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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急诊科人头攒动,血腥味挥之不去。

洛九夜马上拆开外科手套,当胳膊被砍出血的岑为当场看到洛九夜时,他暴起,揪住洛九夜的领子就大叫,一拳头打过去,“畜生!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岑为是岑然的弟弟,有打架的陋习。

他语气暴戾:“畜生!我姐死了都是因为你!你还敢来!你怎么不去死!”

医院内的警卫火速赶来拉开暴躁的岑为,可岑为被打,他又天生脾气大,岑为双脚踢出去,他双目赤红,指着洛九夜怒骂道:“我姐跟了你!她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吗?”

“畜生,我就这么一个姐姐,你害死了我姐,让她一个人孤零零走,”岑为说着说着自己哭了,他胸膛起伏得厉害。

十九岁的大男孩,哭得泣不成声,双目赤红,岑为瞪着洛九夜,洛九夜看到跟岑然长相类似的岑为,他头被打偏,才塌了脊背道:“对,我是畜生,可你,又是怎么对你姐姐的?!”

“你赌博,你打架,你斗殴,”洛九夜声嘶力竭地吼,“你以为我想管你!你要不是岑然他弟弟,我早就杀了你!”

岑为泪水奔涌,他更加火大,“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年轻的男孩因为过早失去双亲,死去他最疼爱的姐姐,而暴躁而乖戾地长大。

面前的人忽然说不管他了,岑为气到脸色发白,他掰开警卫的手就愤气咬牙要推开。

光是一句有娘生,没娘养……

只是一句没有人有义务要管你,就能让岑为痛不欲生。

岑为生活习惯很差,他整日整日埋首在电脑前打游戏,疯了一般地打游戏,不停往里面充钱,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他生命中,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支点。

洛九夜的钱早给他输光了。

所以洛九夜没了工作,他非常急。

岑为大喊:“滚开啊。”

这个时候,游行出现了。

打扰的原因没有别的,刚躺床上眯眼,打算玩游戏。

护士就噼里啪啦敲门说大监察官!洛医生被人打了!您出来一下!

“……”游行的脾气又上来了。

他自带威严,岑为看他来,马上怒骂一句:“哪里来的狗屁监察官?!”

游行听护士说岑为赌博斗殴,还当众叫嚣污染者是我,来抓我啊!

游行没理他,大抵又是池忱嘴臭,可能惹了岑为几句,他对岑为说:“你也知道你是狗屁,所以你狗叫什么?”

岑为反被骂,紧接着,一系列制裁污染者的措施被施加到岑为身上,陈寂白来了。

他习惯性臭屁,游行越冷,他越起劲黏上去。本着烈女怕缠郎的精神,只要他脸皮厚,游行不原谅也得原谅。

游行眼看着叫嚣不停的岑为被电击,在嚎叫,他丝毫没有感觉。

陈寂白皮厚,抬手摘了听歌的耳机,露出大大的笑脸:“嗨~”

游行仍然拒人于千里之外,他骂了声,“傻逼。”

“傻逼有傻福。”陈寂白继续皮厚,“你总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比起陈露杀那块茅坑里的臭石头,我可不是顺眼多了?”

游行:“你也知道你是茅坑里的臭石头。”

陈寂白偷笑,“我救你哥哥舒遇,让他复原腿跟手,你怎么奖励我呀……”

“离我远点儿!”游行被挑起情绪。

陈寂白喜闻乐见,“我把陈露杀关厕所了,还放了杀虫剂,你高兴不?他今天不来!”

游行瞥他一眼,还是嘴硬,“滚!”

陈寂白看有戏,又道:“那我还真没什么可说的了。”

游行:“那赶紧滚。”

陈寂白屡屡被骂,他丢了轻佻性子,才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原谅我?我总不能,杀了我哥哥吧?你让我左右为难,阿行。”

游行最恨别人道德绑架,“你过意不去关我什么事?我原谅你干你什么事?”

“你死关我什么事?你大可以现在去死,我给你送行。”

陈寂白没想到游行连后路都不给他留,可人的感情就是这样,游行确实是他很好的朋友,他也被说得心里头不好受,索性放开了性子,“你对谁都是拒之于千里之外,可我就不走了!今天!”

“我陪你睡,我陪你吃,我陪你一起玩。”陈寂白请了半个月的假,专门磨游行。

游行晴天霹雳,满脸不爽。

他终于看向了洛九夜……

洛九夜倒是看自己还有用,礼貌性喊人火速架走陈寂白,岑为还在叫唤,游行听了护士说前因后果,他问洛九夜,“你怎么不早说?”

“你早说,你不用走就是。”

洛九夜想,反正都说出来了,他也压了压嗓子,说:“我很怀疑,岑然的死跟你哥哥舒遇有关系,我想杀了他,但是……”

“我杀了他,我会坐牢,但岑为没人管了。”

“阿行,其实不是我有心背叛,只是岑为被人抓走,岑然就一个弟弟,”洛九夜慌张摆手,“我不是要道德绑架你!只是……我走投无路……”

洛九夜看向岑为,说:“为为很苦的,他姐因为我而死,我不能让岑为死,这是我妻子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游行还是感觉被绑架,他听不得这种消息。

于是他说:“那你就纵容他赌博,这么自我放逐?”

洛九夜低头,皱眉,眉宇间满满的倦色,“他以前是个好孩子,品学兼优。”

“都是我的错。”洛九夜自责不已。

游行深呼吸,叹气道:“我父亲游痕是军人,舒遇断然,不会做这种事。”

“洛九夜,有些东西兼听则明,偏听则信,你不如问问此刻的岑为,是他骗你还是怎么样。”

岑为大喊:“是又怎么样?!是我骗他又怎么样?!他不该死吗?!”

游行记起岑为是谁了,有点印象。

他如实道:“可惜死的是我,你被谁当枪使了?!”

岑为脑袋上被指了枪,陈寂白看表现的机会来了,他嗯了声:“是迟言允?!还是陈露杀!还是who?!!”

陈寂白送了岑为腿一枪,又送了岑为心口一枪,岑为吃痛,骂道:“你大爷——”

陈寂白遛狗似的:“嘬嘬嘬——不好听。”

“说,是谁?!”

岑为道:“是陆明曜!!我说!!!”

“还在撒谎!陆上校是什么人,你当我不熟啊?!这是套话吧?!”

“啊!”

陈寂白踩断岑为的大腿骨,冷冷觑他,“是谁?!”

岑为大叫,痛嚎,陈寂白提醒岑为,“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于思彤!”岑为痛呼,他为了活命,又道出一个秘密,“陈寂白,你姨母于思彤,害死了你的亲生母亲于繁,他跟你的父亲陈晔开从跟你母亲结婚时起就混上了!”

“你撒谎!”

“我没有撒谎!是真的!你不行,尽管可以去问于思彤本人!”岑为道:“池忱是私生子这件事,众所周知,陈寂白,别不信。”

游行看岑为马上要死了,他眼神扫过陈寂白。

陈寂白抿嘴,他复原岑为的伤口,后者唉了声:“我好了?!不疼了?!”

游行看陈寂白如斯神情,他警告道:“你敢再给我惹麻烦,我剁了你!”

陈寂白看游行终于是脾气毛了,刚想把手搭游行肩膀上讲一讲二十年兄弟情,讲一讲我跟游行曾经的故事。

洛九夜不知怎么地,拦手一个巴掌打歪了陈寂白的脸,问道:“谁让你在医院吵吵的?!”

陈寂白眼神懵懂,俊美的脸上五个鲜明的手指印,他对游行说:“你宁可原谅他,都不原谅我?”

游行心慌气躁,陈寂白看游行那张死了老婆的苦大仇深脸,他好笑道,“是不是我要把你救陷入梦魇的容倾——”

游行捂住他的嘴,拖走他,警告道:“你说什么废话呢你?!”

陈寂白唔唔唔,他挣脱,“双标狗!死了老婆你担心,我死你不关心,犯点错,你——”

“天杀的,你憋死我啊?!”陈寂白愤慨,他也被惹毛了。

“容倾在这里,那才不骂人,是不是?!非得老子求你,跪地上求你?!”

陈寂白没下限,说干就干。

游行怒极反笑,“你非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声音咬牙切齿。

陈寂白还非得说,“你就是只对容倾好,明明他也没多有能耐,你就是双标。”

“你喜欢他,是不是?!”

游行眼底神色晦暗不明,他又听陈寂白说:“你暗恋他,是不是?!”

陈寂白话越说越大,越说越天花乱坠,“也是,这么漂亮的人,换我老早手铐铐起来,让他地动山摇!”

游行哪听过如此污糟言语,他脾气硬生生给磨没了,这倒是变回了原先柔和的性子模样,说话沉稳,也隔了很厚的一层膜,他无奈道:“君子爱人,取之有道。”

“你绑过?”

游行摁眉心,“强吻过。”

陈寂白一脸错愕,“什么时候?”

或许又要提起地狱城了,陈寂白好奇心满满,满脸惊奇地问:“你真敢啊?!”

游行不愿提起前尘旧事,“终归是我欠他。”

“啊?那、那、你……把容倾欺负成什么样了?!”陈寂白脑海中浮现容倾那……弱不禁风的身体,怎么看他家兄弟都是欺负人的那个。

“张口骂我是畜生,让我滚。”游行皱眉道:“这算不算是孽缘?”

陈寂白想象力丰富,却还是问了句:“那他喜欢你吗?”

游行被戳到痛处,“他好像不愿意让我走,要不然,也不会死了都要把我从地狱拉回来。”

陈寂白扫视游行的表情,他感觉游行很颓废,却也道:“阿行,虽然我不知道过去你跟容倾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

“你醒了,我跟陈露杀至少都是高兴的。”

“我跟容倾,都等着你回来跟我们团聚。”

游行无奈看向陈寂白,“你这么跟我说,我不习惯。”

“但你死了,我很难过啊……”陈寂白扔给游行一颗口香糖,他们在医院门口的大阶梯上坐着,他双腿叉开,又道:“我挺想我妈的,可我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斯人已逝,”陈寂白双手抱起左膝,他右手指着前面的钟塔道:“你别看我成天乐呵乐呵的,是因为我知道我真的特别需要朋友,所以我脸皮厚点,逗你开心,我也开心的。”

游行莫名其妙被触动,他开了罐旺仔牛奶,仰头干下,又说:“寂白,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游行大致把自己的过去跟陈寂白说了下,包括自己的身份以及什么其他。

陈寂白却道了句:“你这么牛吗?”

“王?”陈寂白道:“要是我是王,我一定把陈晔开给弄死,可惜我不是。”

游行无奈道:“我被人弄死了,心灰意冷就灰飞烟灭,可容倾又把我救回来了,又把我扔了。”他又说,“你知道,这并不是我所希望的……”

“就活着没什么意思……”

游行语气惆怅。

陈寂白却问:“刚你说容倾是大天使长,那我能许愿让我见我母亲吗?我三岁,她就死了。”

游行摇头,“神界覆灭了。”

陈寂白戳他,“那你还不去杀污染物?还不喊他一起去?世界需要你啊。”

游行拧眉,起身踢走牛奶罐。

“滚!”

陈寂白不知道哪戳他笑话了,又挨骂。

“可你是王啊。好的坏的,你都是王啊。”

“又不是我愿意!”

“可你还是王啊。”

“你烦不烦啊你。”

“王。”

“你别说了。”游行声音笃定,反手打开陈寂白的手,怒道:“关你什么事?”

过了会儿。

舒遇拦在游行面前,直视游行的眼睛,“你能救到爸妈,是不是?”

“你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了,是不是?!”

游行扫到远处迟言允戏谑的眼神,他平静如斯,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是。”

舒遇险些一拳打上去,陈寂白拦他面前,叫嚣声音,高调问:“他承认,你就爆发?”

“你有没有心?”

陈寂白恰恰是知道游痕舒夏洛怎么死的,他瞪着舒遇,“到底是你嫉妒,还是你把错误推别人身上?”

舒遇:“他是我弟弟,我来管教,你是谁?”

“如果我爸妈没有收养他,他们怎么会死?”

“要是你爸你妈知道你是这种人,把自己弟弟当仇人,把狗一般的仇人当亲生的,那才是他们的损失。”陈寂白冷冷警告,又道:“我会把你抓起来的,我会用尽一切办法把你送进神经病院。”

而巧了,舒遇就是学精神心理学的。

“你自己惹的祸,不要怪他人身上。”陈寂白道:“舒夏洛为什么怀孕,你没有数吗?她是研究员,湛海市数年来一直在针对污染者进行研究,试图让人生下正常的孩子,哦,你听别人说两句,就仗着哥哥的身份颐指气使啊?”

“可人家不是你弟弟啊,”陈寂白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教他。”

舒遇瞪向游行。

游行不再说滚,却也不愿意再被纠缠。

“我没有权利原谅你,因为妈妈可以救到,只是你跑了。”游行提起父母依旧是很难过,但是也麻木了,不愿多提,“我建议你去住院,这是真心话。”

舒遇疑惑,“你怎么知道?”

游行轻蔑看向他,“所以,你跑了,这是真的就是了。”

舒遇:“我真的是想去救。妈妈……”

游行:“可你跑开了就跑开了,你看到怪物跑了,让妈妈死了,是我犯的错吗?”

“我原谅你不代表妈妈原谅你,”游行语气冷淡,“我不会原谅你。”

“因为你什么也不是。”

话语刚落,舒遇眉头皱得死紧,他极端痛苦道:“我跑了,所以我有罪,可这一切的全球污染,不都是你作为鬼王带来的吗?!如果没有这场污染,你以为——”

游行无法置信。

迟言允是知道怎么对付他的。

他在乎什么,就拿什么对付他。

他眼睛晕了会儿,笑道:“你是哪里来的畜生,也配我叫你一声哥?多亏啊,我从没叫过你哥哥,你也配?”

“我可没见过你这种不要脸的人,朝恶魔求救。”

“你找错人了。”

舒遇如遭雷击。

陈寂白却拿手铐铐起他,洛九夜刚告诉他,此人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舒遇拧眉,陈寂白冷冷道:“你惹毛游行,没有好下场的。”

舒遇咬牙切齿,“你懂什么?!”

陈寂白道:“因为我懂,什么叫自欺欺人,什么叫有舍有得,什么叫拿得起,放得下。”

“何苦呢!!”陈寂白冷冷嘲讽,“这就是天之骄子跟云泥之别,有魅力的人不用多说,自有人跟随。”

舒遇好笑,“互相利用,还说什么魅力,你跟我有什么区别?”

陈寂白又笑,“你嫉妒他的能力呗,你不受重视呗,你放不下嫉妒心呗,你蠢呗。”

“懂了么?”陈寂白拍拍舒遇的脸,“游行可不是什么会嫉妒的人。”

可他也看不破游行,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方太神秘,太藏得深,内里之下,完全让他陌生。

可他了解,游行是最值得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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