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内的喧嚣突然被一股香气打破，一股无形的潮水缓缓席卷而来。
初时是清新而明亮的橘子香，新鲜地如同阳光划开暮色所照耀到的第一颗清晨的露水，轻轻撩动着每个人的感官。
紧接着散发着温柔甜腻的花香中和了那份稍显浓郁的果香，每一层香气的交织就如完美的交响乐，以宁静又美好的姿态渗透进了每一个角落，逐渐占据了每个人的感官。
衣衫华履的贵客们停下了嘴边的惊慌声，一时间所有的目光朝着那个香气弥漫的方向集中，空气的每一丝变化都牵动着人们的心弦。
“我的上帝！我这一辈子从没有闻到过如此好闻的味道，简直美妙到无法用世间任何言语来准确形容！”
“确实，这香气.......是来自伊甸园的吗？”
“这是国内哪家牌子的香水？我现在就要走去那里买！”
......
人群中有人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黑暗的宴会厅内不知是谁起了头，惊叹声此起彼伏。
艾米莉亚曾考虑过如何借机为这些权贵献上礼物，但没想到竟是以这样的方式为众人熟知，心中暗自咒骂那个下楼不长眼造成意外的人。
她强行镇定住因赠礼破碎而如擂鼓般剧烈跳动的心脏，手指下意识整理着有些凌乱的素色裙裳，然后弯腰在地上拾起那些散落的碎片，想在灯光亮起之前尽力提前收拾下残局。
不过突如其来重新亮起来的灯光让艾米莉亚的双眼生理本能地眯了起来，手指不小心划过了碎裂的一大块香水瓶玻璃残片，鲜血从指尖滴落在地面，痛觉神经从指尖传导至大脑，她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这位美丽的女士，你还好吗？我想此时的你需要一张止血的手帕。”
一道温柔关切的磁性男低音从上方响起。
艾米莉亚抬头，引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考究黑色礼服的男子，那人约莫三十出头，金色的发丝被打理得一丝不苟，他眉眼温和，正微微俯身，姿态优雅地递来一方洁白的手帕。
“我叫克里斯蒂安·德·拉福雷，波利尼亚克公爵家的总管，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他没有盛气凌人的威压，也没有旁人居高临下的审视，反倒透着一种如水般的礼貌与克制。
艾米莉亚狼狈的身影被这样一双蓝色水晶般水润的瞳孔不留任何遗漏的完全包围着。
注意到那眼底担忧不作假的神色，她不自在地撇开目光，伸手接过克里斯蒂安好意递来的手帕，轻声对他道了身谢，随即，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
面对其他观看这场闹剧的众人，她想解释事情起因是楼上跑下的一位冒失的服务员，不过也许那位女仆知道犯下了大错，在灯光亮起之前，反而飞快地逃跑，早已找不见踪影。
于是，艾米莉亚只好硬着头皮，神色诚恳地向大家致歉。
让艾米莉亚·沃克放心的是，原本以为会遭受一场无可挽回的尴尬局面，在场有权有势的贵族们非但没有因为这场小意外而责怪她，反而纷纷围拢过来，投以或关切或好奇的目光。
“这位可怜的女士，你的手没关系吧？”一位体态优雅的夫人温和地询问，目光落在她被手帕包裹的指尖上，“这是你制造的香水？”
“对，人没事就好。”另一位年轻贵族微笑着附和，目光在地上的残骸上停留片刻后，语气果断，“不过这款香水你们还有吗？我想都买下来。”
“去去去，谢菲尔家的小女孩，怎么这么不懂世故，乱坏市场规矩！”
一位穿着华贵的中年贵妇轻轻挥了挥手，制止了某个年轻女孩的冲动之举，随即看向艾米莉亚，语气带着几分迫不及待：“话说，这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呢？可以给我留一瓶吗？多少钱都无所谓！”
“你走开，罗娜阿姨！我讨厌你！明明是我先要的!”
“小小年纪怎么这般无礼，知不知道什么叫尊敬长辈......”
人群中传来一大一小两位女人的争执声，显然已经开始为争夺这款神秘香水的归属权而斗嘴。
而在一旁，一位举止端庄的老先生微微颔首，声音温和：
“这位可爱的女士，上帝保佑你平安。我女儿的成人礼快到了，可惜地上的香水了。这瓶应该很适合她。不知贵店在哪，可否......”
艾米莉亚怔怔地望着这一幕，原本的尴尬、紧张、甚至对突如其来的意外所产生的懊恼，此刻都被眼前这群上流人士的态度冲散了些许。
此时，克里斯蒂安那双好看的眉眼微微皱了皱，他向前走近了一步，动作不疾不徐，却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在场众人含有各种意味的目光。
“地上的香水，是你这次特意为我们夫人准备的礼物吗？很抱歉，这样的不幸发生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惋惜，态度依旧温润有礼：“这些玻璃残渣我会派人打扫，不必担心。想必波利尼亚克夫人一定会喜欢你的作品，晚宴结束后，不知是否有幸能再讨要一瓶呢？”
艾米莉亚尚未回应，人群中便响起了一道轻笑，带着几分慵懒和戏谑。
“呵呵，克里斯蒂安，你果然懂我。”
随着话音落下，谈话中心的正主跟在安托瓦内特王后的身边从楼上缓步走下。
她黑色的裙摆曳地，精致的蕾丝与华美的珠饰在灯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辉，与身旁圣洁白色长裙的王后相对比，一时间将周围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波利尼亚克夫人轻轻扬起下巴，嘴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的目光掠过艾米莉亚，再落在克里斯蒂安身上，语气中透露着几分熟稔与玩味。
克里斯蒂安优雅地微微颔首，姿态恭敬而从容：“夫人，您的品味一向卓越，这瓶香水本应属于您，也许天公也嫉妒，未能亲手奉上。”
波利尼亚克夫人听罢掩唇轻笑，目光却在艾米莉亚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准确来说是落在了包裹在艾米莉亚受伤指尖处的手帕上。
她深深吸了吸弥漫在空气中的香气，语调满意悠然：
“不错的香水。你叫什么名字？”
“公爵夫人您好，我是艾米莉亚·沃克，一名制香师，祝圣节宴会特来此为您献上礼物。
很抱歉以这样的情形第一次与夫人您见面。赠礼我会明天马上补回送至夫人您的府邸的，希望善良的您不必介意。”
艾米莉亚感受到波利尼亚克夫人落在自己手上的目光，下意识地收紧手指，压低了手帕，随后微微屈身行礼，态度真诚谦卑。
“哦？我想起来了，那些个香料商行......”
好似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这位公爵夫人的语气不再是方才的漫不经心，笑意稍敛。
不过转眼看到地上晶莹剔透的雕花玻璃瓶，她轻轻一叹，抬眸重新打量着眼前衣着朴素却毫不怯场的棕长发年轻女人：
“你也是有心了。礼物嘛，既然是送给我的，自然不该让你独自承担遗憾。
克里斯蒂安，你先带这位可怜的小姐去找医生好好包扎下伤口，别叫外人说我堂堂东道主波利尼亚克在晚宴上对客人招待不周。”
艾米莉亚原本不想麻烦任何人，毕竟这场意外已足够让她成为上流社会众人瞩目的焦点，若再接受公爵夫人的特殊礼遇，难免引人揣测。
然而，波利尼亚克夫人神色淡然，似乎未曾给她拒绝的余地。
而她，又有何身份与立场不识好歹地推辞？
“艾米莉亚感激您的慷慨与善良，多谢夫人关心。”
波利尼亚克夫人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言，随即无所谓地别过头，招呼众人自行散去，继续享受晚宴的欢愉。
方才布满玻璃残渣的地面已然恢复整洁，那些大人物在饶有兴味地看完这场小小的闹剧后，又重新回到了二楼。
然而，经此一事，整个宴会的气氛虽未受太大影响，但谈资却已悄然转向了事件的主人公。
无论今晚宴会过程是怎样，“神秘黎明”也算是借此机会成功在上层阶级打响了品牌的知名度。
远处的利欧，正一脸担忧地盯着她，目不转睛。
艾米莉亚注意到他的视线，抬起染血的手帕轻轻挥了挥，安抚地微笑表示自己并于大碍。
见对方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她的嘴角亦不自觉微微上扬。
“请随我来，艾米莉亚小姐，医生就在偏厅，不会耽误您太久。”
身着考究燕尾服的克里斯蒂安微微躬身，礼貌地打断了艾米莉亚与利欧的互动。
他以绅士的姿态做出“请”的手势，引导艾米莉亚离开宴会厅。
体贴地照顾身后受伤的女士，克里斯蒂安走的并不快。
两人穿过华丽的长廊，沿途墙上点燃的烛火在克里斯蒂安的深邃的蓝色眼眸中摇曳。
在即将拐入偏厅的最后转角处，他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某个地方一眼——
有些金棕色的卷发的利欧，雀斑点缀着略显稚气的小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不安。
今天周六。不知道为何感觉好累呀...
沉沦夫人我还是卑微求求大家点收藏支持吧[害羞][亲亲][可怜]
谢谢啦 爱你们[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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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Chapter 16 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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