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漾出了百合园,一连好几日,她都在众多小厮丫环的陪同下,步行前去食肆。
萧遇曾多次想见张漾,都被食肆伙计拦在店外,“我们姑娘吩咐,她不想见你。”
“张漾,我总有办法让你愿意见我!”那萧遇不死心,在门外喊。
张漾烦心这缠郎,更忧心外头那千挑万选的美少年没有带来更多的生意,她拉开账房的门,坐在一旁留意美少年吆喝拉客的情况,犹豫着是否解雇他。
磨芝麻的美少年全然不知东家在一旁看他,也不知外头有一姑娘也在看他。林燕走到他身旁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依然手不停地磨芝麻,嘴里道:“姓魏,名然。”
“魏然,今日你有什么好喝的糖水推荐啊?”林燕欢快的语气使张漾的目光注视在她身上。
林燕头戴金钗,身穿当下官家女子时兴的翡翠荷叶金丝裙,外披碧色披风。
张漾见林燕穿着不凡,猜想她定是出自大户人家,走上前对魏然道:“你先停下手中活儿,专门招待这位姑娘。”
魏然面露难色,久久不愿挪步。
张漾见状,便从账房拿出一件青灰色长衫,递给魏然。
一盏茶过后,魏然穿戴整齐,接过一盘煎饺,走到林燕面前。
“姑娘,您叫的煎饺。”
林燕正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搅拌碗里的糖水,听见魏然的话,身子抖了抖,看向魏然道:“这碟煎饺我也没胃口吃了,你帮我解决掉。”语毕,林燕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店外。
魏然听见林燕的话,拿着煎饺往回走。张漾看见,抓住他的手道:“我见那姑娘注视一对恩爱的夫妇,估量她是为情所困。你拿起这碟煎饺坐到她旁边,轻声细语安慰她,没有郎君会喜欢一个容颜憔悴的姑娘,只有把自己吃得白白胖胖,郎君才会喜欢。”
魏然瞪圆了眼睛,而后点点头。随后他接过张漾递给他的手帕,还听从张漾对他的嘱咐:“记得,当下姑娘最需要是旁人的肯定,不要逆她意,耐心听她的话,如果她哭了,递手帕子给她。”
魏然坐在林燕身旁,把煎饺放在她面前。
“我不是说过让你解决这碟煎饺吗?”
“伊人又何苦憔悴落泪,委屈了自己的肚子呢?”魏然叹气,把手帕在桌底下递给林燕,“或许吃饱喝足,恢复昔日亮丽的容颜,那人又重新看向你呢?”
林燕又觉得此话有理,便接过魏然递来的手帕,擦了脸颊上的泪珠,又抽抽鼻子,夹起一块煎饺往嘴里送。
煎饺香脆的外皮,浓郁的肉馅香很快就俘获了林燕的心,很快抹掉昔日心上人的影子。
“这煎饺煎的太香了,你也试试。”林燕拿起另一双筷子,把一只煎饺送去魏然嘴里。
魏然接过煎饺,“嘎嘣”一声咬破外皮。
“小二,再来一碟煎饺!”林燕道。
魏然吃过煎饺,与林燕打开了话匣子。
“姑娘,您果然会吃。”
“那是当然,我幼年曾把城里大大小小的食肆酒楼的菜式全尝过,诸多姐妹都让我引荐呢。”
一旁的张漾听见此话,挑了挑眉。她见林燕言语正上头,便朝魏然使了个眼色,而魏然也没有辜负张漾的期待,忙接话:“原来姑娘那么懂吃,不知当下城中姑娘更青睐甜食还是咸食?”
“她们呀?那就要取决于她们当时的心情了。比如那楚月,前段时日喜爱甜食,但她近日吃甜吃腻了,对那香脆小吃情有独钟。对了,这煎饺她一定爱吃。”
“小二,打包一份煎饺。”
“不可。”魏然摆摆手,“这煎饺刚上桌才好吃,放凉了,外皮都变硬。”
“也是,那我改日带她来尝尝。”
这句话正中张漾心意。
没过几日,林燕向找到了魏然,预订了五个人的餐食。
张漾见如今的食肆规模远不如以往的张舟大酒楼,为做好这个订单,她想找萧晓晓借人。
“可以,可是你的食肆太寒酸了,不如让她们来我们这酒楼就餐不是更好?至于银钱方面,我们四六分?你是接到订单,拿四成,我们做剩下工夫,拿六成?”
“滚。”张漾面无表情夹起一块茯苓糕,“咕噜”吞下肚子,“味道也是这般,毫无长进。”
萧晓晓自知她是借厨子来调侃自己,心有不甘:“这么短的时日,以张姑娘姑娘家的身份,即便有银子,也难以找着优秀厨子。
萧晓晓这边走不通,张漾闻到房舍里传出诱人的香气,想到了林言做的咸水角。
可惜了,他早拒绝了我的请求。
香气四溢,张漾不自觉地靠近一处房屋,里头有一妇人做羹汤。
张漾心头一震,想起昔日在酒楼时,就有几个名厨对自己这个姑娘家做主而心有不甘,况且当下还是个狭窄的食肆,邀请名厨要么会被调戏,要么会被满天要价。既然如此,为何不在民间寻找一些深居的妇人来做菜呢?
张漾提了提门环,里头有一妇人拉开门询问客自何方?
“我路过这儿闻到夫人您做的羹汤味道很香,不知可否有幸尝一口?”张漾逃出一枚铜钱。
“可以。”妇人拿过一个瓷碗,用勺子勺了一碗羹汤放在桌面道:“这莲子羹是在前朝当侍卫的爷爷无意间得到秘方,回乡后慢慢琢磨弄出来的。”
秘方?张漾一听,更加兴致勃勃:“夫人,有没有兴趣去食肆做羹汤?”
她本想着这妇人会见钱眼开,立马开价码,却没料到那妇人面带微笑道:哎呀!这真的不好意思,感谢姑娘的谬赞,这个嘛,要等我相公回来才能答复姑娘。”
张漾眼梢扫了眼屋子,不像是为官者的府邸,再看妇人的着装素雅,也不像是大户人家,所以她要等她相公才能做主吗?
张漾非常好奇妇人的相公是何等人物,竟让一手艺精湛的妇人如此倚重,遂道:“如此甚好,我愿等夫人答复。”
张漾在回食肆途中,一直想这夫人的相公定是个才情出众温文尔雅的读书人亦或是同自个儿一样的生意人。
夜幕降临,张漾在婷儿以及诸多小厮的陪同下,回头找那夫人询问。
“吱呀”门开了,只不过开门的人是个男子。那男子看见人群中簇拥着一个姑娘,料想她就是张漾,便道:“姑娘,听贱内说您让她做帮工,不知这差事有多少……”那男子伸出手掌,搓搓手指头,露出焦黄而又残缺不堪的牙,干笑两声。
张漾很反感这男子,听男子道贱内,料想那妇人在家中肯定没有地位,遂道:“这个嘛,要看手艺如何,精湛的手艺要值钱得多,所以嘛,我想请你夫人过来店铺这边试工半天。”说着,张漾掏出铜钱递给男子,“这是试工的银两。”
男子见钱眼开,嘴角都笑歪了:“这可以,可以,不知姑娘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家那贱内试工呢?”
“我明日清早派人来接夫人过去食肆。”
翌日早晨,张漾派了两个人去接那妇人,其中一人听从张漾的安排找到夫人后,向其打听其他有精湛烹饪手艺的妇人。
妇人的相公得知,本想自荐,但被拒绝。那人哼哼两声,再无别话。
一盏茶过后,张漾在食肆见到这位妇人,问:“你姓甚名谁,是何方人?”
妇人道:“妾身曾来自江南,因水菱角而得小名菱菱,嫁到这儿已有四五个年头。”
张漾见菱菱身形娇小玲珑,虽长期劳作,但皮肤仍保持细腻,真不愧是个江南小美女,犹豫再三,道:“我让夫人到这儿来,是想看看夫人会做哪些菜式,还有谈谈工钱。”
“妾身会做点心和饭食,莲子羹、桃花酥、鲜菱饭…”
“好了,我昨日尝过你做的莲子羹,其他菜式,你就挑上两样拿手菜式让我尝尝。”
菱菱点头答应。
当下京城快入冬,菱菱的拿手菜式所用到的食材不应节,张漾让她用面粉来做点心。
菱菱做了平民节日里常吃的蛋散,香脆而不松散,张漾吃后道:“味道不赖,自明日起,你就在卯时前上工,工钱是每月一发,五百文,可否?”
“这个嘛,我要跟相公相商。”
张漾无言,顿了顿直截了当问:“这事你就不能自个儿决定吗?”
“妾身没有读过什么书,相公他也算是读过书,又见多识广,他的决定总比我的好。”
“这样啊,可这差事也急,如果夫人不能在今日下工前决定好,那我就找别人了。”
菱菱的嘴角颤了颤,想起昨日相公喜滋滋地在盘算她出工后获得的工钱能为家中多购置禽类家当,想到这儿,她立马应下张漾的这份差事。
新来的夜兰也到了,招满厨子张漾组织厨子一同钻研点心菜式。
可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又来了。
“哟,来了两个新面孔。”萧晓晓瞄了眼菱菱还有夜兰,“都不是什么有名的厨子,能做出什么好菜式?”
“又不是只有名厨才能做出好菜式。”
“你说的对,张姑娘,你说的什么都对,只是旁人未必这么看待。”萧晓晓笑嘻嘻,“反正当下我家酒楼搜罗了一批名厨,你想什么时候找我,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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