒了,继续拍蛇脑袋。
蛇打死也不出来。
解逢花对着睡袋唉声叹气,嘁了声:“大畜生。”
容倾挑眉。
走过去往自己的奶茶杯里添了点椰果,加了点温茶。
奶茶喝得他胃暖暖的。
容倾放下杯子。
墙壁上他的侧脸变得模糊了,但整个影子依旧修长好看,如跳动的火焰,氤氲着光华。
“反正……我把他放出来了。”容倾低头,眼神有些寂寞地看了看远方黑沉的那处地方,不自觉地,轻轻地,轻轻地拧起了眉。
有没有,想他?
离了他,活得成吗?
开心吗?
容倾叹息,“自求多福吧。”
解逢花握拳锤了一把睡袋,咬牙切齿,“你也会说这种话?”
容倾举起杯子,雾气热着他的眼眸。
熏得他睫毛湿润,眼底露出了略微孤独,又觉得周围呱噪的不安。
解逢花只觉得一切叨扰。
鹤唳的穿堂风嗖嗖的吹。
解逢花直觉,凌逐臣的存在就像是这烈风,其实无法阻挡这种人的存在。
但是,如果拆了这个洞口,风也就也没有存在的地方。
解逢花埋汰精神体,“有大病就治,要是游行在这里,你就是蛇肉了,知道不知道?”
容倾转过身,走了几步,把自己的睡袋扔给他,说:“你睡吧,我眯一会儿就好。”
“……”解逢花接过睡袋,攥在掌心,闻了闻,“这么香?”
容倾:“……”
“还真,贤妻良母啊……”解逢花啧啧感叹,“不会,统共就这点好处了吧?”
“……”
“兄弟,你是不是挨过打?”解逢花觉得这香味闻起来挺安宁的,继续开玩笑:“孤家寡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解逢花也开玩笑了,“我是不是在发癫?”
容倾:“……”
“哈哈,哈哈哈哈……”解逢花自觉,自找没趣,“好无聊的笑话。”
容倾奶茶都不想喝了,一双手捧起茶杯,抱怨了句:“非没事找事,很有趣?”
他其实在担心,游行会不会冷。
但毕竟,血很热。
……
极北冰川之下,有长尾的异形怪物在游动。
一艘巨大的游轮破开冰面,发出咔嚓碎裂的震响。
船长掌舵方向盘,望了眼前方后,露出了惊恐愕然的表情。
他与黎燃商讨该如何行进,黎燃跟他说了很久的时间,两个人分别交谈了一些事,约定船长跟其他人都等在原地,不要惊慌失措。
黎燃盯着暴烈的冷风拧开门,门像是被焊住似的,船长见状,眼神瞪了眼副船长,才道:“执行官先生,只能够等待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请你……”
黎燃手在门把手上停留住,压了一口气。
船身周边摇晃。
“船长先生,你知道地狱城的财宝有多少吗?”黎燃按照游行给的法子,开始下套,反利用这些人,“难道凭借一个背叛的季循路,他真的能够保证他不会像背叛自己的哥哥嫂子一样,不背叛你们吗?”
船长副船长,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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