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总在做同一个梦。
尽管你总在醒来后忘记，但只要跌入梦中，又会重新想起。
譬如此刻，光怪陆离的梦境碎片在你脑海中闪烁，拼凑碎片的记忆，繁杂的信息令你不适。
拢在你肩上的手收紧力道，熟悉的身形从一侧靠近，端着玻璃杯凑近你的唇。
你听到熟悉的声音。
梦境在此刻开始流动，记忆停止重构。
“头疼？喝点水吧。”
不太熟悉了，与你的熟人不同。
这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敷衍，甚至嘲弄。
他口中的水，随着越来越近，酒味难以掩盖，不过这人似乎也没有掩盖的想法。
你下意识偏过头。
熟悉的香水味被吸入，你突然意识到，你的下意识，是埋进熟人的肩颈。
你叹了口气，慢半拍地挪出自己沉甸甸的脑袋。
暗色的灯光下，你隐约看见一片泛粉的皮肤。
大概是错觉。
你慢吞吞地想，这是哪一段剧情呢。
想不出来。
好在你轻易就放弃了为难自己的想法，开口问：“荆昭。”
“你想做什么？”
你向后仰靠在沙发上，后颈压着那人没撤走的手。
头顶是这酒吧作为噱头之一营销的、昂贵的吊灯，叫人看得眼花。。
你挪开眼神，歪头去看身侧的人。
荆昭穿着西装，却敞着领口、挽着衣袖，吊儿郎当。
昏暗的灯光，晕眩的脑袋，你没能看清他的神色。
荆昭耳垂反光，更令人头晕目眩，过了会儿才想起来，那是你送的礼物。
你语调平常，只是想问问那奇怪的故事如今发展到哪里了，被问话的人却迟迟不答，只愣愣地看着你。
过了会，荆昭猛地收回你后颈的手，身子继续向你靠近，脸凑得很近，你看见他近乎凝滞的表情。
你不自觉抬手去捏荆昭的后颈，很轻的力道，是你惯常安抚他的习惯。
你的脑袋还在努力运转，继续未完的话题。
“你要灌我酒？”
他不说话，你只好自己猜。
室内一片寂静，其实从你埋进他肩颈的时候，那些隐约的嬉笑声就小了下去，直到你叫他的名字，骤然死寂。
像是犯了忌讳。
荆昭不说话。
你的耐心并不好，捏在他后颈的手慢吞吞地游移，捏到他的耳垂，揉了揉，他抖了下，你没在意。
先摘下的是耳堵，你一松手，它就无声地落到沙发上。
摘耳堵的时候挤压到耳垂，些许是有些痛了，荆昭想抬头。
你笑了一声，把耳钉摘下，手攥着耳钉随意往身后一抛，由着他抬头。
啊，忘记身后是墙了。
耳钉砸上去又反弹出去，这下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细碎的声音，他下意识去摸耳朵。
你没看他的表演，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站起身。
神色冷淡。
“荆昭。”
“这么急着替他出头？”
你注视着玻璃杯，杯壁扭曲地倒映着你们两人的姿势，他捏着耳垂，仰头看你。
也许是喝多了，你从他眼睛里看到一点水色。
你轻嗤一声，环视四周，人们三五成群落座，灯光下看不清脸，好在你并不在意具体是哪些家伙。
中心茶几上摆着一束花，你走过去，包装精美的桔梗。
即将捏住花中小卡片的时候，被人攥住手腕。
“曲池，演够了吗？”
也是熟悉，又不那么熟悉的声音。
应折，托灯光的福，你看清了他的脸，他剑眉星目，冷峻威严。
此刻他拧着眉，很生气的样子。
其实他这个样子你见多了，倒不太能唬住你。
只是你的目光落在他的脖颈上，空无一物。
你掀起眼帘，和他四目相对。
应折一副臭脸，攥着你手腕的力道很大，在他即将把你甩到地上前。
你说：“哦，你也在。恭喜你啊，应折，现在很自由嘛。”
你说：“高不高兴？”
反正你挺高兴的，你在笑。
他脸色变得很快，握住手腕的力道松开了一瞬，随后，你躺在了地上。
他没甩开你，你是自己摔倒的，头晕，没力气。
还有，想装。
茶几被踹了一脚，应折喘气声很重，有人猛地冲过来给了他一拳。
你听到应折下意识说：“我没......”
你笑了一声，打断他的话音。
然而，你没花心思去琢磨的人堆里，紧跟着传出一声柔柔的：“阿折，小昭。”
桔梗花的主人制止了马上要演变为互殴的场面。
包厢又安静下来，你冷着脸想，原来是这个剧情。
真可惜。
你差点被灌醉，随后被抛弃在这酒吧的某个角落，这些人却没能打起来。
灌酒的只被摘掉耳钉，把你手腕攥得发痛的只挨了一拳。
烦人。
你合上眼。
有人扑到你身边，环住你的身体，小声问你怎么了。
他好像在哭，声音在抖，眼泪坠落在你脸上。
酒精令你恶心，内心深处，你又觉得平静。
情绪被剥离出来，像看了一场戏。
-
你醒过来。
你趴在教室的桌上。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晚上还有选修课，时间太短，你懒得回寝室，索性在教室休息。
身侧趴着人，耳钉晃了你一下。
你盯了一会儿，伸手去碰耳钉。
荆昭惊醒过来，愣愣地看你，他眨了眨眼，很快回过神来，把脸贴向你的手心，哑着嗓音说：“想摸就摸。”
你唇角上扬，缓慢地勾出一个笑。
大拇指在他脸上摸了摸，刚醒，脸颊上的热意让你觉得舒适。
你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回去，把耳钉摘了下来。
“怎么了？”荆昭伸手握住你攥着耳钉的手，不自觉紧张起来，“不是送给我了吗？”
你想了想，诚实地说：“突然有点不喜欢这个耳钉。之后换个款式给你。”
荆昭有些迷茫，但还是松开手，看着你把耳钉塞进包里。
他摸上耳垂，捏了捏，有些无措地看着你。
耳钉中间的宝石，是你找了很久的浅金色，价格也让你犹豫过一段时间，最后还是秉持着奖励的想法，买下的宝石。
你亲自画的图，找了很有名的工作室沟通想法，敲定款式，做出来的成品。
现在却被你随意抛进了书包的角落。
说实话，你脾气上来了。
但是想着身边的人最近没做什么坏事，还是在很努力地压火气。
也许是起床气，你下了定论。
你最后没有理会他无措的眼神，但是他伸手过来和你十指相扣，你也没有拒绝。
你用左手翻书。
翻得不是很顺利，你把他的手甩开了。
荆昭脸都木了。
“我和你换个位置？”
他还是想牵手。
你打了个哈欠，没回话，抓着保温杯，想喝水。
重量不对，你晃了晃，已经空了。
荆昭于是拿着玻璃杯出去接水了。
你用手托着脸，在看下方，教室前方挂着的时钟。
指针一卡一卡地摆动。
你喝上了水，是适口的温水，但是在夏天，也可以成为你发作的理由。
你的指尖在玻璃杯上摸了摸。
“想换个杯子。”
你放下杯子，杯底触及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荆昭已经掏出手机，“我约店，下课开车带你过去挑新的。”
你摇了摇头。
“宝宝。”
你垂着眼，神色恹恹，叫着暧昧的称呼，声音却有些不耐，“你最近很忙吧。”
他的动作顿住。
你却轻快了些，“不用陪我上课了。”
你一手托着脸，一手压在书上，下了决定。
其实他不忙，不过这不重要。
荆昭把手机收起来了，“嗯嗯好，那吃饭，我......”
“我自己吃。”你说：“而且，应折也在学校。”
他只好说：“好的。”
晚上的选修课是公选课，授课的老师是青年人，引经据典地讲述文学史，剖析经典文章。
你听了小半节课，没能坚持下去，掏出手机开始消消乐。
你玩了有一段时间，无聊、不高兴，都会玩，现在在五千多关。
又一次失败，没精力了。
于是你接过了荆昭上贡的手机，玩他的号。
他偏着头看你，最开始还装装样子看游戏，后来就只看你。
你对他的注视已经习惯了，神色自若。
第二节课下课前，你用他的号爬了七关。
下课铃声响的时候，你都觉得那声音悦耳了很多。
于是把手机还给荆昭的时候，你有心情去拉他的手腕，轻晃。
他用另一只手把手机放上桌面，你遂了他的愿，和他十指相扣。
他高兴起来了，捧着你手，低下头亲你的指节，又抬头，痴痴地冲你笑。
你看着他，勾着嘴角，但没说话。
余光，前排，从下往上，亮起了闪光灯。
你们俩顺着光看过去。
那人呆愣愣地举着手机，动作光明正大，他身侧的女孩在你们转过头的一瞬，趴在桌子上，只有在抖动的肩膀能看出她的笑意。
闪光灯吸引了很多人的兴趣，原先间歇性看过来的目光，现下是大大咧咧聚焦在两个人身上了。
荆昭冷下脸，站起身。
你觉得没什么，你习惯于被聚焦，也喜欢做人群中心最耀眼的，并不觉得这件事冒昧。
他环视一圈，把那些目光逼退，你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回座位上，没让他去找那人的麻烦。
拍照者脸红红的，站了起来，你冲他笑，摆了摆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行动。
你并不在意。
荆昭坐在位置上，刚刚还臭着脸，现在已经回温。
他回扣住你的手。
你靠在后桌上，轻声问：“不喜欢和我一起被拍？”
他埋怨地扫了你一眼，“到时候人家上论坛说你海王，你又不高兴。”
你难掩笑意，“我怎么会不高兴？”
“宝宝，你可是我凭本事钓上来的鱼。”
“我炫耀还来不及。”
荆昭握你手的力道稍有加大，在你感到不适之前，恢复到惯常的揉捏。
他胡乱地应了两声，颈侧发红，喉结滚动着吞咽。
你还在笑。
“宝宝，做小鱼的鱼高兴吗？。”
你抬起一条腿，挂在他腿上，他下意识环顾四周，被你打了下肩膀，立刻转过头来。
“高兴。”他小声说。
手搭在你腿上，以轻缓的力道按摩。
你捏捏他原先带着耳钉的耳垂，“荆昭。”
他望向你，你看着他的眼，你小声说:“你会听话的，对吗？”
他抿着唇，那双眼却是亮晶晶的。
他说:“当然啊。”
他说:“小鱼，我永远听你的话。”
他是你乐园的第一个刽子手，第一个属于你的“玩具”。
【不重开了，尽量保持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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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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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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