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竹俯身摸了摸脚边的小狗——那是一只脏兮兮的田园犬,问道:“子炎,这只狗狗应该不是你养的吧。”
崔子炎:“不是,这是我从家回来时路上捡的。我给它吃了块点心,它就跟着我上山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魏真庭总觉得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阴霾,崔子炎看起来又气又无奈,嘟了嘟嘴,小声嘀咕道:“这年头不算太平,人都养不活,谁又顾得了狗呢?怪不得要把它扔掉”······
“嗷唔汪”那小家伙对沐清竹并不见生,更像认识她一样,使劲把狗头往她手上伸,两只前爪轻轻地抓住她的胳膊,像极了小孩子在撒娇。
沐清竹也毫不犹豫收养了他,将它带去了萧碧楼。
待她走后,魏真庭想起了在客栈中听到的话,又追问了一句:“你爹是不是不希望你来苍穹山?”
崔子炎答道:“我爹他是个富商,他只希望让我和他一样从商。”
他顿了顿,“只有我娘支持我来苍穹山。”
倒也真是有些封建思想,魏真庭想着。
不过这小师弟也是勇气可嘉,是个可塑之才。
次日清晨,苍穹山众人已经来到了山下,云绣阁的姑娘们有的畏畏缩缩,有的则是眉笑颜开。
山上小半数弟子都来到此捧场,眼见着弓重浩和魏真庭抬来了罩着红绸的牌匾,魏真庭扬臂一掀,气势宏大,红绸随之而落,入眼的是黑底银字的匾。
“长留居”三个银字引人注目。
牌匾的样式和题字都是沐清竹选的,魏真庭盯着她看,几缕阳光从叶下透出来映在她的脸上,使得苍白与病弱也添了几分暖意。
魏真庭原本想示意她介绍一下这块新匾,没想到方知明率先惊叹道:“妙啊!长留一词寓意重获新生,长留不仅有家的意思,也有长留店客,生意兴隆之意,美好长留啊!”
之前沐清竹还说过,银字象征着平安,纯洁,珍贵。
虽然这话不曾说出来,不过听到此姑娘们也全都喜笑逐颜开,全然没有了方才的胆怯羞涩。
弓重浩叫道:“从此以后大家就都是苍穹山的人了!”
“好,好!”与之应和的喜悦之声响成一片,在掌声中,苍穹山的弟子将原来南勉宗红底金字的云绣阁旧匾摘下,挂上新匾。
从此之后,再无他云绣阁,唯有我长留居。
众人欢庆着开业,沐清竹还有几句话要交待,魏真庭也有疑问未了,二人一同到正堂唤来了韵吟。
韵吟二叔陈江堂弑父杀兄的事愁于没有证据,根本无法动摇他如今的地位。更别说处置了他以正法规,所以暂且没有办法送韵吟回家,沐清竹将所有缘情一一讲清楚,韵吟道谢,表示很感激苍穹山所做的一切。
魏真庭心想,这姑娘通情达理,聪慧敏锐,或许是她打心里也清楚,她的二叔城府颇深,不宜妄动。
沐清竹言罢,魏真庭道出了心中疑问“韵吟姑娘,你那二叔是不是接触过不少江湖中人?是不是···有些许勾结?”
韵吟不假思索,“我家本属庙堂,祖祖辈辈几乎与江湖中人泾渭分明,可据我的观察和感觉。我二叔应当就是应当与江湖有不少瓜葛。”
这便对了。
那个玉艳红为什么会到苍穹山下?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谋划着?既然自己已经暴露,那么···似乎也没必要再藏得那么深。
魏真庭仔细思虑着,想出来了一个办法。
夜半子时,苍穹山千牢阵。
牢里的烛火幽幽地亮着,将熄未熄,似是疲乏。一阵风刮过,将牢门前的火光尽数熄灭。
魏真庭高大的影子逐渐拉长。
“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魏真庭越走越近。
玉艳红机敏地睁眼,虽然牢中很黑,但魏真庭还是能看见人影晃动,一阵极轻的铁链晃动声传入耳中。
他轻哼一声,啧道:“泥鳅的耳朵还真是机敏啊。”
语句中满是慵懒和嘲讽,“武功不怎样,逃跑的功夫倒是登峰造极···就和···你那个陆郎一样。”
他的感觉应当不会错。
在绣坊撕她面皮时,就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
断然不属于这个时代,不属于这个低灵的上元纪
魏真庭并不打算从玉艳红这个杀人无算的妖女口中得到什么真话,他从怀中摸出一个也全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法器。
那是一枚怀表,名为半生,象征着时间法术。
玉艳红瞪大了双眼,她的惊讶显然是来自于这个她没有见过的物件。
魏真庭手指摸摩挲着银白色的纹路,指尖撬开了银色的表盖,银针在晶蓝色的表盘上缓缓转动,流露出空灵与无尽的奥秘。
要让一个人说实话很难,不过要是换成直接查看记忆就变得方便很多,并且能保证真实率。
时间雨就是这样的法术,时间为线,记忆为引,看察记忆碎片。
魏真庭捻着表链,靠近她的眼睛。玉艳红明显感觉到有股强势的力量袭卷而来,想要别开头却动弹不得,想闭上眼,双眼却挣得更大。
不自主地被控制。
魏真庭食指比在唇上,嗓音中带着蛊惑和强硬,“嘘”,“稍安勿躁。”
玉艳红的喉咙也被堵住。
魏真庭睁眼,再入眼的是一片黑夜,墨色的空间似乎将树林也染成了黑色,野兽似有似无的嚎叫令人战栗。
他很快就能察觉到,这个空间极其地不正常。
“陆郎···陆郎···”
“陆···”玉艳红浑身伤痕,狼狈不堪,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嘴里还叫唤着陆幽。
魏真庭定睛一看,她手上握着块石头,准确地讲是一块菱形的碎石。根据这场景,大约能推测出,时间大约是在十年前,巫道盟被剿灭之时。
看到这里就足矣。
魏真庭收手,从她身上拿出那块碎石瞧了瞧,随即收入袖中。
他正对着玉艳红的脸,戏谑地开口说道:“你的陆郎,很快就会过去陪你的。”
“你杀了这么些人。”
“这里···留不得你!”魏真庭腰间的佩剑出鞘,不给对方分毫反应的时间,直接见血封喉。
哒,哒,哒···
魏真庭踩着白靴,走出了牢房,身上没有沾上一丝血迹。
今晚可真是忙,他心想着。
“吱呀。”开门的声音响起,魏真庭缓缓走进苍穹山的藏书室,弯弯绕绕,来到了室中的规训大石壁面前,那里站着一位老者——老掌门魏宏道早已等候多时了。
“祖父。”魏真庭俯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全然不同于平日里嬉笑打闹的不正经模样。
南勉宗勾结奸佞的罪证已然呈现在了案上。
不过魏真庭偷偷裁去了关于自己的那段话。
“祖父,南勉宗心存不正,蓄意挑事。我们无害人之心,却···也应有防人之举啊!”
“就以眼下的事态来看,裴家这些年迅速崛起,只怕手上少不了人命。”
裴家的瓦解是命中注定的事,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想办法减少伤亡才是最必要的。魏真庭清楚地认识到这点。
魏宏道方才背对着他,此时转过了身,“你倒是···越来越有主见,越来越会自作主张了。”清亮微哑的嗓音响起。
老掌门松形鹤骨,器宇不凡,一副高深莫测的长者模样。他轻捻着山羊须,再次开口“凡事都要讲究个证据,蓄力而发才可行。”
魏真庭暗喜,自己的祖父仍是一副凌厉的模样,但也的的确确是认可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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